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事了?”
沙哑的声音开了腔,听在耳中浑似生了锈的铁器反复刮擦着碎瓷片的声音,不好听,还刺耳。
可就是这样特别的声音,有着令人无法模仿的独特。
这就是钟家老太爷子的声音,多年前吃错药了,嗓子就吃坏了。
为了这嗓子老爷子可没少费心,倒不是角色这糙嗓子难听,他纯是吃饱了没事干,要考验他那学无止境的医术。
期间好了,又坏了,坏了,又好了——
翻来覆去几回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一说话之后那磨砺的颤音,总是听的人不寒而栗。
“好戏开场了。”
钟意见到老爷子来了,唇角居然还含着笑?
“爷爷,救我。”
诸葛婧居然先开口求救,望着走过来的几位老者,她挣脱开易珩的手,踉跄的跑了过去,样子好不狼狈。
只不过哪怕她是诸葛老爷子颇为看重的孙女,可老爷子重重的咳了两声,却是令她止步于两步之外。
脸色竟有些惊惧的立刻敛眉垂头,牙齿咬着红唇——
手臂发抖传到手指上竟然是颤抖的无法控制,哪怕握紧了手指,那抽搐的频率也是令人意外。
“你的稳重呢?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乱叫什么?没规矩。”
不得不说,诸葛老爷子的声音不算好听,但气力着实惊人,那断喝一声竟然如洪钟沉长,而且声音并不尖锐,更有老人家矍铄的声态。
只不过人嘛,长得就有点猥琐了,本就不高的个头,再加上佝偻的脊背,凭白矮了十厘米不说,身量也就一米五多一点,在几位老人家站在一起就格外显眼了,而且还有已近花白的头发,不过能给人留下记忆的却是那一头花白的头发却是留到了及腰的小鞭,而且鞭尾被扎起来的地方还系着一块材质上成的墨色玉佩和一段红色的络子。
“对不起,爷爷。”
诸葛婧还算聪明,再开口却是哪种令人心生怜惜的小声音,没了之前仓皇失措。
绝美妖娆的打扮,再加上这种声音,无论是视觉还是听觉,都让人的心里酥了三分。
“诸葛大哥,只不过是小辈们说话的声音大了点,你何必动怒呢?再说了,六姑娘可是有分寸的,能让她这样惊慌的,一定是发生了大事,你不妨听了再做定夺。”说话人老人虎背熊腰,个头也有一米八了,声音更是憨直洪亮,要不是他脸上的皱纹,倒是看不出老态的模样,虽然头发不算茂盛,但却一根白发都没有,相对于诸葛老爷子的模样,这人算是正常的不是一星半点。只不过那怜惜小辈的眼神,倒是太过真挚。缠在诸葛婧的身上,就再也没有移开过。
“大事?能发生什么大事?无非是技不如人,还不知深浅,也该让她长长记性。”诸葛老爷子说完,目光转向钟老爷子带着几分谦和厚道的说:“钟老弟,还要麻烦你给我这个不争气的孙女把毒解了。”
钟老爷子的目光扫了过来,炯厉而敏锐的盯在了一个方向。
“毒虽然不止一种,但解的方法也是有些麻烦,不如问问六姑娘是谁给她下的毒?这样应该更容易解决这件事。”
诸葛婧下意识的用眼角扫过一旁站立却不言语的少女,手指下意识的再次握紧——
“你哑巴了吗?还不说是谁给你下的毒?”
“我……”
诸葛婧一手捂着胸口,只觉得腹部一阵阵的火热的抽动,就像被什么东西烧着,但全身却在打着冷颤的发寒。
内有火,外着寒。
这种滋味——
“吞吞吐吐的干什么?难道是谁给你下的毒,你都不知道吗?”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诸葛老爷子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往易珩的身上看去,似打量,似探究,似考据……然后那阴鸷的眸色就没有离开过。
他也许是看到了一个好玩的玩具,又或者找到了一个有意思的玩偶——
这种目光慢慢的不难让人理解其中的含义:占有,无法轻易放手的占有。
无论是伤了她孙女的敌人,还是很有资质极佳的炉鼎。
看在易珩的眼中,却觉得这目光很熟悉,曾经自家爷爷的眼中也出现过这种狂热近乎变态的目光,可最后却让自家奶奶毫不客气的来了一个三百六加七百儿,全方位3d无死角的连环勾拳加直拳,斜踹加下劈——
一顿超强度的锻炼之后,人顿时老实了,整个人也变得正常了。
易珩想着,如果需要,她也可以使出奶奶当年的技艺,挽救一下诸葛老爷子的神智。
虽然麻烦,可传统美德,她还是要遵从的。
“我……”
诸葛婧一个我字翻来覆去的说了几遍,却也只是一个开头,后面怎么也接不下去了。
易珩的目光对上钟老爷子的目光,表情有着几分微妙和调皮的避开,却被钟意这个混蛋狠狠的撞了一下,竟然直接把她往前撞出一步,整个人顿时“脱颖而出”。
易珩转头朝他瞪了过去,唇角拉平抽动的启阖着唇瓣:找死啊?撞我干嘛?
钟意懂得唇语,易珩知道他能看懂,而且就她那逼仄的目光,傻子才会感觉不到其中的恶意呢。
谁知道这人竟特不要脸的耸了耸肩膀,一脸无辜的撅起嘴,“我不是故意的。”
放你个狗臭屁。
易珩握紧手指,轻哼的冷睨了他一眼,挑衅抬了抬右眼的眼角,一脸邪恶分子的表情,看的人生出几分胆寒。
“卧槽,完蛋了,这丫头又憋着什么坏呢?”
听见他的呢喃,越泽皱眉看了过去,“怎么了?”
钟意猛拍了两下脸颊,“刚刚得意忘形了,这丫头一定记仇了。”他突然一把抓住越泽的手臂,一脸认真的对他嘱咐:“小子,别说我没有警告你,这丫头轻易可得罪不起。你要是以后从了她,一定要先想清楚一个问题。”
“什么?”越泽听的还有些糊涂,可钟意却正色的说:“你一定要想清楚,你是想要死的潦草,还是想要死的纯粹?”
越泽整个人呆愣在原地,五官少见的柔顺成了一副白痴的模样。
这问题的题目怎么听着都像是一道送命题啊?
“既然这样,那我为什么要娶她?”
钟意好像料到他会这样回答,特深沉的给了他一个理由:
你娶回去正好用来——
镇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