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义迟迟没有反应过来。他仿佛已经灵魂出窍,留下了一具笨拙的身体任由祁明诚为所欲为。
祁明诚太高兴了,吻得毫无章法。他用舌头长驱直入地顶开了赵成义微阖的牙关,舌尖迫不及待地勾了勾赵成义的舌头,示意他赶紧配合,然而面对祁明诚的邀请,赵成义始终是一副傻傻的样子。
周围人的起哄声都已经入不了赵成义的耳朵。他的心中被一种难以形容的喜悦充斥着。
幸福感满得就要溢出来了。
祁明诚的理智渐渐回归,然后他才觉出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了。他垂下眼眸,慢慢松开了赵成义的衣领。然而,迟了半拍的赵成义怎么舍得让他离开呢。赵成义长臂一览,紧紧搂住了祁明诚的腰。
欧阳千总第一次见到赵成义时,曾对自己的心腹感慨说,此人颇具大将之风。
赵成义是个沉稳可靠、镇定理智、临危不惧的人,他擅战且懂得战术,在战场上勇往直前。所以此时的赵校尉是绝对不会退缩的。他心里闪过一丝庆幸的念头,还好他已经让亲兵把他的武器拿下去了,他所斩获的那个属于异族某部落重要人士的人头已经被拿下去处理了。所以,在这个离着硝烟如此近,但此刻依然平和安宁的盂铜城内,在众多景朝同胞善意的起哄中,他可以紧紧地抱住祁明诚。
他的武器,不会伤到他。
他对敌人的残忍,不会吓到他。
硬汉的心里也能泛起温柔。心有猛虎,细嗅蔷薇。赵成义如此感恩老天爷恰到好处的安排。
于是,灵魂终于归窍的赵成义迅速找回了主动权。他用力地抱着祁明诚,仿佛要把这个人彻彻底底地揉进自己的血肉中。他一刻都不想和他分开。他笨拙地回吻着祁明诚。即使赵成义已经在梦中偷偷地将这个场景演绎了很多次,但没有一次的感觉能比现在更为美妙。只要一个吻,就是春暖花开。
赵成义在乘胜追击。祁明诚在纵容着他的攻城掠地。
两个新手互相吻得毫无章法,吻得急切。
这个吻不仅证明他们是相爱的,也证明他们是活着的。
世间还有比这更幸运的事情吗?我爱的人,恰好他也爱我,恰好都在一个不错的年纪,恰好我的胳膊还很有力,恰好我的胸膛依然宽厚,恰好都恰到好处,于是我可以坦然地爱你,奉上我的一切。
祁明诚有些腿软。当然,他才不是太没用了被亲软的呢。这是紧张过后的正常生理反应。祁明诚甚至觉得自己的头都是晕的。如果赵成义没有在关键的时刻叫住他,祁明诚觉得自己当时会下地狱。
对,他一定会下地狱的。如果他没有等来赵成义,那么在那一刻,至少在那一刻,他心中的美好会变得丁点不剩,只剩下对整个世界的厌弃。他的内心会变得无比丑陋,只有地狱能接受他的灵魂。
祁明诚也用力地回抱着赵成义。若他怀中的这个人消失了,他将生不得安宁,死亦不能安息。
赵成义身上的铠甲还没来得及脱掉。他胸前的护心镜朝外的那一面上带着金属制品特有的凉气。赵成义左胳膊上的护臂严重破损了,受损处的金属不平整,冒出了锯齿状的尖刺,此刻都抵在祁明诚的后背上。祁明诚察觉到了疼痛,也许他的后背被尖刺划破了皮。但是祁明诚对此一点表示都没有。
这点疼痛是可以容忍的。疼痛换来了一个亲密无间的拥抱,于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哪怕被刺得鲜血淋漓,祁明诚都舍不得让赵成义松开一点点。
他舍不得。
而且,疼痛足以证明了这一切的真实。
赵成义含着祁明诚的嘴唇重重地吸了一口,才终于结束了这个吻,恋恋不舍地放开了。他觉察到祁明诚整一个人都靠在了自己的怀里,心里又恼自己太没有分寸了,赶紧问:“明诚,你怎么了?”
祁明诚摇了摇头。他现在根本没有力气说话。
起哄的人逮到了这个机会,更是大叫了起来:“赵校尉!你这就不行了?!再来一个!再来!”
赵成义瞪了那人一眼:“你要是羡慕了,赶紧回家抱着你自个儿的媳妇亲去!”
“哟哟哟!”一帮人再一次怪叫了起来。
赵成义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了,大大地咧着。他的耳根是红的,不过他整个人都很理直气壮。别说大家的调笑原本就是善意的,就算真的有人不怀好意,赵成义也无甚惧怕。他和祁明诚的关系中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可是正经儿要一起过日子的!抱自己媳妇,亲自己媳妇,就是这么问心无愧!
“赵校尉,你这样是不行的,在外头太得意了,一般回家都是要被拧耳朵的!”又有人说。
赵成义心想,就算被祁明诚拧耳朵,他也心甘情愿。不过,他还没说什么,就有人替他说话了,道:“哟,你当赵校尉和你似的,在媳妇面前就是个怂蛋呐?哎呀,大家都听我说,土根的媳妇不光能拧他的耳朵,上回也不知道土根做错了什么,他媳妇让他跪鸡子!生的鸡子,还不能给跪破了!”
鸡子就是鸡蛋。祁明诚闻言心中一乐,古代跪鸡子,现代跪键盘,驯夫之道也要与时俱进啊。
“你笑什么?”赵成义低头见到了祁明诚脸上的笑意,又忍不住问。
“你也怂。”祁明诚笑着说。他完全没有土根家的那位凶悍,然而赵成义却比土根还要怂。
“哪里怂了?”赵成义觉得祁明诚这是在暗示什么。作为一个疼媳妇的人,他一定要满足祁明诚的想法。于是,他忽然蹲下/身,重心下移,搂着祁明诚的腰,把祁明诚整一个扛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卧槽!”祁明诚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腾空了。他成为了赵成义的战利品。
周围的起哄声更是直接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好了好了!都别围着了!快给老子让开一条路,老子要背媳妇回家了!”赵成义越发得意。他的任务已经顺利完成,接下来就要看欧阳千总的指挥了。因此他有了一点短暂的可供他休整的时间。
“听见没,都别拦着,别耽误了校尉睡他媳妇!”不知道是哪个不怕死的直接开了黄/腔。
“好好好!都散开散开啊,赵校尉真男人!”刚下了战场就抱上了媳妇,这体力也是牛!
“校尉!悠着点啊!”
“赵校尉,您要是急着回家,那里有马,骑马能快一点。”
“骑个屁马,想要快就直接钻草丛吧,最快了!还回什么家啊!回家还得忍上一路。”
这种玩笑程度都要让祁明诚这个现代人叹为观止了,赵成义又急又恼,他不光整张脸是红的,就连脖子都涨红了。赵成义担心祁明诚挺多了荤/话要生气,然而大兵们私底下聊天时比这还要下流呢!
祁明诚哪里会生气呢?他用手撑在赵成义的肩膀上,忍不住抬头看了看。
他看到了远处的天空。
蓝色的天,白色的云,天空中仿佛有鸟儿飞过的痕迹,静谧而美好。
这些平时已经看习惯了的风景在这一刻都变得可爱起来了。
赵成义背着祁明诚往家走去。走了几步,他却又决定要回军营。于是,他立刻脚步一转。虽然他带着一部分人回来了,然而还有更多的同胞留在战场上。因此,哪怕赵成义很想背着祁明诚回家,他还是克制了自己的*。他要去军营中坐镇。哪怕军营中现在没有什么事情,他依然要在那里待着。
“去军营好吗?”赵成义问。他心里忽然涌起了一阵歉意。
祁明诚其实无所谓去哪里。只是,他现在还舍不得和赵成义分开。于是,他问:“我能去吗?”
“你待在我的房间里,不要随意在外面走动。”赵成义说。
祁明诚忽然觉得胃里一阵不舒服。被人抗在肩膀上,这原本就不是一个会让人觉得舒服的姿势,更何况祁明诚不久前就觉得头晕了,还一直晕到了现在。他在赵成义背上敲了两下:“放我下来。”
赵成义立刻把祁明诚稳稳地放在了地上。
祁明诚的腿脚依然是软的,他只好在原地下蹲,做出了一副想要呕吐的姿势来。这是严重缺乏睡眠的后遗症。有些人的睡眠严重不足时,就会觉得恶心想吐。赵成义没有回来时,祁明诚的身体自发把一切不好的症状都压了下去;等到赵成义回来,祁明诚的心情一放松,他的身体就再也撑不住了。
祁明诚什么都吐不出来。他的脸色越发苍白,苍白中又显出了几分青灰。
可怜的赵校尉不明白祁明诚为何要吐。
总不会是被自己……亲、亲吐了吧?
赵校尉绝望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竟然又把事情搞砸了啊!不过,他现在也顾不上这个了,还是赶紧背着祁明诚去看大夫要紧。于是,赵成义背对着祁明诚蹲下了身,说:“来,你趴我背上。”
“我没事!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其实没什么大事,睡一觉就好了。对了,你怎么声音都在抖?难道是被我吓住了?”祁明诚笑着问,“放心吧,亲一亲是不会怀孕的。我肯定没有怀孕啦!”
祁明诚没心没肺地开着玩笑。赵校尉又被堵得无话可说了。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