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阵阵鸡叫,苟超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轻手轻脚的从床上下来。
太阳还没有升起,东北方的天空呈现出隐隐的红色,空气湿漉漉的伴着青草的味道。
苟超薅了两把草地上的露水往脸上漫漫,瞬间精神很多,鼓舞着精神来到昨天烧罐的地方。
火堆已经熄灭了,苟超拿着锄头把烧过的灰烬移开,小心翼翼地把覆土掘开,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两个二货烧的不知所谓的小玩意儿。
苟超把俩熊孩子烧的东西捡到一边,轻轻地把自己捏的碗罐儿取出来。没想到自己手艺还不错,四个碗就裂了一个,还有三个好的;三个盘子也还不错,就是底座不是很平;那个小腿高的瓦罐意料之中的没成功,不过另一只成年人两拳高的大肚罐子倒是成了。
也许是用竹炭烧的再加上苟超坑刨得挺深,几个碗罐摸起来多少带点滑腻质感有点陶器的感觉,比想象中的泥瓦器好上不少,算是给了苟超一点意外之喜。
苟超拿着盘盘碗碗到小溪旁洗刷干净,到屋里放好,就赶紧到童大叔家取水桶去挑水。
这两个水桶比苟超的膝盖还要高些,待两只水桶都舀满水,把扁担搭在肩上一起,一起,竟然没起来!
看来苟超现在这具身体年龄确实不大,再加上长期吃不饱饭,这力气真是没多少。没办法,又把水舀出去不少这才摇摇晃晃地挑起来。
这一番折腾,太阳已经开始要冒头,村里起得特别早的人家冒起炊烟来。待要走到童保长家门前,童保长夫妻已先后走出屋来。
“这伢子,怎地不爱惜身子!”
童大壮一看苟超摇晃着走来,赶忙三两步抢上前去接过担子,一边往水缸里倒水,一边数落苟超。
接受完夫妻俩的一通教育,三人围着灶上一阵忙活。
苟超一边帮忙,不免一边腹诽:童大叔,你那三条小鱼儿也不刮鳞,也不去腥线,也不用油煎,葱姜蒜一样不放直接就用水煮了,你是要闹那样啊啊啊!
还有童大婶,你直接就把杂粮饼子蒸在上面,不窜味儿吗!水还没烧开,苟超似乎已经感到腥气直冲脑门。
“大郎,这两年各地遭灾,朝廷为了俺们百姓能有口饭吃,也是想了不少法子。”
苟超一听童大叔有话对自己说,忙从灶前过来,帮忙把他劈的柴码好,边听他继续说:
“除了给种子农具,还每五户借用一头耕牛,咱这五户就合用一头。这几户都是逃难来的,地都翻出来也种不了,这一头牛一天也就能犁两亩地,干上三天活还得歇一歇,你没来的时候就商量好了,为了不误农时,每家就先犁两亩,轮一圈若没以外就再轮。”
一天只能翻两亩?苟超很是不解,要知道这的一亩感觉只有现代六七分大,而他大伯家的老黄牛一天能犁两三亩地。这么一换算,这的牛少说也能犁三亩啊。
又听童大壮接着道:“今个儿轮到俺家翻地,明个儿就能轮到大郎那,大郎今个儿好好盘算盘算,挑两亩上好的田地烧下荒,明个儿好翻地。”
苟超刚要应承,就见二蛋炮弹一样跑来,老远就“大哥”“大哥”地喊。
得,这下虎妞、石头也都醒了,洗脸的洗脸,梳头的梳头,打招呼的打招呼,一片纷乱。
苟超给二蛋擦净小脸小手,还遭到童大婶的调笑,说是她那当娘的都没他心细,会照顾人。一众人说笑着摆好饭菜准备吃饭,果然,那鱼汤是腥的可以!
这个古怪朝代,盐贵的可以,童大叔家根本就不趁这东西,调味料就一个醋布!
昨个做饭时,管虎妞要调料,结果拿出来这么一条又黑又臭又腥的鬼东西,既像是放了不知多久的咸鱼干,又像是不知穿了多久的兜裆布!
拿着这涮了醋布的腥鱼汤,苟超眼泪差点没给激出来,但为了尽快恢复身体还是强忍着喝了。
“大郎,大口喝,别舍不得!这小鱼儿河里有不少,就是抓着费劲,等这两天忙完了,再让汝大叔去抓。”童大婶热情的要往苟超碗里添汤。
“哎!”苟超扫射一圈狼吞虎咽的二蛋、石头、虎妞,认命的把碗递了出去。
吃过饭,童大壮就要到张屠户家去取牛。
原来苟超没来之前,他们这一保不够五户,本来没办法借耕牛,但是里正和张保长都挺办实事的,就把当兵走了的张老四和他们算在一起,等轮到张老四时,牛就给张家用,昨天刚好轮到张屠户,这也是童大叔对张家比较了解的缘故吧。
苟超有些好奇,也想早点融入村子,就和童大壮一道去张屠家。
张屠家位于村东头出口的地方,离进村的道路不远。他们家因是坐地户,前后院就都有半人高的篱笆围起来,不像童大壮这批才来不久的只有光秃秃一茅草房。
苟超他们是从房后的小道过来的,最先看到的就是张屠家的后院,里面种满了绿叶菜。
苟超只认出韭菜和疑似茄子的蔬菜(为什么说是“疑似”,实在是果实很像茄子,但那秧苗有半人高,都赶上灌木丛了!苟超表示从没见过如此高大粗壮的茄子秧┑( ̄▽ ̄)┍)这里广泛种植的是一种叫“园葵”的叶子菜,味道有点甘滑。
还没等来到前院,张屠家的土狗已经汪汪叫起来。老远听到一声中气十足地大吼:“别叫啦!”就看到一个裸着上身的大汉牵着头黑脸黄牛打牛棚里出来。
“童大兄来了,”张屠与童大壮打了声招呼,转过脸对着苟超说道:“这就是赵家大郎吧。”
苟超扫过他那筋肉虬结的身体,仰看着那长满络腮胡子的满脸横肉,心说李逵没准儿也就这样了,赶紧回道:“张三叔。”
说话间,童大壮已带着苟超走进了院子,还没待苟超打量一番,张屠那蒲扇般的大掌就拍了过来,好悬没给苟超拍跪了。只余耳边一阵巨响:
“不说是十六了么,怎地是跟豆芽般的孩子。”然后就是童大壮和张屠两人的一阵大笑。
三人调侃寒暄了几句,就听张屠说:“某家兄长和里正提了,这牛尔那五户牵回去使,再不用算四郎的了。”
童大壮也没假客套,夸了几句牛照顾的好(昨天赶上此牛歇班,就在张屠家休的),就让苟超去牵牛,自己扛犁铧。
当苟超看到那长长的笔直的犁辕时,瞬间明白了为嘛这小亩子一天只能翻两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