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王员外如此大方,不如现在就给定金吧!”兰衣敲了敲茶几,望着王员外笑得一脸灿烂。
王员外一脸吃了苍蝇屎的表情。
众人摸清了套路,立刻附和兰衣,起哄要钱。大厅里立刻响起一片‘给钱、给钱、给钱呀’的吆喝声。
王员外进退维谷,又死要面子,最后只得答应等众人都搬进府来的那天就付定金。兰衣早看透了这个王员外的尿性,他话一出口,立刻提出白纸黑字立下字据,还特别强调这可是他们的卖命钱。
字据到手,兰衣等人拍拍屁股要走,王员外立刻要求他们明日就搬过来住,看那样子像是生怕他们出去乱说一样。
兰衣知道他的小心思,临走前,伏在他耳边,小声道:“员外尽管放心,我们几个今天就是来谈笔生意,其他的事什么都没听见,也什么都不知道,员外您只管等着喝那黑老怪的肉汤就好!”
“我怎么那么不信呢?”王员外瞪着兰衣没好气儿地道。
“一回生二回熟,咱们打过这次交道,你自然就会信了!你放心,我叫兰衣从钱,只要有钱,一切好谈!”兰衣笑着弹了下字据条。
王员外抬手要抢,被兰衣一个转身轻松避过,哈哈笑着出了厅堂。
瞪着兰衣的背影,王员外站在厅堂门口,气闷地跺了下脚,用力太大,早上刚粘上的胡子被震开了一个角。王员外随手抹平胡子,唤来管家,派人暗中盯着他们,若是有人胆敢胡说八道,立即格杀勿论。
跟去的人很快回报,说那几人出了府门直奔匡氏客栈,与匡家送到幂山药宗的一位公子汇合后一同去了‘天下尽欢’酒楼喝酒吃饭,期间他们一直在谈论如何分钱并未有任何对王员外不利的言论。王员外听到匡家,心中一窒,他虽仗着小姑母给兵部尚书南宫启做三姨太在幂壁城横行霸道,可若对上匡家,这心里还是有点底气不足。于是,只嘴上狠狠鄙视了一番那些人见钱眼开的无耻嘴脸,便打发家丁下去了。
天下尽欢酒楼。
兰衣问公冶:“走了吗?”
公冶点点头。
擦,终于走了!兰衣昂头灌下一杯茶,瘫在椅子里,拍了拍肚皮。张虎雄等人也齐齐松了一口气,心想这王员外真是个难缠的主儿,不仅小气吧啦还爱疑神疑鬼。
这笔巨款几人已经商量好,按人头平分。又因此次行动需匡家协助,张虎雄主动提出匡广智可以多拿一份,兰衣别有深意地望着匡广智笑了笑。
匡广智有苦说不出,这钱根本进不了他的兜,他却不得不谢张虎雄的一番心意。
张虎雄一心想攀上匡家这棵大树,席间对匡广智恭维备至,频频敬酒令匡广智招架不住。匡广智只得向兰衣求救,兰衣笑着档开匡广智面前的酒碗,对张虎雄道:“不知张兄可做好了进山的准备?”
张虎雄被问得一愣,茫然问道:“需何准备?还望从钱兄弟不吝赐教!”
“地形、气候、障碍、猛兽的分布将决定我们入山的线路,可能会发生的危险,需要准备什么丹药自救,抓住黑老怪后如何运输,这些都是要提前准备好的!张兄莫非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吗?”兰衣皱了皱眉。
张虎雄确实没想这么多,面显愧色,许鸣柏却想到了,这时便开口道:“从钱兄弟说的这些,二哥都交与在下搭理。据我所知那黑龙山常年雾气缭绕,只在正午时分稍散,至申时三刻雾气再聚,我们若要进山最好的时段便是这不到三个时辰。”
兰衣点点头,深觉许鸣柏在那几人当中还算可塑之才,便与他探讨起进山之事。两人事无巨细,将可能所需所用的物品罗列长长的一张清单,准备明日交给王员外令其去准备。众人想到王员外那抠门的德行,一致推举由兰衣为代表和他交涉。
第二日,众人拿着行李再次来到员外府,王员外拿着那张清单果然脸色变了数变,激动得说话直喷口水,“休想!休想!休想!!”
兰衣后退一步,躲开空中飞溅的口水,淡然道:“黑老怪,你也休想。”
“扣定金!”王员外瞪着兰衣。
“黑老怪的毛也颇有微效。”兰衣也瞪着王员外。
“我可以另请他人!”王员外威胁。
其余人一阵紧张。
兰衣面不改色,道:“若我猜得不错,王员外在请张兄之前,应是已经请了不少人,可有活着回来的?”
“你怎么知道?”王员外不慎说漏嘴,马上改口:“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满嘴喷粪!”
擦!明明是你在喷!你特么一直在喷!兰衣抹了把脸上不存在的口水,一步一步逼近王员外,戳着他的心窝,毫不客气地说:“知道为什么没人回来吗?并不一定是那些人都死了,而是,你这里太黑了!人家九死一生打来的黑老怪凭什么给你这个小气吧啦,扣扣索索,势利刻薄,一毛不拔,薄情寡义的死变态炖汤喝?!人家转手一卖,以当今黑老怪有价无市的行情,还怕挣不来你出得这点儿银子?!”
“好啊,原来你们是打得这个主意?!你们想骗我?!”王员外激动得反扑兰衣,伸出去的胳膊眼见要碰上兰衣的肩膀,突然一道光影扑面而来,瞬间胳膊就像卡到了一堵墙上,冲击力之大令他差点撞折。
王员外大叫一声,眼冒金星,摇摇晃晃站稳身形,刚好看到公冶冠玉抬起的手臂落了下去。而兰衣从钱站在公冶身后,望着自己的眼里满是嘲讽。
王员外怒气攻心,咬牙切齿地骂:“你们这群骗子!你们不是人,不得好死,不——”
“我们不是。”兰衣道,“我们是真心实意要和王员外做买卖的。”
“那你刚刚说要把黑老怪卖给别人?”王员外一脸你少忽悠老子,老子精明得很的表情。
“我只是说会有可能。”兰衣似笑非笑,斜眼夹着他看。
“怎么样消除可能?”
王员外如此问,自然是心里正在盘算继续这笔买卖的可能性。刚刚公冶一出手,令王员外相信这伙人绝对有捕杀黑老怪的实力,眼前这个胖子明显诡计多端,那木头一样的剑修实力深不可测,匡家的小公子坐得四平八稳,再加上张虎雄团伙丰富的作案经验,他现在只需担心一件事,那就是黑老怪最后的归属权!
“看你表现。”兰衣说着弯腰捡起掉到地上的清单,递给王员外,顺便拍了拍他的肩。
王员外手握清单,转头问匡广智,“匡家不想要黑老怪?”
匡广智放下茶盏,起身走到王员外面前,学着兰衣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看你表现!”
王员外圆润的脸上,此刻表情非常不圆润,再次吃到苍蝇屎的感觉绝对不爽到了极点。可他还要表现,只得极力压抑住心中怒火,唤来管家,甩过清单令他去火速采办。同时着人带兰衣等人去事先准备好的住所。
王员外将这几人集中安排在一个小院子里,监视之意不言而喻。众人心中早有准备,见此安排一笑置之。四间房,七个人,张虎雄和老婆刘氏一间,许鸣柏和兄弟寇兵一间,公冶自然和兰衣一间,剩下匡广智因身份‘尊贵’独自一间。
午饭若按王员外之前的安排只有四碟不同品种的咸菜,如今为了表现,特地吩咐厨房另加了八道硬菜。兰衣等人吃得过瘾,喝酒划拳,肆意欢笑,好不热闹。
管家将小院里的情况如实相告,王员外既庆幸又不甘,心情复杂。
清单上的物品采办齐全,王员外亲自带人送到小院,并询问几人何时进山。
兰衣笑呵呵地自怀里拿出字据,在王员外眼前晃,道:“员外何时准备好银子,我们自然何时动身。”
“现在给你们,你们现在就动身?”
“有何不可?”
王员外没想到兰衣会这样说,当即疑心又起,盘算了一番道:“明日清晨当街订盟!”
“员外爽快!”兰衣呵呵笑道。
众人目送王员外甩袖子出院门,将所需物品分配完毕,都在院子里的石桌围坐下来。
许鸣柏拿出一副幂壁城区的手绘地图,铺在石桌上。黑龙山位于幂壁城东偏南一点。因黑老怪喜阳不喜阴,因此他们若要少走山路,则需在黑龙山南的山道进山。
地图上黑龙山南的山道标注了三条,一条直通山顶,一条蜿蜒向东,另一条旋转向西。众人都是第一次进黑龙山,没有经验可供参考,只能依据推断。
许鸣柏道:“依从钱兄弟之前所言,这黑老怪喜阳不喜阴,依我看应走东边这条山道。”
张虎雄点了点头,却听刘氏道:“许兄弟说得不错,可是你别忘了,这图上东边可没有湖泊。只在西南有一泡儿,莫非这黑老怪若是渴了还要跑到西边去喝水不成?”
“嫂子所言极是。”许鸣柏看着地图沉吟道,“但这西侧的山路甚是难走,你们看这山路转折颇多,恐怕多处都是断崖,我们若走西侧必须凶险异常。”
兰衣似是想起了什么,道:“断崖到不一定,也可能是草木繁茂,山路间断所致。若是如此,那黑老怪必在西山。”
“何以见得?”寇兵问。
“草木繁茂,说明日光充足,黑龙山终日雾气缭绕,黑老怪喜阳,必会选阳光最充足之处栖息。你们看这三条山道虽起始不同,却最终在山顶汇聚,我们可先行自西路进山,若是没有黑老怪便爬上山顶自东侧下山。至于中路……”
兰衣点着地图,就听张虎雄道:“要我说,中路才最有可能,正南向,阳光最足。”
刘氏道:“中路直上直下,怎么可能有野兽栖息?你好好动动脑子!”
张虎雄面子上下不来,抬手又要打刘氏,许鸣柏连忙拉住,兰衣已道:“中路却是最佳的线路。”
匡广智听到此忍不住嗤笑一声,说:“你到底要怎样?一会儿西,一会儿又中路,到底走哪条路?”
兰衣没有理他,依旧望着地图,道“中路最短,我们正午之前可延中路爬上山顶,待雾气散去后,自然可以看出哪里的植被最为茂盛,若是在东,便延东路下山,若是在西便延西路下山,如此才是最省时的办法。雾气再聚还有三个时辰,这段时间足够我们找出黑老怪了。”
“找到之后呢?若是不能一击必中,让他跑了,打草惊蛇再抓他可就难了?!”张虎雄着急地问。
一击必中?你以为是打鸟儿呢!那可是四阶魔兽啊,一击能砍下个尾巴就算不错了。这些话兰衣自然不会说,只得拍着张虎雄的肩膀,安抚道:“张兄莫急,若小弟没有猜错,那黑龙山中应是还有黑老怪的克星,我们先找到黑老怪的栖息之地,再找到黑老怪的克星,自然可以制服它。”
许鸣柏问:“那克星为何物?”
“腥云草。”兰衣神秘一笑,许鸣柏和匡广智脸色齐齐一变。
同为药修,自然不会不知道腥云草,药道九千卷第三卷便有记载,腥云草乃极阴之物,确实可为喜阳的黑老怪克星。可惜腥云草极其难得,属于只闻其名难见其形的药材,起码许鸣柏和匡广智都没有见过,但腥云草的大名世人皆知。
兰衣说完,小院里静了片刻。
之后,张虎雄一拍大腿笑道:“若真如此,这趟真是值了!”
其实,腥云草还有个名字,不过兰衣才不会告诉他们,见众人一脸喜色,他只淡笑不语。
入夜后,兰衣让公冶确认众人都已睡熟,将他拉到桌边坐下,伸手拉了拉公冶身上的套装,严肃地看着公冶问:“我对你如何?”
“好。”公冶答。
兰衣满意地点点头,又问:“那你可会负我?”
“不。”公冶看着兰衣虽然面无表情,但神情专注。
“我要你发誓!”兰衣撒娇般拉起公冶的手,令他四指向天,之后认真地望着他,等他发誓。
片刻后,公冶终于开口,“我公冶冠玉,对天发誓,此生此世必不负兰衣从钱!若违此誓,万劫不复!”
“好了,”兰衣压下他的手,严肃地说:“下面我要说的事,关系重大,你一定要认真的听,认真的学,决不可辜负我对你的一片信任!”
公冶点头,便见兰衣自胸前拉出了那枚金质小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