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落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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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寒衣微皱着秀眉,正在思索该如何处置慕鱼。品书网.vodt.com却不想意外的听到一个和煦含温的声音。

“逸安侯大人,若您的目的达到了的话,劳烦把妆才人交予在下,让在下好回去交差。”来人远远的站在红墙下,一身绯色大科绫罗圆领袍衫及地,头戴幞头,足蹬短靿皂革靴,腰束玉带钩革带,标准正一品穿着。

即便墨寒衣从未见过此人,也能从他的穿着与年龄上判断出的身份。以如此年纪晋位朝廷一品大员,除了夜斐不作第二人选猜测。

然而,即便是夜斐,又能奈他何?在这芙蓉园,他才是做主的人。

夜斐自然知他在这芙蓉园中是有恃无恐。这芙蓉园原是先帝赐予墨氏一族的宅邸,紧邻宫城却是完全不受皇权约束的一块独立地界。

也正因为如此,他又如何会只身前来呢。

眼眸一转,将泛着温吞笑意的俊秀面庞转向红墙另一端,递出一个交给你了的表情。

墨寒衣顺着夜斐的目光,眺向红墙墙头,才赫然发现那里不知何时已立着一个戴着面具的藏青色身影。

只见他一身劲装,腰佩一柄无剑鞘的玄铁宝剑。再仔细瞧那柄剑,小巧如匕首般,而那剑尖似乎还有残缺。

莫非,这剑就是传说中那柄逆理不顺,弑君杀父的鱼肠剑?唇角笑容未褪,反而含着点轻佻的意味,“鱼肠剑乃勇绝之剑,为敬德开国功臣伍氏一族历代相传。传到如今,当是在伍佚功手中。此人无功无爵,在朝野之中更是默默无名,未想到却早已为苏琅轩所用。”

藏青色身影的主人并未理会墨寒衣的试探,只是将目光扫过躺在地上毫无意识的二人,待确定他们并未有致命的外伤,便拔出腰间佩剑,向着墨寒衣冷冷的问道:“放了这两人,还是放下你的命?”

墨寒衣含着秋波的双眸死死的盯着伍佚功,心中却在盘算:此人能悄无声息的将夜斐带进芙蓉园,功力必然在自己之上。“我选……”话音未落,颈间却突然一凉。拈着两根极细极细的银针的右手也霎时停顿在半空。

“你没得选。”伍佚功以剑稍抵住墨寒衣的颈项,空着的左手巧劲一使力将墨寒衣手中的银针径直弹向了他自己的手臂,没入骨肉。

随即墨寒衣身子便若失去了支撑般晃了晃,浑身一软瘫倒在地。

还好,那银针上涂抹的不过是大剂量的曼陀罗花粉。这是墨寒衣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念想。

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意识渐渐清晰时,慕鱼试着张开双眸,模模糊糊中看着一个白色的身影守在自己身旁。

白色的身影?!这认知让她心中一凛。莫非……

然而当她看清楚那人时,才终于是放下了悬着的心。他一向只着昭示他独一无二身份的玄色衣袍,而现下却只着一身素纱中单守在她的床榻边,这令她觉得有些讶异。

“御医说你只是误闻了少量的曼陀罗花粉,没有大碍。”见慕鱼苏醒,苏琅轩淡淡的陈诉,忽略她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惊讶。

慕鱼本想起身,尝试着动了动双手,然而双手却依然是酸软无力。于是她只好继续躺着回道:“多谢皇上关心。”

慕鱼并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又是如何回到寝殿之中。更不知道在苏琅轩的认知当中,自己又是因何被掳,苏琅玥又是因何愿意拼死相救。

这一连串的疑问,他会不会主动问起?若他问起,自己又该如何应对。若据实说明这都是因墨寒衣的误会引起,他是否会信任自己?若是信任,岂非必然牵扯到苏琅玥真正拼死相救的云慕雪……在这件事当中,云慕雪是全然无辜的,这脏水她不能泼向她。

起码为了苏琅玥,她不能。

须臾之间,心中所想已是百转千回。

苏琅轩亦是不言,只是冷冷的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表情。两人就如此沉默以对,相峙许久。

终于,他矜冷的眸子中划过了一丝不耐,开口打破沉寂,道:“南疆战事又起,依你之见应遣哪位将军去扬我敬德国威,予南墨以痛击?”

冷若秋霜的言语,让她浑身一颤。后宫不得干政的训诫犹言在耳,他有此一问,意欲何为她也揣摩了一番,于是便不多做考虑回了道:“煜王骁勇善战,自是能当此大任。”

苏琅轩唇角微抿勾起一股不易觉察的讽刺。

煜王钟情于雪儿,他并非不知。只是介于雪儿对煜王的情谊仅止于单纯的友情未有半点逾越,他便可视而不见。至于墨寒衣又因何介入,在得知她被掳走的那一刻他便有了些猜想,也推测出她被牵扯进来,不过是个意外。

然而她顺着自己的话语主动推举煜王前赴南疆的举动,看似是要撇清她与煜王的关系,却反是在他眼里显得欲盖弥彰。

她是在挑战自己的智慧,还是在挑战自己的容忍度?在允王的事情上,她是如此。在煜王的事情上,她亦是如此!

“在你看来,他死在硝烟弥漫战场上,也比死在这后宫权术阴谋之中好得多。”这话语,淡而清,远而冷,似乎昭示着他的容忍就此而止。

“他是一位将军,卫我敬德,死得其所。”她已觉察出自己似乎揣测错了他的用意,然而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只得顺着话语继续往下说,却不知自己已是说多错多。

听闻此言,苏琅轩起了身,以睥睨的目光对着慕鱼,面上的表情比之先前更冷几分。“你与雪儿虽是姐妹,对待朕的态度却截然相反。她是全然的信任,而你却是全然的保留。若朕真需要这么一颗棋子,谁更适合似乎一目了然。”言罢便转身毫不留恋,头也不回的离开。

慕鱼依旧躺在床榻上,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扇门外,直到眼泛苦涩才收回眸光。

你说我与云慕雪对你的态度截然相反,那你待我两的态度又何曾一致?

你可曾,唤过我一声鱼儿?

长烟新添了两块木炭进火盆,让室内稍微温暖了些。宫内趋炎附势的奴才她见得不少,却是没想到宫闱局还能干出克扣宫人吃穿用度的伎俩。为了顺利度过这个寒冬,别说添置新衣裳,就是木炭都只能计划着用。

慕鱼挑眉透过窗棂看到守在门外的寻卫,皱着眉头说道:“大冬天的,还是让她进来吧。”

长烟应了声,便前去开了门,让冻得手足发僵的寻卫进了内室。

慕鱼搓了搓双手,又继续拿起针线开始绣着一方素纱锦帕。而刚进屋暖和了的寻卫就开始耐不住寂寞,寻话头了。

“转眼就是新年了,合欢殿那位主子怀孕差不多四月有余了……”说着还不忘掰着手指一一作数。随即又如同想到什么一般,继续说道,“前几天流绯和滴翠还在我面前炫耀,说是太后发了话,准备擢升嫤美人为正三品婕妤。诶,长烟姐,你说要是嫤美人当真生了龙子的话,皇上会不会让她做皇后啊?”

长烟黑瘦的面庞完全没有表情,只是一贯木然的盯着前方,毫不理会她的问话。

慕鱼抬眼瞅了瞅寻卫,随即将视线调回到手中的锦帕上,“皇上的心思又岂会是我们能揣摩的?”这句话算是慕鱼有感而发,自那日之后,她再也未曾见过他。只是听说云慕雪又重获了龙宠,那恩待甚至超越了有孕在身的嫤美人。而云家,似乎也对她这位扶不起的阿斗死了心,消停了。

“要我说啊,娴贵妃更有母仪天下的气质呢……”似完全未觉察出慕鱼话语中的敷衍,寻卫依旧故我的寻找话头。

“闭嘴。”长烟波澜不惊的吐出了两字,显然已对寻卫毫无顾忌的言论有所不满。

慕鱼摇了摇头,扯出一丝淡笑。即便是人在她这偏殿,却完全不掩饰对原主子的忠诚。她该称赞她率直呢,还是斥责她完全不将现任主子放在眼里?

“对了,让你送到长阁的棉鞋乐喜收了没?”慕鱼突然想起昨日的吩咐,诧异办事一向妥当的长烟为何未曾回禀此时。

长烟低垂的眼睫扇了扇,答道:“乐喜公公说前阵子娴贵妃派人送了几双棉鞋,只能回了您的好意。”

原来如此……

依旧是唇角扯着淡漠笑意,仔仔细细的做着女红。乐喜的行为她不愿去探究,以后,以后那些东西都不送就成了。

正在主仆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间,外殿值守的粗使侍婢之一——红月轻轻敲门道:“禀才人,合欢殿的流绯姐姐前来传话,说是嫤美人想请您去合欢殿说说话。”

慕鱼放下了手中的女红,与长烟对上了一个眼神,便回了红月道:“你先请流绯去耳室坐坐,我拾掇拾掇随后就随她过去。”

说是拾掇,却实在也没有什么好拾掇的。在寻卫的帮助下,换上了一套浅青色上有小茱萸花的曲裾深衣,绾了个最简单的堕马髻。起身对着铜镜看了看未有不妥,正欲招呼长烟出门,回头一看才发现长烟早已捧着一件杂色的貉绒裘衣等候在门口了。

披上了裘衣,慕鱼领着长烟出了殿门。寻卫眼巴巴的跟在身后,却被长烟轻飘飘的一句话打发回去了。

慕鱼所在的偏殿在锦瑟宫的西北角,而合欢殿因着是正殿,自然处在整个宫的中轴位置。其实与偏殿也就隔着一堵红墙,殿门与殿门之间经由一条夹道连接着,并不远,却是两重天地。

跟随着流绯进了合欢殿的仪门,然后又往左拐进了西暖阁。现下还是上午,太阳在东边,这西暖阁自然是温暖一些。

进了西暖阁,流绯就停了脚步,指着内室道:“嫤美人与姝美人在里头说话,才人自行入内吧。”说完便是福个个礼,退着出了扇门。

慕鱼点了点头,领着长烟入了内室。一进去便瞧见这内室里除了锦颜之和姝美人之外,就剩下滴翠和九靓两个侍婢。

慕鱼上前见了个礼,随即就依了锦颜之的吩咐,挨着姝美人落了座。而长烟自然是侍奉在其身后。

锦颜之笑着开口道:“先前姝美人来合欢殿话家常,想着你也住在锦瑟宫,便遣了流绯去请你来。”

这问话也不过是寻常的寒暄,慕鱼自然是清楚。原本打定主意避了这个嫌,然而合欢殿既然派人来请,自然是不好拒绝的。“嫤美人是锦瑟宫的主位,我本该是时常来探望您才是,现下还劳烦流绯姑姑跑一趟,自然是我的不对。”

“嫤美人本就是喜静的人现下又身怀龙种,妆才人是明事理才不来多做打搅。”姝美人笑呵呵的打着圆场。对她来说,永远是息事宁人来着重要。

慕鱼对姝美人投过感激的一瞥,随即道:“多谢两位美人体谅了。”

锦颜之笑吟吟的盯着慕鱼,心中却在暗忖:打圆场的是姝美人,妆才人偏偏是一同谢了自己,若是自己较真抓着这点把柄挑刺倒显得小气了。

不愿多做计较,直了直身子,却觉得腰间一阵酸疼。还没等她开口,身边侍奉着的滴翠便已觉察,伶俐的从卧榻上拿起一个金丝云纹的条枕,小心翼翼的垫在身后腰间处。

姝美人见状,便是轻叹一声,“谁道怀孕是喜事,却不知女人十月怀胎受着多大的罪。”说罢又是一阵叹息,怔怔的盯着锦颜之的肚子出神。

慕鱼料想她是想起自己曾经的遭遇,受过的罪有感而发,伸手轻轻拍了拍她,提醒她注意场合。

姝美人闪了闪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嫤美人面前说这些话有些不妥,于是口道想要补救道:“若能一索得男,便也不枉费嫤美人这些日子的辛苦了。”

锦颜之伸手抚着微微隆起的腹部,淡淡道:“皇子也罢,公主也罢我实则并不在意。只盼望他能平平安安来到这世上……”说着面庞上泛出温和的笑容,仿若浸在初春的阳光下。

对于嫤美人这般的女子来说,能为自己爱的男人诞下孩儿,这才是令她喜悦的真正原因。慕鱼作此猜想,目光一转再落在姝美人苍白的面容上。见她依旧陪着笑,只是那笑容中却勾着一抹难以掩饰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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