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松远向屋后的果园走去。
虞新河已经干完活,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吃饭,却见苹果花丛中,小儿子一身英气,快速走来了。他以为看花了眼,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揉揉眼,一点不错,是他最操心的小儿子衣锦荣归了。
“大,我回来了。”虞松远走到父亲面前,老老实实地躬身问安。虞新河静静地看着小儿子,一言不发,突然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抱着虽然苍老了许多,但却依然如山一般强壮的父亲,泪水再一次模糊了虞松远的双眼。
虞新河替儿子擦擦眼泪,捧着他的头看着儿子的双眼,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后,再次将儿子紧紧地抱在怀里。虞松远哽咽着说,“大,我是不是太没用,夜深人静,想你和妈,想教授、陈老师和婶子们,就会偷偷流眼泪。”
虞新河没有回答,他放开儿子,点上烟,又递给儿子一支,还帮他点上,这让虞松远有点受宠若惊。父子俩坐在树下的垅埂上,虞新河望着远处轻声说,“不会流眼泪的男人,不是人,那是狼。只有一遇到过不去的坎,就会流泪的男人,才是真正的懦夫!”
“大,我记住了。”
“探亲假多长?上什么学校?”
“假期一个月,还剩二十多天。另有一个月有任务,六月一日到学校报到就行。学校是中国电子信息技术大学,四年本科。”
“先回家吃饭吧,饭后你就去看看小雪。最近几天晚上,你都要在小庄的饭店里住,白天想家你就回来,几步路的事。”
虞松远的脸红了,低下头说,“大,我就在家里住吧,陪着你们老俩口说说话。”
虞新河“啪”地一声,给他一个大巴掌,“你心虚什么,想什么呢,龌龊。我们七老八十了,要你陪什么?前一段时间,小庄店里有人纵火,我这是不放心,让你去看店。”
原来,莫氏物流发生大火后,尽管公安和消除都有结论,是内部管理不善导致的。但是,莫万英认定火灾是人为,并把帐算到庄虎头上。他在同一条街开了一家“莫愁家园”饭店,用自杀式的低价战略,差点把庄八逼进死胡同。
莫万英是个厉害的角色,他纯粹用商业竞争手段,一点不出格。
在商业手段的背后,他又动员黑白两道,全力打压庄虎在g省和本省省城金陵的两家店,庄虎被逼上了绝路。就在万难的时候,他的几位干爹和干娘们,伸出了援手。用教授夫妇和王凤公公婆婆落实政策后补发的工资,帮他还了债。史元东还专门为他申请了贷款,作为装修和流动资金,庄虎这才挺了过来。
商战搞了一年多,庄虎经受住了挑战,庄虞氏餐饮越来越红火,甚至经营得比莫愁家园明显要高出几个档次。莫万英开始沉不住气了,他四处打探庄虎背后到底是什么力量。但让他不解的是,庄虎背后只有虞家村几个农民。
在苏北经营这么多年,他当然知道虞新河与虞新民其人。他自然不敢对虞家村动手,动了虞新河兄弟俩,可不是玩的。他们曾经有功于国家民族,他没有这么傻。同时,他也不相信虞家村几个老弱病残,会有能力帮庄虎融资度过难关。
可后来,庄虎竟然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改换门庭,重新装修,连饭店名称都改为庄虞氏餐饮。于是,他下功夫打探了一下这几户农民的底细,结果吓了一跳。这两个下放户原来这么不简单,两个美貌少妇都出身不凡。王凤竟然是老省长的儿媳妇,而于月月竟然是现任省科协主任的新婚夫人。
他明白了,自己一直小看了庄虎,一直小看了虞家村。其实,以莫万英纵横商界这么多年的阅历,他不会不知道现在的庄虎,已经不是他莫万英能够扳倒的。他完全应该选择更好的策略,而不是一条道上走到黑。
可是,莫万英在痛苦了好长一段时间后,竟然选择了最愚蠢的一条道路。白道玩不过你,就动用**。物流公司的大火,老婆和儿子受到的伤害,已经让他丧失了理智。他决心动用他的杀手锏,让顾枫和别动队出马。
灌江县城可不是混乱的东南沿海,带着大队人马砍砍杀杀,显然不行。于是,顾枫决定火攻。腊月二十一夜里凌晨一点,他提着两桶汽油,偷偷推开饭店后门,潜入到庄虞氏饭店内。可刚进入厨房,还没来得及拧开油桶盖,铁门被人轰地一声关上了。
他大惊之下,刚一愣神间,一个人已经冲了上来,与他交开了手。
当天晚上,是松权负责镇店。巧的是,当晚陈静过生日,温小林逼着他们到饭店办。生日宴结束,王凤和陈静、林雪等三个姑娘,都回去了。但庄虎又与陈老师、陈岚、松权四人,喝了一场。陈老师和陈岚都喝得有点大,当晚都住在店里三楼。
松松夜里起来例行巡逻,忽然发现有人鬼鬼祟祟接近厨房,当时就很警觉。他悄悄跟上,一下将顾枫堵在厨房内。两人交手,松松高声示警,大台上值班的小梅高声呼救,睡在包间地铺上的胡兵、厨师和保安们,都抄着家伙冲了出来,但无人能近身。
顾枫急于逃脱,放开了手段。可他没想到松权将他紧紧缠死,脱身不得。两人从厨房打到大厅之内,松权已经落下风,连吃了他两掌。厨师们根本帮不上忙,形势万争危急。就在这时,小月已经冲到三楼呼救,陈老师与陈岚父子俩穿着背心裤衩就冲了下来。
松权本已支撑不住,师傅父子加入,形势陡变。三人将顾枫围在核心,死死地圈住了他。可这顾枫确实厉害,眼看对方高手越来越多,知道想硬跑不可能,便放开手段,越战越勇。陈老师毕竟腿脚不变,背上先着了一掌。松松和陈岚两人护住师傅,根本奈何不了顾枫,心里便渐渐着急。
服务员们都躲进了包间,庄虎、胡兵和厨师、保安一大堆人,手里都拿着家伙,却只看到室内四个影子,你来我往,飞来飞去,根本没有出手机会。顾枫愈战愈勇,渐渐占了上风,就在他即将痛下杀手的时候,饭店窗子被人撞开,又有两个黑衣人纵身翻入室内,加入战团。
又有两人加入战团,可自己接应的人,却不见踪影。顾枫一惊不小,对方有五人,且都是能打的练家子。他心里着急,卖了一个破绽,一头撞向窗子。松权封住他的去路,一掌击中其面部,手指勾住其鼻子,生生拉下血淋淋的一块肉。
顾枫不管不顾,撞开窗子,逃之夭夭。
松权跃出窗子想追,被陈老师唤回。大家此时才看清,陈老师脸色煞白,一口鲜血喷出,人差点倒下。庄虎和温小林这才带着众人冲上来,庄虎想送陈老师进医院,陈老师却虚弱地说,“老毛病了,不要紧。”
陈岚和胡兵便背着陈师傅到三楼,陈老师随身带着药,吃了药便躺下静养。
大厅内已经一片狼籍,服务员们开始收拾。松权和庄虎拉着两位高手,连声致谢。其中一人说,“适才外面接应的人,被我们兄弟俩撞见打跑了。你们要多加小心,兄弟告辞。”松权和庄虎这才知道,刚才外面也有一场恶战。
两位好汉还是坚持走了,庄虎到厨房,一见对方带来的两大塑料桶汽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直哆嗦。这两大桶汽油要是烧起,天可就塌下来了。他连夜便报了警,县公安局刑警队当夜就派员勘查了现场,正式立案侦查。
第二天天一亮,庄虎又开车跑到虞家村,向虞新河、虞新民通报了情况。
虞新河兄弟俩大惊,赶紧来到县城。虞新河给陈老师把了脉,内伤不轻。便写了方子,让陈岚按方拿药,送陈老师回家静养调理。虞新民则留在饭店,负责镇店。可接着的一个星期时间,对方再没有一点动静。
顾枫伤得不轻,脸上的一掌,将他的鼻梁骨拍断,鼻孔被生生撕裂,鼻尖也被撕掉。接应他的宋兆坤,肋骨被打断了一根,两人都是狼狈逃回。莫万英大惊,一夜之间,伤了他两员大将。他不得不开始反思,重新认识庄虎。
庄虎官场有后盾,手下有高人,短时间内拿他一点没办法。而金瓯那边,海路通道被警方看得死死的,下家追索正急,他可谓内外交困。于是,他下决心暂且放过庄虎,等金瓯那边大事办完后,再来收拾他。
就在庄虎心里七上八下没有底的时候,莫万英却主动约他吃饭,地点在灌河饭店。虞新民让陈岚与松权两人,陪着他去赴宴。没想到,莫万英身段放得很低,表示要化解误会,冰释前嫌,重修旧好,共同发财。
庄虎明知纵火的幕后真凶就是莫万英,可没有确切证据,也只好虚与委蛇,周旋了一顿。自此,饭店果真再未发生什么事。
“你师傅上次是玩了老命去拚的,要不然,那把火一旦烧起来就不得了了。年也就过不去了,饭店和庄虎完了,我们几家也是股东,就全都完了。”虞新河最后心有余悸地说。
虞松远说,“大,那把火究竟是谁要烧?”
虞新河却说,“新浦张家前一阵夜里有人来报信,说你曾救过他。他捎来张一丁老先生口信。说是莫万英与小庄斗了一年,已落下风。据他们得到的消息,莫万英可能请了什么别动队,都是狠角色,他让小庄一定要提高警惕!”
“是有这么个人,我和林雪是救过他。这个什么别动队,果真在灌江县城活动?”
“你小爷在县城呆了十来天,基本能肯定,至少有好几把好手潜到了县城。虽然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但没跟住。不过,可以肯定是躲进了庄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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