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鹿始终沉默着。
“喝口水么?”盖伦递出水袋,他没有善意的安慰鹿,而且鹿也不需要安慰,如果简单的两句慰问就能走出阴影,世界上哪还会有这么多悲伤。
被曾经最亲密的挚友背叛,这种感受绝不会好。
鹿接过水袋喝了两口,莫名说道:“还会更差的,对么?”
这是当初盖伦对梦魇世界的菜鸟们说的话,没想到鹿会牢记下来。不过现实就是如此,当你以为碰到了最差的,其实很快就会遇上更差的,这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唯有走过一次又一次的难关,再回首才会发现,自己原来已经坚强的无法摧毁了。
但这些都是题外话了。鹿作为帝国的核心成员,当然不会就此颓废。
盖伦看着渐渐恢复的鹿,想了想说道:“还会有更差的。”
……
鹿没有隐瞒刚才的事,见到提菲特后就将整件事以及自己的猜测全都讲了一遍。
在得知狮是被犬亲手杀死时,提菲特表现的很是平静,并没有想象中那种愤怒或是震惊,不过盖伦观察到,提菲特搭在剑柄上的手正在颤动。
光头男和精悍男子显然是熟悉提菲特的,尽管内心满是震惊,但见到提菲特这个样子,都识相的闭上了嘴。
“梅琳见到了什么?”提菲特听完后沉默片刻,转头看向盖伦。
当初他们刚走不久,梅琳就发疯了,这让人很难不往盖伦他们的身上联想,提菲特也一度将注意投放在盖伦身上。
盖伦摇了摇头。
当时他的确和梅琳进行了一席谈话,过程还算和谐,毕竟谁又能想到梅琳会不惜代价去偷窥某个一阶战士的未来呢。
提菲特不再多问,按照帝国方面的结论,梅琳很可能是见到了某种奇特的画面,导致了她意志崩溃,但能让一名传奇崩溃的事物,想想就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所以那时之后就没人会联想到盖伦了,提菲特此刻也是随口一问。
“继续前进吧。总会再遇见的。”提菲特淡淡开口,迈步向前走去。
就像犬说的,很快还会再见面的。
与其胡思乱想的猜疑,还不如亲自到魔能水晶前去问问他。
亡者峡谷没有昼夜之分,头顶的乌云笼罩着大地,但雷光却将一切照的分外明亮。
这种感受就像当初在不朽之城的荒漠,广袤无垠的峡谷根本不见边际,盖伦都记不清这是翻越的第几座山头,跨越的第几条溪河,总之一路走来,随处可见是荒凉的尸骸,有的刚死不久,有的几乎风化。
唯一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盖伦并不是一个人。事实证明,加入提菲特他们是正确的选择,总能捕捉到细节差错的鹿,以及抉择果断明智的提菲特,还有两个充当苦力的二阶战士,让这一路走的非常顺畅。
而盖伦则只需要利用阿古之心破解结界,并在必要时刻以武力逼退一些“苍蝇”。
很快,盖伦就见到了著名的斯特尔防线。
轰隆的雷光闪烁,将这片峡谷战场照亮,只见两侧是高不见顶的崎岖峭壁,中间狭窄而幽长的道路则长满了杂草以及各种不知名植被,空气里弥漫着腐朽的气味,几乎在每块草堆背后,都堆积着大量风化的骸骨以及铁锈的甲胄。
“斯特尔防线的尽头就是魔能水晶之地,从这里开始务必提高警惕。”提菲特郑重说道。亡者峡谷的危险性是有目共睹的,越是靠近核心地带,竞争对手的实力就越强,谁也不知道那片阴暗处藏着的是顽石还是杀机。
光头男等人各自精神一振,严阵以待。
反倒盖伦成了这时候最轻松的人,多年的征战经历,令他的每一块肌肉都保持着高度警惕,他看着这条幽深的峡谷,莫名有些感慨。
不论哪个位面,战争是永恒不变的主题。
可以想象,在那个古老的年代,斯特尔的人民在战火中站了起来,他们返身冲进战场视死如归,用血肉之躯在这个峡谷拦截敌人的去路,誓死捍卫家园。
“这就是魔纹构装?”盖伦看着一块破损不堪的胸甲,依稀还能看出几条泛着黯淡光线的纹路,给人一种错综复杂的既视感。
“嗯。这是力量型构装,能在力量方面进行增幅。”提菲特点点头,“不过这些破损得很严重,内部的构装魔纹都已经被摧毁了,不可能再修补。”
盖伦点点头,这些构装散落在这么明显的地方,不可能没人发现,然而还能不被人拾取的原因就显而易见了,那就是它毫无利用价值。
但就在这时,盖伦忽然察觉到什么,不禁蹲下身端详起来。
“这是阿古阿难大帝的力量。”提菲特见到此幕先是皱了皱眉,随即想到什么,恍然说道:“公主殿下遗失的阿古之心就藏有这种力量,嗯,你见过的。”
“阿古阿难?”盖伦愣了愣。通过苏夜提供的情报,他对峡谷已有了深入的熟知,但里面却完全没有提到阿古阿难的存在。
“这是帝国内部的秘密,但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提菲特笑了笑。
光头男和精悍男子脸色微变,但很快就释然下来,这些隐秘虽属于帝国核心,但其实任何人族传奇都会或多或少知道一些,而且根据提菲特的态度,显然很信任盖伦,所以即便他不说,盖伦知道也是迟早的事情。
“阿古阿难大帝并不是一个个体的生命存在。”提菲特比划了两下,“贴切的说,这是一种意志上的传承。当曾经的大帝逝去,只要有人传承了这份意志,就能获得这份力量,并成为新的阿古阿难大帝。”
“那他就等于永恒的存在?”盖伦想了想说道。
“理论上是这样的。”提菲特叹了口气,“但是最后的阿古阿难大帝,也就是神圣帝国的初代陛下,早在新时代到来前就失踪了,而在他之后,就没有新的大帝出现过。”
“他还活着?”盖伦见到提菲特的表情有些怪异,立刻明白了什么。是的,新时代迄今已有上千年,而属于旧时代人物的阿古阿难大帝,怎么可能活到今天?
提菲特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逗留,他指了指魔纹构装:“而这些东西,甚至包括我们体内的斗气,其实都是最初的阿古阿难大帝创造出来的。”
“不夸张的说,他就是力量之祖。”
盖伦的内心不由惊讶起来,要知道在任何位面,力量都是极其复杂且无穷无尽的存在,即便是瓦罗兰大陆的符文之力,据说也是一次巨大的时空碰撞后,降落在符文之地的特殊能量。但这也只是传言,真正的根源无从得知。
可想而知,亲手创造出力量是多么惊人的举动。
但想到这里,盖伦的心里也渐渐释然了,难怪阿古之心能破解这个地方的结界,原来峡谷内本身的力量,就是和阿古之心同出一处的。
不等盖伦细想下去,他忽然抬头看了过去!
只见在峡谷的正前方,正有两个黑影缓缓走来,其中一人赫然是瑞比亚!血族的第七代始祖!而在他的身边,则是一名身材极度魁梧的中年男子。
提菲特等人也终于意识到什么,向另一个方向看去……
只见在另一头,同样有两道身影走来。
“我说过,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其中一人是犬,他边走边抽出银色长剑。
而另外一个人,则从头到尾都没看过提菲特他们一眼,视线始终都在盖伦的身上。
“又见面了。”
沙哑的声音。
泛动着荧光魔纹的左臂以及左腿。
仅剩右侧一只的肉翅。
“轰隆!”一道雷光照亮了整座峡谷。
在那里,泰斯坦丁冷冷的盯着盖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