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小喵只是拿走了一面玉牌而已,她便哭得像死了全家一样,如果不是二狗子等妖目睹了整个过程,说不定还真会有人以为温小喵欺她凌她,惨无人道地虐待她。
这姑娘哪像什么仙门修士,分明是个豪门富户的千金大小姐嘛。
这样的姑娘莫说是在残酷的修仙世界,就是在普通人中间也难独立存活吧?
温小喵头大如斗,就想着撒手不管了。
这一次,菜菜难得与她站在同一阵线上,她挠挠耳朵,纤巧的小手挡住了脸上厌恶的表情,瞟一眼谢小缓,才鬼精精地和温小喵说话:“主人喵,我们把她放在这儿偷偷溜走吧,她那张脸我看着讨厌喵。”是讨厌,特别是大杏眼配上瓜子脸,美人标准。羡慕,嫉妒,恨。
“你是觉得她长得太漂亮,会抢掉你的风头?放心放心,就你头上这一对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杀器,可谓世间无人能及,她和你比,还不够格。”温小喵扯着她毛绒绒的耳朵,也遮着半边脸说悄悄话,“喂,你既成人形,为什么不把耳朵和尾巴都收起来,这样走在街上多奇怪。”
正说着,三五个顶着猫耳朵、兔子耳朵的朝垠族少女慢吞吞地从人群中穿行而过,温小喵被自己的话狠狠地噎了一下,瞪大了眼睛半天没说下文。
菜菜在耳边不屑一顾地解释:“没见识就是没见识,拜托你别那么土包子,我这副模样可是很受欢迎的,二狗子不在家的时候,我都不用自己动手也不用花钱,就能吃到最鲜美的鱼。”她还是那副俏生生的样子,眉目里透着入骨的慵懒,确实迷人。但眼里的骄傲与炫耀。确实可恨。
温小喵立即对菜菜的偷懒方式感兴趣了:“你是说只要有耳朵有尾巴,就会有人送吃的?”
如果真是这样,她也很想去试试,不就是毛绒绒的东西么。好像很容易的样子……
菜菜的读心术一眼看穿了温小喵的龌龊心思,她十分冷淡地打击某人:“你不行。”
“为什么我就不行?”温小喵没觉得自己丑。
“气质,最重要的是气质。罢了,就你这悟性,我说了你也不会懂的。”菜菜上下打量她一阵,扭扭尾巴,又回树上挂着去觉美容觉了。
她这个挂名主人真难沟通,不过这样也好,如果她一直这也孔武有力,武大三粗的。就永远抢不走菜菜仙的光彩,反而能衬托出夜魅一族的干净和美丽,叫一声主人又何妨,只要能跟着修月哥哥在一起,叫老祖宗、干爷爷都行。
二狗子和两名犬妖苦着脸端着两盆野菜从谢小缓那边走过来。二狗子的眉头挤在一起,折成了一道连绵的山岳:“温小喵,那个谢小缓还是什么也不吃。”
可见名字里带个“小”字的都是奇葩。
一名犬妖连忙补充道:“她还说这是喂猪的饲料,不是人吃的。”
另一名犬妖几乎快哭起来了:“昨天我吃得最多,怪不得二狗子大王说我蠢得像猪。”
这哪跟哪儿?
温小喵望着他们三个咬了咬牙:“那怎么办?要不干脆杀了她弃尸荒野,就当我从来没救过这个人?这主意怎么样?”
两名犬妖齐齐点头:“不错不错,这主意好。永绝后患。”
二狗子却怒了,他将手里的野菜全部倒扣在二妖头上,照着他们头顶一边一巴掌,痛斥道:“屁!她死了倒是没关系,但附近留下了我们的妖气,这笔账可不得又赖妖族头上。你真当那些修士是吃素的?照我说,偷偷地把人往路上一丢,脚底抹油,哧溜!”
“还是二狗子大王说得有道理啊。”温小喵感慨地点点头,却不得不打击他们三个。“但我们不是要等楚修月吗?就这么走了,会不会连累他啊?”
“呃……”二狗子的耳朵耷下来,小心翼翼地抬头瞄瞄在树上偷懒的菜菜,不吭声了。
温小喵只好拿出点大无畏的精神,捏着玉牌又去见谢小缓。
谢小缓的脸色好了一点,也不知道是吸了灵气还是吃了别的什么东西,不再是想象中那般孱弱。温小喵闻出空气里飘着一抹淡淡的菜香,像是红烧猪蹄的味道。皱起眉头四下里闻闻,她没找到这股味的根源。
谢小缓还是像个小媳妇似的,委委屈屈地坐在神龛底下,她身下垫着一块不大名贵的兽皮,衣裳也好像已经换过了,干净整洁了不少。人长得好看就是不一样,二狗子对她还挺优待的,中品兽皮都肯拿出来垫地板,也不怕菜菜生气。
温小喵一边把玩着手里的玉牌,一边将目光扫来扫去。
“原来野菜也可以做出猪蹄的味道,真是长见识了!”她闻着那久违的香味,不由感慨万千。
二狗子好手艺啊。
她在拓风楼的院子里还晾着几个猪元蹄呢,要不是一早被楚修月扔了,她这趟回去还能吃肉。
进阶之旅代价太大了,伤口虽然能够很快愈合,但失血过多却一时补不回来,饿到眼睛发绿时,就特别想念猪肉的味道。
“你家的野菜可以做出猪蹄的味道。”温小喵还在陶醉,一人声如清泉,从身后传来。
谢小缓猛地一惊,抬起头来,美丽的杏目中闪过一丝惊艳。
温小喵却是耸耸肩膀,仍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声音的主人就是化成灰她都认识,不用回头了。
来人衣白胜雪,姿容雅逸,正是凭借一道传音符辛苦找来的冷月公子楚修月。
温小喵和菜菜两人在传音符里说的都是废话,一个怒骂不止,一个娇声耍赖,若不是二狗子充当背景音狂喊着:“楚老大……我们……从北面……出……来……了……你沿……着山路……就……能……找……到……我们……先走……了……”说不定他们现在还在山洞里干等。可恨的温小喵,出了秘境还故意把长流剑给丢在洞口,存心与他过不去。
“师叔你来了正好,我就把她交给你了。还有这面玉牌,不知是端玉师祖门下那位师兄的,你有兴趣就查查,没兴趣就扔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温小喵一脸机灵地将玉牌往身后一抛,余光扫过他手里的细水长流剑,吐吐舌头,转身就跑。
“温小喵,你给我站住!”
楚修月提着两把剑,失态地吼向她,她却越跑越快,转眼就和沈琅琅抱在了一起。
最后,只剩下他和谢小缓两个空落落的人儿大眼瞪小眼。
温小喵讨厌白衣衫,越看越讨厌。这一刻,简直讨厌到无以复加。
楚修月一时没多想,还以为温小喵仍生气自己让她单独出来觅食,自捏着那玉牌没吭声。
却不料远远地听见温小喵小小声对沈琅琅说:“琅琅姐,他为什么又穿得一身白。看着刺眼。”
原来竟是为了这个。楚修月唇边啜起一抹笑意,转过头来十分温和地看向谢小缓。
“这位道友,这玉牌乃是我定天派弟子的随身之物,你究竟从何得来?”
他的温和彰示着天生的疏离,令谢小缓倍感压力。
她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声音像蚊子叫似的。
“如果不说也没关系,这面玉牌我替师门收回了,至于道友将来如何处之。请自便。”楚修月根本就不想知道答案,他只想快点找个地方,找件衣裳。他始终没办法再将温小喵视作其他女子一般冷然以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莫名地影响着他。
他隐隐觉得自己,有些变了。
“这、这位。公、公子请留步!”
谢小缓在楚修月快要步出门口的时候,哽咽着追出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
楚修月皱皱眉头,却由得她拉着……
变成了猫形的菜菜在一棵歪脖子树上不安地走来走去,刨得落叶盖了温小喵一头一脸。
“他们在说什么啊喵?说得那么开心啊喵。唉呀,主人你看啊喵,那个不要脸的女人还主动去拉修月哥哥的手了喵,不高兴我不高兴,啊喵!要是修月哥哥让她这个狐狸精抢走了怎么办啊喵?”隔远了,读心术够不着,菜菜喵干着急。
“死猫,你再‘啊喵啊喵’,我现在就掐死你烤了吃,不高兴就一边呆着去,站在我头顶上故意说给谁听?”温小喵和沈琅琅几次被菜菜干扰,温小喵狂躁地跳起来,就想把它拎下来揍一顿。
沈琅琅却是挑目看了谢小缓一眼,轻飘飘地道:“她肯定是想跟着我们一起去定天派,她现在身怀六甲,就快要遮不住了。依我看,那块玉牌应该是孩子的父亲留下的。”
身怀六甲!
那肚子皮的隆起是……孩子?
温小喵背她的时候可是一直将她正面朝下匍着的,不会胎死腹中了吧?
温小喵的心思意外地拐了个弯,不知拐到哪个旮旯里去鸟。
半晌——
“可是渠冰峰端玉真人规定座下弟子不得招惹其他门派的弟子,她要是找上门去,岂非害人?”谢小缓长得太祸水了,男人一看就心疼,就连楚修月都有点难以招架的样子,温小喵怎能不忧心。但掉过头来想想,要是把这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弄上山去,嘿嘿,那万里寻夫的戏码绝对精彩。
温小喵有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思,听到沈琅琅的话之后,蓦地变作一肚子坏水往上冒泡。
定天派端玉真人门下姓沈的弟子,她好像认识一个,而且还刚好是仇人。
要不,把这件事借来用用?就算是报答她这个一路憋闷一路受气的苦命恩人吧。
温小喵站在白花花的太阳下龇牙咧嘴地笑,笑得跟朵花似的。
“沈师兄,虽然你没像柳师姐那样恶毒,但好歹也用大白屁股坐了我一头,有德报德有怨报怨,报人你一记美人恩也是情理之中的,认真算起来,你还赚了呢。”
楚修月换了衣衫回来,有意无意瞟了温小喵一眼,却见她一边咬着手里的一包树叶,一边阴恻恻地蠢笑。他有些心疼,这小混蛋真饿到这地步了?连树叶也不放过。
ps:
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