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龙眼岛奇遇(一)
有人说,龙城酷似一幅太极八卦图,中央的一大片水域就是龙湖,整座城市的所有建筑物都围绕着它呈八卦顺序排列。龙湖又分东西两湖,中间有一条狭长的水道相通。龙眼岛也有两个,东湖的叫大龙眼,西湖的叫小龙眼,其实两者的面积相差并不大。如果把东西两湖比作太极图中相依相偎的阴阳鱼,那么大小龙眼自然就是鱼目了。
两岛不但名字相近,而且一样的绿树碧水,风景秀美,岛上生长着许多龙眼树,其中各有一棵龙眼王,大龙眼的这棵据说已经度过了两百五十个春秋,小龙眼的相对年轻些,可今年也整整一百八十岁了。
穿过几条街道后,他们很快就来到了龙嘴渡口,在诸多渡口中,这是最近的一个,每天有两艘渡轮搭载乘客来回往返,去的多是前往办事、游玩的城里人,来的则为挑着水果蔬菜等农副产品进城交易的农民。
码头上已有不少人在那里翘首以盼,随着突突的马达声,渡轮渐渐地靠岸了。
龙振也和大家一样,两眼注视着越来越近的渡轮以及迫不及待的人们,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素色的连衣裙,飘逸的黑发,水一样的双眸。他不禁心中一动:这不正是那个剪彩的姑娘吗?她应该也是上岛去游玩的吧。
上船后,三人迅速地找到了各自的位置。龙振用目光在人群中搜索了好大一会,才发现她就站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时而带笑,时而蹙额,旁边是父亲秦明浩和一个外表柔弱文静的中年女人。这应该就是她的母亲了。
开船了,在轰鸣的马达声中,人们也吱吱喳喳地说起话来,有的说到越来越严重的黑雾,有的提及龙城近来发生的种种诡异,有的则将重点放在不断恶化的环境、上升的物价以及日常的柴米油盐。
“今天的天气还不错,看来不会出问题。”一个满面春风的中年汉子望着茫茫的湖水道。
“天晓得,这水可是说变就变哪。”和他紧挨着的一个上年纪的大爷说,“与天气好坏关系不是很大。”为了让自己的观点更具说服力,他还列举了好几个典型的例子。
“七年前的某一天,具体日期我记不清了,湖水也跟现在一样风平浪静,可是二十分钟后,突然风暴大作,掀起的浪花高达三四十尺,一条驶往大龙眼的渡轮在风浪中刹那间倾翻沉没,船上三百多个乘客全部落水,后来打捞出三十五具尸体,还有十多人下落不明。那年同样的事故一共有六起。如果再往前数就更多了。”他的声音由开始的沉闷逐渐变得悲怆。
“听说水底有一条脾气暴躁的恶龙,稍不如意就会大发雷霆,上窜下跳,掀起滔天大浪。”中年汉子问道,“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有没有恶龙我不知道,但是湖中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藏有一块镇湖石却是千真万确的事。”老大爷白发童颜,长须飘逸,话音朗朗。
“镇湖石?它有什么来头?为什么镇不住恶龙?”
“用处大着呢。”老者像说书一般娓娓道来,“话说当年巨龙穿地而出,造就了溪、江、潭、湖,其他三处都风平浪静、相安无事,唯独这龙湖总是水灾连绵,一年有三个日子,惊蛰、小满、中秋,不管下不下雨,湖水都会不停地上涨,波腾浪翻,浩浩荡荡,眨眼功夫便将整个龙城淹没,百姓苦不堪言。
“庆幸的是,在饱受了几十年水患之后,桀骜难驯的龙湖终于平静下来,尽管那年小满前后接连下了二十来天豪雨,可湖水却丝毫没有上涨,喜悦的人们在奔走相告之余,也对其中的奥秘充满了不解和好奇。直到多少年以后,他们才得知,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镇湖石发挥了作用,可是这块神奇的石头究竟是谁在什么时候安放的,却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
“一块石头就有那么神奇的效果,简直是胡扯。”对于这个说法,秦明浩很是不以为然。
“信不信是你的事,反正大家都这么说。”老者用奇特的目光瞥了他一眼。
“请问老伯,那块石头有多大?放在龙湖什么地方?”一直留心倾听的秦琪语调柔婉地问。
“不清楚,也许在湖边,也许在湖底,也许是一座石山,也许只有鸡蛋鸭蛋那么大。”老大爷仔细地把她上下打量了一遍。
龙振见自己所关心的问题被她提了出来,多少显得有些失落,无意中朝那个方向瞟了一眼,两人的目光在瞬间交接,他心中一动,走开了。
在渡轮的另一边,茵茵和常宁正逗着白雪,它一会儿飞上常宁的肩膀,一会儿又飞到茵茵手上。茵茵嘻嘻哈哈的笑得十分开心。笑闹声吸引了许多乘客的注意,都用惊羡的眼神盯着白雪,因为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鸟儿。
“它是什么鸟?”一个梳着小分头的年轻人问茵茵。
“鹩哥。”
“开什么玩笑?从来没有见过鹩哥的毛是白色的。”
“你没见过的东西多哩,难道都是开玩笑?”她用犀利的语言予以回应,然后不悦地挪到了一边。
碰了软钉子的小分头毫不在意,很快便厚着脸皮粘了过去:“它会说话吗?”
“会,说话、唱歌、念诗,什么都行。”
“牛皮,许多人都没有这个能耐,别说一只鹩哥。”
“不信?你敢打赌吗?”常宁见他缠住不放,有意激他。
“好,就赌这个。”他取下腕上的手表,“要是它会说话、唱歌、念诗,手表归你。要是做不到,你赌什么?”
常宁正要回应,龙振听见后,连忙上来阻止:“不行,不行。”
“你看,你看,刚才还牛皮哄哄的,转眼就成缩头乌龟了。”小分头嘲讽道。
这话惹恼了茵茵,她把白雪招到手上,抚着它的羽毛说:“白雪,来,说‘你好’。”
可是它却一声不吭。
“要不念首诗也行。”常宁也耐心地给予引导。
它双目四顾,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倍感兴趣,唯独对两人的要求不理不睬。
“上边毛,下边毛,中间一颗黑葡萄。白雪,这是什么?”它一反常态的无动于衷也让龙振也开始着急了。
然而,无论三人如何努力,它就是不开金口。
“怎么样?牛皮破了吧?典型的骗子。”对方的奚落变本加厉。
船上顿时一片起哄声,三人神情严肃地保持着沉默,对人们的嘲笑挖苦置之不理。
“这只鹩哥真漂亮,抓的吗?”起哄的人自觉没趣渐渐散去后,秦琪缓步来到茵茵身边,问道。
还在气头上的茵茵斜乜了她一眼,没有搭腔。
听到声音的龙振转过身来,眼神中闪过一丝喜悦:“不是抓的,是买的,就在老东门的花鸟市场。”
“多少钱?方便说吗?”目光聚焦在他的脸上。
“一百九。”他将白雪招到手中。
“不贵,不贵,这样的鹩哥,一千块也值。”她纯澈如水的眼眸闪闪灼灼,“这种基因变异的动物极为罕见,甚至可以说绝无仅有。”
接着又问:“它会说话、唱歌吗?”
“会,都会。刚才它生气了,所以……”
“让我来试试,可以吗?”
得到应允后,她凑近白雪,婉转地问:“漂亮的小鸟,给我唱支歌好吗?”
见白雪丝毫没有反应,她又重复了几次,最后还是失望了。
“想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它不喜欢跟有钱人打交道。”茵茵冷眼相对,火辣辣的话语炮弹一般地冲口而出。
她抱歉地笑了笑,离开了。
渡轮靠岸了,人们匆忙下了船,龙振目送着秦琪跟在父母身后渐渐远去。
常宁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秦琪,小声道:“这姑娘好秀气啊,看上了?”
“不要瞎说,人家可是千金小姐。”
“别害羞,刚才还眉来眼去的。”茵茵走过来,带着几分醋意,刻薄地道。
“你俩误会龙振了,他不是那样的人。”白雪连忙替主人解围。
“怎么?说话了?”常宁立即将矛头指向鹩哥,责问道,“我还以为你哑巴了呢。”
“刚才为啥故意出我们的洋相?”茵茵也毫不客气地说出了心中的不满。
“对不起,对不起。”它诚恳地表示了道歉,接着又老气横秋地说,“本来我是准备好好表现一番的,可后来听说你们要打赌,便改变了主意。打赌不好,正经人不能干这个。”
十多分钟后,他们从笔直的水泥大道转到蜿蜒曲折的小路,随后又步入一块占据全岛三分之二面积的森林。刚进去时,树木还是东一棵西一棵的稀稀拉拉,地上处处可见从枝叶缝隙漏下来的光斑,可是越是往里,树木就越茂密,光斑消失了,能见度也逐渐有所减弱。除了挺拔的大树,还有不少矮小的灌木、荆棘和草丛,五颜六色的野花点缀其间。
空气清凉湿润,晶莹的露珠在花瓣和草叶上闪耀。一声鸟鸣首先打破了原有的安谧和寂静,马上便得到同类的响应,接着,各种嗓门不一的鸟鸣把气氛推到了。蝴蝶们在花丛中翩翩翻飞,小松鼠在枝上跳来跳去,林子霎时变得热闹而充满了生气。
他们心怀喜悦和激动,时而东张西望,时而侧耳倾听,脚步或快或慢,或扯下几片树叶,或采摘一两朵野花,一切都是那样的无拘无束和随心所欲。
走着走着,前面的龙振忽然站住不动,并招手两人快点过来,原来他发现一只穿山甲在灌木丛中缓慢地爬行。
两人急急跑来。脚步造成的震动让这种生性怯懦的动物受到了惊吓,不但将身子迅速地蜷缩成一团,而且还在不停地颤抖。
常宁弯下腰,带着揶揄的口吻说:“你好,可爱的穿山甲先生。”
“别动。”茵茵连忙加以制止。
“没关系,我不会伤害它的。”他伸出一只手想去摸它。
“请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她一把拽住他的手,“人家已经够痛苦了,干吗还要雪上加霜。”
“既然茵茵小姐反对,那么我就不打扰你了,穿山甲先生。”他语带幽默,一拍屁股走了,“我真搞不懂它为啥会那么胆小。”
“那你呢?”她反问道。
“怎么相同,我是人,它是动物,不一样的。”
“我认为没有多大区别。”她既严肃又认真,“龙振你说对不对?”
龙振瞅瞅两人,模棱两可地笑着说:“我认为既有区别又没有区别。好了,咱们继续玩吧。”
三人再次散开。
茵茵远远看见树丛下面有一片白花花的东西,走上去才发现是一丛蘑菇,肥大白嫩,煞是可爱,令人惊奇的是这些蘑菇的形状酷似某种鸟兽和人形。她随手采下两朵,一朵像展翅的天鹅,一朵像静卧的绵羊。正暗自高兴,听白雪在头顶上喊叫“小心有毒”,便慌忙将它们丢到地上。
“白雪你别不懂装懂好不好。”常宁跑过来,将摔碎的蘑菇捡起,郑重地道,“别听它乱说,它们不但没毒,而且味道鲜美,炒肉、炖鸡、熬汤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