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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惜蝶生日(1 / 1)

敲门声很轻,梦瓷还是被吵醒了。

“这么早是谁呢”?梦瓷嘟囔着从聪山怀里恋恋不舍地钻了出来。

她看了眼手表,惊叫道:“呀!七点半了!下边是送奶工呀!”

送奶工有时七点半来,有时七点一十来,有时七点二十来。平常时候,梦瓷六点四十就会站在大门口,不急不躁地等待着送奶工。

她每天看到他时都会笑,倒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笑,而是因为自己每天喝得都是他送的牛奶,而且自己天天都能见到他呢!

她穿着睡衣跑到窗口,拉开窗帘,打开窗户,用清脆的声音喊道:“对不起!我马上下来!”

送奶工笑着道:“好的!小姐!不要客气!”

因为害怕送奶工焦急,梦瓷穿着睡衣,边用手梳头发边跑了下去。

她气喘吁吁地拉开大门,朝送奶工连连鞠躬致歉:“对不起,今天我真的有事。”

“没关系”。年轻的送奶工含笑道,“平常都是你等我,今天我等了你,正好平衡我心里的歉意。”

梦瓷面颊飞红,敛目道:“可不可以多卖我一些奶呢?”

“可以啊”!送奶工接过梦瓷手里的保温瓶,给她满满装了一瓶奶。

梦瓷拿着保温瓶,微一垂首,飞也似地跑回了别墅。

她给面包片上抹满奶油,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牛奶,赶紧把保温瓶盖住,缓缓吃了起来。她依靠朱漆栏杆,隔着玻璃门注视着面对自己熟睡的聪山。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吃掉一片面包,喝下半杯牛奶。她轻轻拉开门,轻轻走了进去,又轻轻将门拉起。她蹲在聪山面前,头放在手上,温柔地看着他的嘴唇,离得那么近。

聪山睁开眼,抚摸着梦瓷漆黑的长发,道:“你吃早餐了?”

“你怎么知道。”

“你嘴角有牛奶和面包渣。”

梦瓷眉头微蹙,轻轻埋怨道:“有你也不该说出来呀,这让我多尴尬。”

她伸出舌头正想舔自己嘴角,聪山轻轻咬住了它,吸进了自己嘴里。梦瓷感觉自己的舌头麻酥酥的,但绝不痛。

自然而然地,聪山搂住了梦瓷,把她压在身下,亲吻她的额角,手也从她的大腿慢慢向上摸。轻轻地,轻轻地向上摸,梦瓷的身体忽然颤动起来,嘴里也发出了销魂的呻吟。

“诶,起来吃早餐吧”。梦瓷推着聪山的胸膛道。

“我想再睡会。”

“不吃早餐可不行哦!你坐起来,我给你端牛奶。”

“我连坐也懒得坐起。”

“那?那怎么吃?”

聪山调皮地看着梦瓷:“你吃到嘴里,再给我不就好了?”

“这?这不行吧”?梦瓷咬着嘴唇道。

“有什么不行?连你的心都是我的,还有什么是不行的?”

“好”!梦瓷娇笑道,“喂就喂!”

阳光把窗帘照得发出耀眼的光,照得梦瓷的脊背和臀部也愈发白净细腻。

他们两个依然紧紧抱在一起,彼此也早已进入了对方身体。这种状态就好像他们天长地久都不会分离。

梦瓷穿上靛色的超短裙,白色短袖衬衣开始扫地,拖地,洗衣服,洗窗帘。聪山则卧在沙发磕着瓜子看电视。

她做完这些家务事后,坐在聪山旁边看电视。正因为他们做得是极平常的事,反倒使他们看来俨然一对恩爱夫妻。

到十一点左右,梦瓷便起身去做午饭,聪山也跟了过去。聪山切菜,梦瓷蒸米饭,炒菜,熬稀饭。做好饭,他们自然相对吃饭。吃完饭,他们自然一起洗碗碟。

他们是分开睡午觉的。睡在一个房间,他们就想做爱,可从昨天到今天他们至少已做了五次。

辗转反侧,反侧辗转,月楼还是睡不着。一直到四点左右,她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她是八点醒来的,醒后还是没有看见聪山。

“今天是惜蝶生日,他该不会忘记了吧?”

月楼发动别业里的所有人去找聪山,她自己则去了报社。

“是这样的”。她朝编辑说,“你也知道我是谁。今天是我女儿的周岁生日,他昨天没有回来,今天还是没有回来,所以我想请你们登则消息,就说女儿今天生日,让他快点回来。”

编辑听着她的话,运笔如飞:“好!我一写好就马上刊登。”

月楼道:“一定要马上!”

她看着编辑写好,油印好,发出去,才放了心。

月楼深深鞠了一躬,语气难免凄凉:“谢谢你。”

编辑笑着说:“没事。”

她从不在人前流泪,更何况是陌生人,可她一低头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流在了地上。

她低着头说:“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编辑轻笑道:“不要客气,靠你家的绯闻我们也赚了很多眼光。”

月楼道:“那我走了,还要去找他呢。”

“你慢走”。编辑轻轻道。

她打了辆出租车,让司机把自己载到了他们很久以前住过的公园边的红楼。她给他把楼买了下来,没有整修,但是将室内打扫得很干净。

她咬牙道:“我要狠狠骂他一顿。今天是孩子生日,他无论如何也该一早回来的。”

没有人。

客厅没有人,卧室没有人,书房没有人,卫生间没有人,浴室没有人,阳台没有人。

每进一间屋子,她心里的悲哀就多一层。其实她在门口的时候就哭了,刚忍住眼泪的她又哭了。

她穿着深红色的旗袍,蜷缩在黑色绣金花的宽大沙发上,看来就如同一朵早已死亡的孤独的玫瑰花。

梦瓷聪山都是在接近下午的时候醒来的。他们自然很累很累。无论谁在两天内做五六次长时间的,畅快淋漓的爱,总是会感觉很累。

梦瓷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走呢?”

“明天下午吧”。聪山道。

“你昨天早上来,明天下午就要走啊”!梦瓷嘟起嘴,别过头道。

聪山抱住她,蹭着她的鬓角道:“我过两天还会来的,她太让我伤心了。”

“好的”。梦瓷突然就笑了,笑得倒在了情人的怀里,“你随时都可以来,来的时候我都会敞开怀抱欢迎你。”

她并不是个坏女孩,可是无论多善良的女孩在这种时候都会笑的,都会这样说的。

聪山道:“嗯,我一定会每隔几天来一次。”

月楼不知道自己是几点醒来的。

其实是三点多,她已经睡了将近三个小时。

她只知道自己流泪了。

沙发是湿的,她的手背也是湿的。

她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也不知坐了多久。

“他到底在哪里呢?他根本没有地方可去啊!他难道是为了躲我藏起来了吗?还是说他出差了?和朋友去哪里逛了?去哪个我不知道的朋友家里了?”

“这些都不是重点,关键是他能不能在下午回来。就算他们找不到他,但只要他在街上走动,就会有看过报纸的人告诉他。他如果没有回来,在孩子的周岁生日上没有回来,那就太过分太过分了。”

夕阳总是令人悲伤的,但春日的夕阳毕竟不是秋日的夕阳,没有那么重的悲愁寂寥。

此时的梦瓷聪山下了车,行走在四月的春光里,夕阳的暖照里,面上也展露出幸福的微笑。

梦瓷眨眼道:“我要去城里,你真的不跟我去吗?”

聪山道:“不了,你早点回来,我就在这里等你。”

梦瓷舒了口气,道:“好的!那我早去早回!”

她说完,一扭腰朝大路跑去。

这里正是他和月楼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她是从北方乘马车过来的,在前边看见了我。她下车时站在哪里呢”?他努力回想着,找寻自己曾经倚靠的那棵树。

他的记忆力很好,立刻就找到了那棵树。他蹲在那棵树下,微微抬头朝路上看:“她是在那里下的车。”

他走过去,站在了她一下车站的地方。

“她当时穿得是一件红色旗袍,那么艳丽那么优雅。她盈盈走来的步态就像睡莲被风吹得轻轻摇曳,笑容就像深谷里突然绽开的一朵幽兰。”

“她当时怎么会那么信任我”?聪山思忖道,“竟然会毫不犹豫地给我半袋金子让我去创业?她并不是个奢侈的女人,平常给人钱时也会仔细考量多少钱最为合适。”

“她到底为什么会那么信任我?难道她当时就已喜欢上了我?还是说我的某一特质吸引了她?”

他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她那样做。

她从来没有和他谈过这个话题。

他知道她是怕这样的话题会刺伤他的自尊心。

“错的究竟是谁呢?”

“当然是她。”

“我和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当然是因为她的性格。”

他没有反思过自己,把一切都归罪于妻子的性格。

世上岂非有很多人都不懂得反省自身,只是在别人身上寻找问题。

不懂得自省岂非也是男人的特质?

男人在女人面前岂非总是有太强的自尊心?总是感觉自己凌驾于女人之上?

“我和梦瓷认识两年了,但从未发生过任何争执,和她却总是在争吵,冷战。”

“如果她知道了我和梦瓷的关系……”

七点五十分,梦瓷来到了蔷薇饭店。

她早已想好该怎么应付这个可厌的男人。

男人是准时来的。他知道梦瓷一定会来。

男人笑嘻嘻道:“你是不是早都等不及了?”

“是啊”!梦瓷娇笑道,“你赶快请我吃饭。”

“吃完饭呢”?男人瞟着梦瓷丰满的胸膛说。

梦瓷眨着眼说:“吃完饭?你想做什么咱们就去做什么。”

“好!好!好!”

男人准备牵梦瓷的手,梦瓷把手背到身后,笑道:“一会再牵不行吗?”

“行!你说怎么就怎么!”

未央区的‘蔷薇饭店’号称西安第二大饭店。第一自然是钟楼的‘枫丹白露’。

梦瓷虽然和聪山去过好几次‘枫丹白露’,但还是被这里的雅致吸引。

这里是传统的中式装饰,并不似‘枫丹白露’的金杯银盏,胭脂俗粉。

还未进门,便可闻到淡淡的檀香。原来地板,桌子,凳子,阶梯,扶手都是檀香木的。地板上刻着朵朵蔷薇,蔷薇的刻痕里涂着某种艳红的植物染料。檀香里隐隐还有这种植物的香气。

整块深绿翡翠雕成的柜台摆在大门的正对面。每个经过的人都会朝里边看,每个进门吃饭的巨商豪富都会连连咂舌,连连称赞。碗,筷子,餐盘自然也是上好的玉器,茶壶,茶杯自然也是上好的紫砂。

如果你抬头看,还会看见几个灯笼。灯笼当然不是布的,而是硕大的夜明珠雕成的。这时天还不很黑,夜明珠看来也不是很亮,但是它的色泽和质地连瞎子都能看出那是绝世之物。

这些绝不是奢华,而是雅致。奢华的意思是金杯银盏,金筷银盘,金镯银环。

金银无论怎么用,都让人觉得俗气。

男人以为梦瓷一定会惊讶,一定会特别崇拜自己。梦瓷并没有惊讶,因为她和聪山去过更雅致的地方。

男人指着楼梯与墙壁夹角处的桌子,耷拉着头说:“我们坐哪里吧?”

“好的”。梦瓷施施然走了过去。

菜单很厚,每道菜的价格都在千元以上,就连蒜薹炒肉都要一千五。

梦瓷眨着眼说:“我们点最便宜的吧?”

她知道男人请女人吃饭时女人越说点便宜的男人就越要她点最贵的。

果不其然,男人把菜单翻到了最后,慷慨地说:“我只允许你点这页之后的菜。”

“是吗”?梦瓷笑道。

“是!你尽情点。”

梦瓷点了四十道菜,三十二碗汤,六十四瓶西凤酒,一百二十八个馒头。菜,汤,西凤酒,馒头摆了满满四桌。

她让店小二叫了三十二个人,将他们安排到了座位上。

梦瓷轻笑道:“我点得多吗?”

“不多不多”!男人擦着额上的汗,脸红得像是猴子身上的某一部分。

“是吗”?梦瓷环视了一下饭店,说,“还有好几张空桌,我再点些吧?”

男人尴尬地笑道:“还是别点了吧,我身上带的钱不够。”

梦瓷掩嘴笑道:“好,那我就不点了。”

另四张桌子上各有十道菜,她自己的桌子上却不过四道。

她问男人道:“你家在哪里呢?”

“就在大明宫附近”。男人道。

梦瓷蹙眉道:“具体点呀!比如哪条街,门牌号是多少。”

男人谨然道:“你问这么详细做什么?”

梦瓷眨着眼笑道:“你觉得一个美女问你的住址能干什么?”

男人眼睛放光,道:“你要来我家吗?”

“当然。你该不是怕老婆吧!”

“不怕不怕”。男人的底气有些不足,“我家在六角亭路33号。你周六周天来,好吗?”

“好”。梦瓷微微颔首,面上不经意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外边下起了小雨。男人给梦瓷撑着伞,打开了车门:“我们去明光宾馆吧,那里环境很好。”

“去宾馆?我为什么要和你去宾馆”?梦瓷故作惊讶地说。

“你不是说你要做我的情人,还要来我家吗?”

“我说过吗”?梦瓷抵赖道。

男人生气道:“你不陪我睡我就告诉聪山老婆她老公有外遇。”

梦瓷听到‘外遇’这两个字,眼泪忽得就流了出来。她狠狠咬着嘴唇,恨恨道:“你敢告诉月楼,我就去你家告诉你老婆!告诉你妈你是个色狼,每看到一个美女就想和她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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