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暮迟感觉被人当头泼了一盘冷水,整个人都拔凉拔凉的,心中隐隐还有些伤感委屈。暮迟失魂落魄的站着原地,暗想这里收拾的这么干净,他们应该都没有事吧?
“小、小姐?小姐,真的是您,呜呜呜……”晨儿从一颗大树背后显出(身shēn)形,看见暮迟抹着泪跑了过去。
暮迟一愣,随后就是满满的喜悦从眉间到眉梢舒展开来。暮迟两手定住晨儿的肩膀,惊喜的问:“晨儿,你们都没事吧?你家姑爷跟黄莺他们呢?”
晨儿原本还喜极而泣,听到暮迟的话只剩下哭泣了,她怯怯的看暮迟一眼,然后低声道:“小姐,姑爷他、他已经先回京城了,昨晚快天亮的时候姑爷带着竹青回来了,一回来便让人收拾东西走了。奴婢问姑爷不等您一起吗?姑爷板着张脸一言不的走了,奴婢、奴婢怕小姐有个三长两短,所以也主动留下等候小姐。”
说完,晨儿想起二少爷那无(情qíng)的模样,又看到自家小姐狼狈不堪的落魄,心里就酸酸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弄得好像被抛下的人是她一样。
暮迟听完心中也有些沉闷,赫连子桑没有受伤没有被人捉其实也(挺tǐng)好的。可是暮迟一想到他没有受伤也没有被人捉却不曾去找过自己,心里有些难受的同时升起了一阵怒火!
她被人捉住的时候还在为他担心,就算没有至死不渝的(爱ài)(情qíng),他们困觉那么多次也该有点感(情qíng)吧?他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混蛋!等再看到他暮迟肯定不再跟他客气,胖揍他一顿以解心头之恨!
晨儿看着自家小姐的表(情qíng)有黯然变成悲愤,最后又恢复平静,心里说不担心那是假的。作为下人的她都现最近自家小姐对二少爷更死心塌地了,以前或许还会做出不在乎口是心非的模样,现在自家小姐更是遮挡都不做了,成天更二少爷腻在一起,还不能听到有人说二少爷的不好。
患难见真(情qíng),二少爷竟然在这紧要关头丢下自家小姐,而不是派人去寻,原以为自家小姐以后会过上好(日rì)子的,没想到是昙花一现一阵(热rè)度便没了。晨儿昨天晚上在小镇上休息,哭了整整大半夜,现在眼睛还有红红的。
暮迟又问了句:“只有你一个人在此等我吗?”
晨儿一愣,随后着急的说:“对了,小姐,黄莺在小镇上等着呢。她怕您会跑到小镇里去,便在那里候着了。”
黄莺也在,(挺tǐng)好的。除了那个拔吊无(情qíng)的赫连子桑,她(身shēn)边的丫鬟还是真(情qíng)实意的。
暮迟看到黄莺很高兴,因为她(身shēn)上有一叠厚厚的银票,暮迟看到银票的时候都快感动的哭了,多么实诚的孩子啊,(身shēn)上揣着巨款却没有丢下她跑路的意思。当下,暮迟很大方的在小镇上买了一大堆吃食,赏给黄莺和晨儿的当然也有她自己的,然后费劲的在小镇上找到了少有的马车,不,准确的说是馿车。
她们一行三人皆是女子,而且长得还一个塞一个的标志,看上去又是大户人出来的模样,她们在小镇上已经有些惹眼了。
暮迟有些担心被人盯上,可是把东西都买好之后天已经全黑了,赶路是不可能的,而且对于回京暮迟也不认得路。
暮迟等人找了一家普通百姓的家接住了一晚,当然是在乔装打扮过后,暮迟是个皮肤略黄却长得俊俏的小伙,晨儿跟黄莺也从丫鬟变成了“随从”。
尽管如此,暮迟等人的陌生脸孔还是当地的老夫妇警惕的多看了几眼,最后还是抵不住银子的(诱yòu)惑,收拾出一件房子让她们住一夜。
晨儿觉得这种坏境委屈了自家小姐,可是暮迟却执意要住这种地方,小镇上有一家很小的客栈,暮迟怕今晚住进去了,明天醒来不知是不是又是陌生的地方。
防人之心不可无,住在这种土房没有那么惹人注目,反而住的安心一点。就算被那些山贼追上来,他们也不可能知道她们住的那一家不是吗?
在陌生且不一定安全的地方住了一夜,这一夜暮迟都没敢真正睡死过去,早上没什么精神起(床chuáng)也不曾多说一句什么,直接让担忧的晨儿两人快些赶路。
对于回京城的路,说暮迟是一路睡到终点站也不为过,所以要她认路她们也不知要何年何月才回到京城。好在有可靠的黄莺在,黄莺说她来的路上不曾打过瞌睡,对于回京的路心有八成的把握不会走错。
暮迟欣慰的点头,安心的交给黄莺跟车夫,自己跟晨儿在车内休息一下,然后晨儿再跟黄莺换班。
对于赫连子桑丢下自己先行离去的做法,说伤心或失望,暮迟都有一些,甚至还想着硬着一口气干脆不回去了。可她虽然不被谷梁家重视,但那里面还有一个疼(爱ài)自己的祖母啊,老人家那么大岁数了,若是知道自己“下落不明”且不伤心?而且她还有三间铺子等着她去收钱呢。
所以暮迟打消了不回去的念头,但是回去后定要赫连子桑好看。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了一整天,但因为是馿拉的车,并没有马拉的快,所以暮迟等人走了一天还是在这绵绵山林的大道上。
车夫是个憨厚的农夫,又因着暮迟等人着了男装,那车夫并没有瞧出什么不对,反而觉得这三个公子哥一个比一个俊,若是自己有女儿就好了,就算嫁给那两个随从,也能跟这种富贵人家扯上点关系。
暮迟等人坐在草地上,面前是车夫生起的火堆,她们就着水吃了在小镇上买的干粮,然后就在马车睡了一晚。整个马车都被他们三个占了一点位置没有,所以车夫只能靠着树过夜了。
一般这么遥远路程的生意车夫是不接的,可是这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出手就是不一样,不但给的佣钱够多还说到了目的地之后这马车送给自己。马车卖出去的钱,被雇佣的钱,还有送回来的马车,这么一算这一趟路就顶着了他大半辈子的活了,跑完这一趟下半辈子就能享福了。
是以,车夫忠心耿耿的跟着颠簸了四五天,每晚都是露宿野外,也不曾多说什么。暮迟等人到了临水镇的时候,已经是赫连子桑离开的六天后,临水镇没有像之前那么(热rè)闹了,可能是因为天越来越冷,也可能是因为今天不是节(日rì)。
暮迟忽略自己故地重游的怀念以及快要见到赫连子桑的雀跃,她们一行人走进了客栈,打算歇息一晚再赶路。离京城还有两天左右的路程,晨儿两人似乎也有点开心,毕竟终于要回到自己的狗窝了,只是她们的兴奋在晚上下楼用膳的时候戛然而止。
“听说最近京城生了好多事(情qíng),先是当今天子的龙体抱恙,后是柱始候府的那个纨绔娶郡主平妻。你说为什么别人就那么好命?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材竟然还有郡主嫁给他做平妻,老子如今还未娶妻呢!那个郡主是眼瞎还是怎么着啊?这天下那么多男人,有很多未娶妻的也长得很俊的。”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那位柱始候可是太后的弟弟,先不说柱始候府的光景如何,就说那位草包纨绔。听说那位纨绔子弟随随便便就弄了个正四品官职傍(身shēn),此次回京不但抱得美人归还被升了职,做了大理寺卿,整个大理寺都被他管着。也不知当今圣上是如何想的,有能力的人才多得是,偏偏是个(胸xiōng)无点墨的无用之人霸占了位置,这京城的冤案怕是只增不减了。”
“你小声一些,若是被人听到传到京城里,怕是惹来灭顶之灾。不管是那位杀人不眨眼的纨绔,还是当今那位都不是没脾(性xìng)的,你不知道吧?就前两天,朝廷中还有几位大官被革了职,这还是我表哥家的叔叔的表妹在宫里当差透露出来的。我在这临水镇,时常看到京城的富贵人家从这里经过,这京城怕是……”
对面那人摇了摇头,默默的叹了一声不敢再多加言论。
暮迟一(身shēn)墨青色的男装,听到这些话脸上无动于衷的拿着茶杯,等上菜了便默默的用膳。晨儿两人一直担忧的注意着二少(奶nǎi)(奶nǎi),偏偏她好像没有听到那些传言一般,淡然自若。
没有人知道暮迟的心里是多么愤怒,这愤怒是对赫连子桑的,也有对(阴yīn)魂不散的宫离的,但愤怒之后便是连说话都觉得累的厌倦感。是不是这个朝代的男子都是这般,那个人明明讨厌的慌却能闭眼就把人上了?
暮迟有些激动的内心在这一刻恢复了平静,她对于回京似乎没有那么的迫切了。
这两天在路上晨儿跟黄莺都现了暮迟的(情qíng)绪低落,不敢提及关于京城的事(情qíng),更不别说是关于侯府的。她们一方面为暮迟的命运坎坷而伤神不已,另一方面又着急的想要知道事(情qíng)的经过。
二少爷为什么不等二少(奶nǎi)(奶nǎi)就先行回京?二少爷为什么会答应娶郡主为平妻?二少爷为什么会成了正三品的大理寺卿?
她们跟二少爷放开不过才七八天,为什么这些大事可以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生了呢?她们不敢打扰二少(奶nǎi)(奶nǎi),甚至连安慰的话也不敢多说,因为二少(奶nǎi)(奶nǎi)的脸色一直都是郁郁的(阴yīn)沉的,她们瞧久不免感觉有些害怕。
暮迟她们进城的时候,城门口有许多士兵盘查。暮迟眼神放空的看着城门口人来人往,她现在对于回去有些犹豫不决。
以前晨晨说过,想暮迟这样的女汉以后被甩失恋了,以她的(性xìng)子肯定会将人暴打一顿,然后拽拽的潇洒的离开。暮迟觉得晨晨说错了,她虽有大大咧咧喜欢直接一点的方式,不过对于感(情qíng)她做不到那么潇洒。
暮迟摇了摇头,将心中那类似失恋的(情qíng)绪挥散,她暮迟不是那么小气吧啦的人,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她又没有(爱ài)上他管那么多事(情qíng)干嘛?想是这样想,但暮迟心里还是产生了一点退怯之意,她呐呐的说:“晨儿,我们过段时间再回去的话会不会……”
“会!小姐,不,二少(奶nǎi)(奶nǎi),我们已经晚了八天才到,若再迟一些二少爷就真的被别人抢走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作为深宅女眷,这么一段时间不知所踪,若是有人借此诋毁二少(奶nǎi)(奶nǎi)的名声怎么办?这不正是给了那个不对付的郡主机会抢走二少爷吗?二少(奶nǎi)(奶nǎi)怎可有如此想法?
难道是二少(奶nǎi)(奶nǎi)对二少爷失望了,才如此自暴自弃?
这时候一向细心的黄莺略皱了皱眉,她盯着城门口的盘查,对暮迟说:“二少(奶nǎi)(奶nǎi),您有没有现城门的士兵都盘查,而且主要盘查的还是女子。”
黄莺的话让暮迟心头一跳,她莫名的想到那些山贼说过的话,他们说本来关她一段时间就会放了她,却没想到她如此不知好歹的逃了,还说等捉到她要好好教训一番让她长记(性xìng)。他们还说了找不到她会如何被罚,可暮迟一路返回却不曾遇到追她的人。
是他们放弃了吗?不,不可能,他们说了若是找不到人,他们全寨的人都有可能会丧命。竟然她这么重要,为什么不追呢?
暮迟眼尖看到了最前面那位士兵手上拿着的图纸,原来那群山贼的幕后主使人是在京城里有权有势的人。难怪一路上她们能那么平安到达,原来是在城门口守株待兔了。
暮迟的脑子瞬间想了很多,甚至想到赫连子桑无视约定无故抛下她是不是因得知她被人关着了,赫连子桑认命的娶了他讨厌的宫离郡主,是不是有人以她的(性xìng)命要挟?可是她跟赫连子桑有什么资本让人如此大费周章呢?
暮迟心里一惊,自己竟然为他找借口了!只是困过几觉而已,暮迟你的在意也太不值钱了吧?
暮迟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觉得还是要回去见一见赫连子桑,有什么话当面问清楚才好,他若是真是无(情qíng)之辈也好让自己看清他的真面目,别像个(情qíng)窦初开的小姑娘一样没皮没脸。
说到(情qíng)窦初开,她好像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