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诡异之夜四
龙振将目光从另一边转了过来，朝她所示的方向瞄了瞄，发现在不远的街角，果然有一只个体硕大，浑身布满黑色条纹的动物，伏在一个圆柱形的石墩上，贼亮贼亮的眼睛正阴阴地盯着他们。
“一模一样。在龙山路打我的那只却是猫脸人身，虽然满口人话，但肯定是个畜生，不过既然是妖怪，变来变去也是家常便饭。我们要多多提防才是。”
茵茵正想多瞅几眼，却发现它已经不在了。
“跑了，跑了。”她不免有点儿扫兴。
“别发愁，我们迟早还会跟它见面的。”常宁压低声音说。
“既然下山，它肯定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龙振接过他的话，刚说完，忽然一个踉跄，整个身体霎时失去了平衡。
“怎么回事？走路跟喝醉酒似的。”常宁被他的胳膊重重地撞了一下，不快地责问道。
“有人推我。”他四处，可是眼前除了一团淡黄色的雾霭及几声叽叽唧唧的怪笑外，什么也没有发现。
烟雾瞬间消失了，地上站着一个只有二尺来高的小怪物，圆圆的脑袋酷似倒过来的洋葱，额头宽、下巴尖，五官挤成一堆，脸色黄中带灰，眼眶深陷，眼球淡红，长耳朵、阔嘴巴。
“你们好。”他挥动着麻杆似的手臂，嬉皮笑脸地向三人打起了招呼。
“喂，巴巴特，你们这些蛮蛮妖为啥总爱调皮捣蛋捉弄人？难道不这样就活不下去吗？”常宁瞪了他一眼，训斥道。
“没办法，我们天生就是这样的性格，再说如今压力山大，不找点乐儿肯定会愁死憋死，太闷了，实在是太闷了。”他挤眉弄眼了一会，接着又板起黄毛丛生的脸孔，郑重其事地道，“我代表我们伟大的族群，强烈抗议你们人类的岐视行为，蛮蛮就是蛮蛮，为什么硬要在尾巴上加一个妖字，这是对我们的极大侮辱，知道吗？
“另外必须声明的是，我叫巴巴勒，巴巴特是我哥，你们不要张冠李戴。对不起，我要去看电影了，失陪，失陪。”他一本正经地朝他们鞠了一躬，然后抬脚就走。
“管你是巴巴勒还是巴巴特，反正都是那副模样，谁分得出来？”常宁对着它的背影嚷道。
“怎么分不出来，你看你看，我的眼睛是红的，我哥的眼睛是蓝的，我的嘴巴大，他的嘴巴小，就像你跟龙振一样，各有各的特点，懂不懂？”他转过脸来，一个劲地眨眼吐舌。
“知道了，快走吧。”他的絮叨让龙振也产生了厌烦。
“啊，对了，你们一定也是去电影院的吧？”他踅回几步，继续喋喋不休，“我跟你说，这部电影来得太及时了。它可以让大家增加识别妖怪的能力，意义十分重大。”
“哪来的妖怪？‘江湖奇侠’是功夫片，懂吗？”常宁马上纠正它的说法。
“谁说是‘江湖奇侠’？嘿嘿，一个钟头前就换了，是‘魔镇’，‘魔镇’，懂吗？”他做了个鬼脸，“功夫片？功夫片算老几？在魔法面前，拳脚功夫永远只能算是小儿科。昨天龙湖路又挂了一个。听说飞龙山下来好多妖怪，它们到龙城来干什么？不用问，三岁娃娃也晓得，你说这样的片子不看行吗？”叽叽唧唧的笑声又响起来了，待到人们投去的目光时，已经见不到他的影子了。
听说已经换了片，三人的兴趣顿时消失了大半，看还是不看，他们一时也难以抉择，商量片刻后，决定到了电影院再行定夺。
“瞧，这些不要脸的东西。”没走几步，茵茵忽然站住并破口大骂起来。
龙振发现，从下水道以及阴暗角落里钻出来十来只幽灵般的怪物：个头比猫略小，浑身披黑色长毛，脖短腿长，嘴巴尖豁，龅牙突突，长尾拖地，面目可憎，这就是龙城百姓恨之入骨的鲁其马。它们生性狡猾，变化多端，能力惊人。原先混迹在荒山土坡、坟头洞穴和荆棘窝中，近年来逐渐潜入城区，白天匿藏在无人居住的废弃建筑物内以及阴沟、垃圾堆等黑暗肮脏之处。夜晚群出作恶，专干偷窃抢劫等不法之事，行动隐蔽，来去迅速，待到受害者发觉，它们早已逃之夭夭，久而久之，便成为龙城的一大公害，令人头痛不已。
此时，它们聚集一堆，交头接耳后又迅速散开，有的三五一伙，缠住一二个行人，以声东击西的伎俩，连偷带抢地掠去他们身上的首饰；有的单独行动，神鬼不觉地摸走受害人的钱包。个别动作缓慢的，立即便遭到大家的围攻。
在人们的左右夹击之下，有几只走投无路的鲁其马仓皇地逃到了三人面前，早有准备的龙振飞起一脚，将其中一只踢出了两尺多。茵茵则踩住了一条长长的尾巴，龙振和常宁立即上去一阵猛踩猛踏，那家伙惨叫几声后便直挺挺地一动不动了。
“死了，死了。”茵茵见它僵在那里，用鞋子撩了撩尾巴，仍然毫无反应，嘟哝道，“嗨，真不经打。”
龙振和常宁低下头来细细观察，生存力极强、肉烂骨碎尚能活下去的鲁其马，怎么会如此经不起折腾了呢？正在纳闷，那家伙突然一跃而起，连蹦带跳，像离弦的箭似地一眨眼逃得不知去向。
“无耻的东西。”常宁不禁怒火中烧，破口大骂道。
此时，街上的行人虽然已经大为减少，但有几张长相奇特、行为古怪的陌生面孔还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其中一个颧骨高得吓人，一脸横肉，满头红彤彤的长发，脸形丑陋可怖得如同动物园里的猩猩。另一个野猪般的大嘴尖长突出，皮糙肉厚，脸若锅底，骨骼粗大，手臂上虬筋绽露。
“你说他们像什么东西？”茵茵悄悄问两人。
“一个像大猩猩，一个像猪八戒。”常宁不假思索，“我从来也没有见过那么恶心的人，八成不会是好东西。”
龙振认出他俩就是在龙山路点火焚烧商品和往墙上喷洒油漆的歹徒，尽管外貌衣着有所变化，但那副颇具特色的嘴脸却无论如何也瞒不过他的眼睛。
“盯住他，看他去什么地方。”
猩猩脸和猪嘴巴左顾右盼、张望了一会，便脱离了人流，向着街边的一排小食摊走去。
他们先走马观花般地对十来个铺子浏览了一遍，然后在一个卖肠粉的摊子旁边站立了片刻，最终走到一个煎饼铺前停了下来，各自从摊主手上接过两个煎饼，一边大啃大嚼，一边四处窥探。
三人紧紧跟在后面。
他们一路走走停停，手中的大饼啃完后，忽然离开大街，调转方向折入一条小巷。
可是来到巷口，他们却又放弃了继续向前，而是直接拐进了旁边的一座公厕。
这个意外的动作让三人感到突然，愣怔少顷后，龙振示意茵茵在外面等着，他和常宁则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公厕里面光线幽暗，所有的蹲位都空着，只有两个穿着时髦的年轻小伙站在小便池前解手，这显然不是他们寻找的对象。
两人失望地退了出来，走没几步，龙振便轻轻地喊了一声。
“糟了。”
“怎么？丢东西了？”常宁不解其意。
他作出一个手势，两人再次入厕。
然而已经晚了。
两人情绪低落地从里面出来，龙振问仍旧站在原地的茵茵；“你有没有看见两个帅哥从里面出来？”
“是有两个人，不过好像不是从厕所里面出来的。”她放眼四顾，然后说，“喏，就是前面那两个”
两人大喜，三步并作两步跑了上去，龙振伸手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说：“先生，掉东西了。”
那人回过头来。龙振一看立即愣住，说了声“对不起”，拉起常宁就跑。
他喘吁吁地奔到茵茵身边：“搞错了，搞错了。”
“不会吧？妖怪会变的。”茵茵提醒道。
“那两个人是谁？我连看都没看清楚。”常宁一个劲地埋怨。
“一个是龙海的董事长秦明浩，一个是武校老师潘纪昆，都是龙城的名人。绝对不会有问题。”
“名字倒是挺熟，人也可能见过，只是暂时还没有对上号。他们也去看电影？”她想了一会问道，“刚才那两个家伙呢？”
“应该是吧，恐怖电影很多人都爱看的。”龙振首先回答了第一个问题，接着遗憾地说出了上当的经过，“只怪我脑子转得太慢，唉。”
“一点小事，有什么好叹气的？说实话我当时还为你们捏一把汗呢，如果真是妖怪的话，岂不是自讨苦吃？”她婉言开导道。
两人仔细想了想，也着实有了几分后怕。
走在前面的人流突然一片混乱，狗吠声、猫叫声一阵紧似一阵，原来有几十只猫狗忽然疯了似地相互撕咬起来。狗毛、猫毛随风飘起，纷纷扬扬的仿佛雪花飞舞，整条大街一片乌烟瘴气，行人叫苦不迭，纷纷躲避。
按理说，在猫狗争斗中，前者根本不是后者的对手，可如今它却一反常态地变得勇猛非常，仗着体小灵活的优势，快速准确地发动攻势，把那些白狗、花狗、灰狗咬得不成狗样。冲突越闹越大，参战者也愈来愈多，惊得鸡鸭鹅兔们四散奔逃。
“这些狗崽子猫崽子真是吃饱撑的。”有人张口大骂。
“造孽，造孽，这是不祥之兆呀。”有人哀叹连连。
“别打了，别打了。”一个壮实的小伙子对着猫狗气急败坏地大声怒吼，“扰乱治安，成何体统。”他上去阻止，却被人一把拉住。
“干啥？找死呀？”
“不能让它们再打下去了。”
“真是傻到家了，这样的架能拉吗？”
“快去叫警察，叫警察。”
“没用的，他们管人还管不过来呢。”
就在大家毫无办法的时候，两条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彪形大汉突然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他们一声不响地来到猫狗面前站定，先吹了三声尖利刺耳的口哨，接着又连拍三下巴掌。
就像在战场上接到了将军下达的命令，正在混战得一塌糊涂的猫狗们立即停止了撕咬和嚎叫，全都乖乖地站好，规规矩矩地继续前行。
“哎呀，真神。”有人赞叹。
“你瞧，又是猩猩脸、猪嘴巴。”茵茵激动得喊了起来。正好跟转过脸来的大汉打了个照面。
常宁特意上前一步，经细心观察后，证实了她的说法，“没错，他俩那副长相，一辈子也忘不了。”
“是吗？”由于被突然涌上来的一群人遮挡了视线，龙振并没有看清他们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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