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白雪二
龙振听在耳中，喜在心头，禁不住也搭讪了一句：“不，我认为飞贼吃了大亏，不但人财两空，而且连自己也被抓住，就算后来侥幸逃脱，但多少也是个教训，他们以后再也不会那么猖狂了。”
“狄公子被解救出来的时候，激动得痛哭流涕，说警察给了他第二次生命，为了表示感谢，不但送了锦旗，又特地在龙城大酒店举行了答谢宴会，包括警察、社会名流以及普通市民共一百多人参加。”
“听说他还捐了不少钱，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啦。狄公子在宴会上动情地说，龙城百姓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发誓一辈子为乡亲们做好事、谋福祉，并当场宣布给龙城慈善基金捐款一百万元。”
“哗，好人，好人。伟大，伟大。”塌鼻子汉子惊叹不已。
“他的名声比以前更大了，人们一谈到他，都情不自禁地竖起大拇指。”三绺胡子说。
“这样的好人一定会身体健康、长命百岁的。”龙振附和道。为了看清狄公子的面容，他特意一步一步地往前挤。
几经辗转，三分钟后，他终于选择了一个较佳的位置，这里不仅离狄公子他们最近，而且视野开阔，因为前面都是一些**岁的小孩。
狄公子脸色略显苍白，颧骨突出，跟上次相比，仿佛瘦了一圈，但精力仍旧充沛，潇洒风度不减，时而与旁人聊上几句，时而用两只敏锐的鹰眼环视四周。
在观察狄公子的同时，他的目光也会有意无意地落在秦明浩及其女儿秦琪身上。
秦明浩西装革履，国字脸，皮肤偏白，身材高大，眼神活跃。虽然没有正面接触过，对他的具体情况也不太了解，但还是怀有一份敬重之心。在龙城，只要一提到他的名字，人们无不赞他眼光独到、有商业头脑。
三年前，他怀揣四千元来到龙城，从摆地摊，到开饭馆、搞房地产、成立龙海公司，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活。如今，龙海已发展到三个分公司，固定资产接近十个亿。
旁人的一段对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不是有龙海吗？为啥还要多此一举成立什么龙辉？”
“还不是为了宝贝女儿秦琪。”一个戴眼镜的斯文人纠正道，“她是一个很有个性的姑娘，既漂亮，又冰雪聪明，这几年软缠硬磨，一直吵着要成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公司，父亲拗不过，只好照办。”
“啊，真不简单，像她那样的年纪，好多女孩还在妈妈怀里撒娇呢。”
“怎么能比呢，将门出虎女，别看才十六七岁，可已经会说好几种外语了。她不愿意老给父亲当配角——就算是总经理助理，也觉得没有味道，拿现在流行的话来说就是有理想，有追求。”
龙振心中怦然一动，不由自主地又往前挪了好几步，来到了几个小孩的前面，为了避免引起他们的反感，便自觉地蹲了下来。
秦琪身穿白色碎花连衣裙，使她更显得窈窕多姿，黑发飘逸，蓬松的刘海盖住了半个突出的额头，双眸如水，两颊娇嫩欲滴。他凝视良久，直至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才慌忙避开。
工作人员来到秦明浩身边，告诉说时间已到。他点点头，分别与女儿及狄公子耳语了几句，然后向大众发表了简短的讲话：“今天是我们龙辉科技有限公司成立的日子，狄公子在百忙中抽空来参加剪彩，是小女的荣幸，也是龙辉和龙海的荣幸……”
在人们的目光下，狄公子和秦明浩父女各自接过工作人员递上的剪刀，在同一时间将横在面前的红缎带拦腰剪断。
一时间，鼓乐大作，鞭炮齐鸣。
人们渐渐散去，龙振才猛然想到了上街的目的，他下意识朝前方望了一眼，希望能够再一次目睹那个优雅的身影，可惜周围除了淡淡的烟雾，什么也没有见到。
花鸟市场是两座砖木结构的铁皮屋顶大棚子。他来到南面的一座，那里不光有花卉、鸟雀，还有金鱼、锦鲤、热带鱼、蟾蜍、蜗牛、乌龟以及好几个品种的小蜥蜴。
经过一间专门售卖两栖动物的小店时，发现里面有人叫他。
一听那独有的嗓音，他就明白了几分，进去一看，果然。
穿着红衣蓝裤的巴巴勒站在水族箱前，指着里面爬行的各种乌龟，咧开与脑袋不相称的阔大嘴巴：“你看它们多漂亮，买一个吧。”
“不，我家里养的比它好看多了。”龙振对这些品种不同、颜色各异的东西瞥了一眼。
“真的？什么龟？”
“金钱龟。怎么，你也想买？”
“当然，要不来这干吗？说实话，我们蛮蛮最喜欢养龟了，什么金钱龟、大头龟、巴西龟、绿毛龟，有好几十种呢。”巴巴勒滔滔不绝。
此时此刻，他真的没有心情听它胡吹，连忙岔开说：“这些我早就知道了。喂，我托你的事办好了吗？”他指的自然是夜晚受扰的事。
“我们正在抓紧调查，一有结果会马上通知你，不过这事太复杂，一时半会可能没有结果。”它立即换成了另一种语气，满脸的负责和认真。
“希望你能快点，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疯了。
“放心，这个我早有安排。”说罢变戏法似地从贴身衣袋摸出一件东西，“这样吧，我先送你一个宝贝，只要把它往墙壁上一挂，不论是那一路的妖魔鬼怪，统统不敢进去。喏，拿着。”
他接过一看，不禁笑出声来，那是一张硬纸片，上面画有一个腾云驾雾的小矮人，个头、神态都跟蛮蛮相差无几。
“笑什么笑。”它鼓起眼睛大声呵斥，“这是我们老祖宗发明的镇宅之宝，除魔降妖天下第一，如果没用，我倒爬着上龙塔。”
“那就谢你了。”见它表情严肃，他只得收下，“好了，你慢慢选吧，我去那边看看。”他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的时间，敷衍几句便匆匆离开。
鸟类市场的最大特点就是热闹，为了招揽顾客，每个摊位都使出浑身解数，把音箱的音量调到极限，再加上说笑、讨价还价以及各类鸟雀的鼓噪，巨大的声浪足以让人眩晕耳聋。
他沿着狭长的甬道边走边看，两旁店铺的木架上悬挂着许多大小不一的鸟笼子，不同品种的鸟雀在笼内跳跃、鸣叫。除画眉、黄莺、鹦鹉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小鸟外，数量最多的就是八哥和鹩哥。这些鸟儿绝大多数从外面贩来，只有一小部分是当地人从龙母岩抓来的。那里生长着各种鸟类，其中数量最多的就是鹩哥。
他费了整整两个小时，才逛完了整个鸟类市场，其中也曾进入铺子、细心观察过各种各样的鸟儿，可耳边除了烦心的聒噪，什么也没有听到。
此时已近中午，他来到甬道尽头的最后一间铺子。位置偏僻，面积狭小，走马观花般地草草瞄了一眼后，便感到兴味索然，正准备转身，一只长相奇特的鹩哥忽然跳进了他的眼帘。
它浑身洁白如雪，没有一丝杂毛，尾羽奇长，头部的羽冠却红得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鲜明的色彩反差强烈地刺激着他的视觉，而从它身上流露出来的超然气质更是让人震撼不已。
老板是一个中年男子，小眼睛透出精明和狡猾，见他看得入神，踱过来讨好地问：“想买吗？小兄弟。”
“多少钱？”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一百八。”
他吐了吐舌头，心里说，太贵了。一般的鹩哥也就是十块八块，这价钱足可以买二十个了。
“小伙子，看清楚点，这是稀有品种。”
“我知道，可是……”
“可是什么？你到底想不想买？”老板看他已经上心，便撒下了诱饵，“一百七怎么样？”
“我没那么多钱，也不想买。”他将目光从鹩哥身上移开。
“你要就一百六，不要就算了。”老板似乎狠了狠心。
“没兴趣。”他迟疑片刻后说。
就在他移步准备出店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叫唤忽然响起。
“龙振别走。”
他茫然四顾，试图找出熟悉的面孔。
“你是谁？在什么地方？”
“我在笼子里。”仍旧是鸟的语言。
他终于辨别出发声的正是那只奇特的白毛鹩哥，便连忙来到鸟笼前，一眼不眨地注视着它，和婉地问：“喂，是你叫我吗？”
“是的，龙振。”它以纯正的龙城口音回答得不慌不忙。
他的兴奋超出了想象。不但为自己又能再一次听懂鸟语而高兴，更重要的是，它居然还具有运用人类语言与他沟通的本领，这真是一只千年不遇的神鸟啊。
与此同时，一个重大的决定也在脑海中迅速形成。
老板却是见怪不怪，因为会说话的鸟并不少见，鹦鹉、八哥、鹩哥都有这种技能，他关心的是怎样才能从这个涉世未深的少年身上大赚一笔。
“怎么样？一百九。”
“刚才还说一百六，怎么转眼就变了？”
“一百九，一分也不能少，要就拿钱来，不要就走开，这是宝贝，宝贝，懂吗？”他忽然端起了架子。
奸商。龙振暗骂了一声，心想一百九就一百九，他说得对，这是宝贝，要买就趁快，等一会来的人多了，肯定还会起价。
“我要了。”他掏出一张钞票，“先交五十元定金，不要再卖给别人了，我马上就回去拿钱。”
他一路小跑回到家里，取出辛苦存下的一百元，又跟奶奶借了五十元。奶奶听说买一只鹩哥要一百多，连说他疯了。
他顾不上解释，拿着钱撒腿就跑，刚进大棚，就看见那间铺子前面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让开，让开。”他嚷嚷着，拨开众人挤了进去。
“龙振快点，龙振快点。”鹩哥在笼里欢快地叫着。
他把钱如数交到老板手中：“这是一百五，不用找了，笼子也一起给我算了。”
“那还得加二十元。”老板仿佛看透了他的心事，阴阴地笑着。
“不要笼子，不要。”鹩哥在笼内跳上跳下，语气非常急切，“快把门打开。”
龙振听见有好几个人正在跟老板小声嘀咕。
“我出二百。”一个瘦子说。
“二百二，我要定了。”另一个男人抢着道。
龙振果断地打开笼门，鹩哥立即飞上他的肩膀：“快走快走。”
老板果然变卦，眼珠子一翻来到他身边：“这只鹩哥不卖了。”
“不行，你已经收了我的钱了。”他边说边往外走。
“我退你钱，我退你钱。”老板伸手想去拉他，他闪身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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