<>“六小姐没事,毫发无伤。”连昭廷同情地看着好友,先才六小姐让丫鬟喂好友吃药时的眼神……啧啧,他都不舍得再去想。
“你这是什么眼神?”
满是同情和怜悯。
崔元靖皱起眉头,得知祝六无事,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好友眼神刺激到,他从内心到发丝的自尊心全冒出来,恨不能把毯子掀到好友脑袋上。
“哎,元靖啊,武功不能荒废,半桶水功夫出来要丢人的。”连昭廷苦口婆心地相劝。
“什么意思,谁是半桶水,你瞧不起我?”崔元靖生气地跳起来,脑袋撞到马车顶,又痛得蹲下紧紧捂住脑袋。
连昭廷转过眼,他以前怎没发现好友这般蠢。
连昭廷觉得他不回答是否瞧得起好友比较好,遂问道:“元靖,你今天不是要该老夫人去德清寺吗,怎么会在官道上,你一路跟踪六小姐?”
“才没有跟踪。”崔元靖撇过头,不自在地说道:“德清寺有甚可去的,无非是见见大师,再昏头昏脑地听一整日经书。至于为何会出现在官道……官道是路,我在安阳城和绥陵县间往返,走官道乃寻常事,我没有跟踪祝六,沛时你不许与祝六胡说。”
连昭廷摸摸鬓发,相信好友说的话他也成傻子了,“你是不是担心六小姐忽然离开北地。”
“我不担心。”崔元靖脱口而出。
“嗯?”连昭廷点点头,“不担心吗,那是我误会了,本来想若启程,与你说一声的……其实不在意的好,因为六小姐也不在意你。”
崔元靖:“……”
他知道祝六不在意他,可好友一脸理所当然地说出来,他很受伤。
崔元靖冷哼一声,踢开毯子坐到软凳上,“你理解错意思了,不担心不代表不在意,先才看见祝六遇危险,我便下了决心。”
“什么决心?”连昭廷好奇道。
“我要和祖母摊牌,让祖母去祝家西府提亲。”崔元靖神情认真,“祝六年纪尚小,定下亲事后,我可以等几年再成亲,祝六成了我未过门的妻子,她去哪里,我都能理所当然地陪着,旁人也不能闲言碎语。”
崔元靖信心满满的,祖母非常喜欢祝六,常将其挂在嘴边,夸其医术好长得又漂亮,便连气质也比他们府里几位小姐要好。
样样都好……想来只要他开口,祖母便一定会答应。
连昭廷愣了愣,好友要崔老夫人向西府提亲?
连昭廷眉心不自觉地拧起,哪怕他知晓崔家不一定答应,六小姐家也不一定同意,可心仍像被网包裹住,网上系有抽绳,绳子被拉起呼吸都不顺畅。
大约是像六小姐这样的女子太少,所以听到有人要娶她回家,会觉得遗憾吧。
连昭廷勉强笑了笑,“元靖你似乎弄错了,定亲后,二人反而不能常见面,你明年也才十五岁,何必着急。”
“换做别人我才不急,二十、三十不成亲都没事,可祝六不行,我担心别人抢在我前头。”崔元靖坚决地说道:“今晚我就找祖母。至于不能见面……祝六和我皆非在意礼数的性子。”
“好吧。”连昭廷没有再劝,他担心面上表情不好看,干脆换一个坐姿,用背对着好友。
到了安阳城,祝妤君让崔元靖随她去药铺。
她丢的迷药药性强,崔元靖最好再服用一次解药并且多饮水。
放任崔元靖在外面乱走,祝妤君担心他回忽然又睡倒在深冬的地面上,那样身体要垮的。
“六小姐,我先去找周知府,处理今日事情了。”连昭廷温和地说道。
祝妤君点点头。
连昭廷见祝妤君一如往常的镇定从容,心下感慨更甚。
才遭遇一场凶险的追杀,六小姐怎么一点也不害怕,这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他自叹不如。
祝妤君装了些热水,回来看见连昭廷没走,“连公子还有事?”
说罢随手倒一碗水给他。
“谢谢六小姐。”连昭廷将水饮尽,六小姐递来的白水竟有回甘。
“元靖交给六小姐了,丹玥不在,有什么事,你让千枫直接来找我。”连昭廷放下碗,细致地说道。
千枫跟了六小姐一段时间,果真不舍得回他身边,哪怕成汉回来,千枫没得再坐那张垫了毛皮的赶车凳。
连昭廷仅说一句‘在太子身体恢复前,六小姐身边应该多些人保护’,千枫便立即自告奋勇地跑去保护六小姐。
“嗯,崔公子不会有事的。”祝妤君点头道。
连昭廷笑了笑转身出药铺。
刚从后巷绕出来的千枫,正好看见自家公子离开的背影。
屋檐有雪落下,公子也不躲开,氅衣上滑出一道浅浅的雪痕……千枫忽然觉得公子有点孤单。
祝妤君将一壶水放在崔元靖身边的小案几上,“你头还晕吗,多喝些水。”
崔元靖自祝妤君的声音中听出关切,抬手撑住额头,十分难受地说道:“头很晕,那贼人的药粉好生厉害,幸亏沛时带人来得及时……祝六,你再帮我把把脉,我好像中毒了。”
贼人的药粉……
祝妤君内心呵呵一笑。
看来崔元靖不知道丸药是她打出去的。
“中毒了是吗。”祝妤君神情愈发淡,“我去准备解毒药。”
祝妤君转身便走。
“诶,祝六,你未替我诊脉,怎知如何解毒?”崔元靖叫道。
“马车上诊过了。”
祝妤君到药柜前,请蒋郎中递两小片苦参出来。
百姓皆言黄连、木通、龙胆草很苦,却不知苦参比那三味药还要苦上一些。
两小片苦参药性可忽略不计,祝妤君顺道掺两味醒脑清毒的草药,让小学徒一并煎熬。
崔元靖躺了一会,见祝妤君不管他,又喊道:“祝六,我头很痛,若不是为救你,我也不至于中招。”
这话单从字面意思来听没什么问题。
小学徒将熬好的汤药端到崔元靖身边,“崔公子,小姐说这是解毒药,已经不烫嘴了,公子快喝了吧。”
闻着味儿很苦,可他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刀剑都不怕,何况苦药。
崔元靖接过药碗,仰起头,一口闷进。
噗……
祝妤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