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就在段沐嫣怒极煽向苏锦绣的下一秒,苏锦绣竟以迅雷之速回煽过来!手中的清粥洒落一地,瓷碗碎裂不堪!
细嫩白皙的脸颊登时浮现出五个指印,火辣的感觉顺间充斥着段沐嫣每根神经,口中一阵腥咸!
与段沐嫣相比,苏锦绣的脸上甚至没留下任何痕迹,这是段沐嫣生平第一次扬手打人,纵是如此愤怒,她依旧在下手的时候,收了几乎所有的力道!
“好啊~生气了!你居然敢动手打我?!段沐嫣!你根本不配做公主!更不配做这萧王府的女主人!!你真该死!真该和你那个得了痨病的母妃一起去死!还有你哥哥!大皇子…我呸!根本就是个短命鬼!你们都该死!统统该死~”苏锦绣红了眼眶,幽怨的眼神狠盯着被她甩在地上的段沐嫣!她恨段沐嫣,更恨自己的主子!
七年了!楚诗柔怎么会看不出自己对齐王的仰慕!可她偏偏不提此事!只要她肯说,齐王一定不会拒绝!可她到最后竟然将萧谨枫拱手送给了段沐嫣!甚至还给她写了一封信!!她恨!!
“住口~~苏锦绣!你太过份了~~!!”心,仿佛被人凌迟着,突如其来的痛如洪水决堤般汹涌而至,段沐嫣猛的推开叫嚣中的苏锦绣!
叫嚣中的苏锦绣毫无防备的被段沐嫣推开,左脚被柴草缠住,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后仰!
“啊~~~”摔倒在地的一刻,苏锦绣的手正戳在刚刚碎裂的瓷碗上,鲜血毫无预兆的涌了出来!一侧,段沐嫣不由一怔,心中顿生愧疚,正欲起身上前,就在这时,柴房的门被人狠的踢开!
段沐嫣抬眸,刹那间,唇角抹过一丝苦笑!若老天爷真的容不下她,便赐她一死又何妨?!
“锦绣?!”冰寒的声音隐着一丝心痛,在萧谨枫心里,苏锦绣如那些碟碗一样,是诗柔在这世上为他留下来的仅有的几样东西!碎了碟碗,萧谨枫已经是暴怒了,如今伤了锦绣,他岂会甘休!
“王爷….呃…”苏锦绣柳眉紧蹙,面色惨白,神情痛苦不堪!
若非萧谨枫突然出现,苏锦绣定会抄起碎片刺向段沐嫣,只是现在,又到了精彩剧目,这样的机会,她岂会错过!
“锦绣!怎么会这样?!你的手?!来人!!周管家!!快叫大夫!!”萧谨枫甚至没看一眼段沐嫣,径自走到苏锦绣面前,将其急忙扶在怀里,细心呵护!
看着眼前一幕,段沐嫣忽然觉得悲哀,前一刻,萧谨枫才将秋月狠摔在墙上,任其生死而不顾!此刻,却将同是下人的苏锦绣护在怀里!无非因为秋月是自己的丫鬟!到底是她害了秋月呵….
“呃…好痛….王爷…别怪公主….她是无意的…都是锦绣不好….偏偏提到小姐…刺到了公主了痛处…”能够被萧谨枫如此抱在怀里,是苏锦绣梦寐以求的事,
手在流血,可她却全然不顾,尽情享受着被心爱的男人抱在怀里的甜蜜,也就是这样的甜蜜,让苏锦绣欲罢不能,直至丧心病狂….
“不要说了!你的罪不会白受,本王自会为你出头!!来人!!周管家!!”萧谨枫冷声喝斥,阴蛰的眸子倏的射向段沐嫣,纵然段沐嫣面颊上的指印那么明显,萧谨枫却视若无睹!
柴房外,周管家闻声疾步走了进来,在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心,猛然一震!
“王爷….这粥…”周管家很想解释这粥是他让凤雪送的,苏锦绣出现在这里不合常理,奈何萧谨枫根本没给他解释的机会,便将怀中的苏锦绣交到他手上!
“带锦绣下去医治!”萧谨枫眼眸深邃幽暗,身上陡然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声音如冰锥般寒冷
“是…可是…”周管家还想要说些什么,却看到萧谨枫猛的挥手,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周管家虽然同情段沐嫣,可还不至于让自己陷入其中!而且,就算他肯解释,萧谨枫也会不听了!
周管家的眼中蕴含着无限同情的目光,却也不得不带着苏锦绣离开柴房!当房门紧闭的那一刻,萧谨枫暴戾的走到段沐嫣面前
“你什么意思?!”阴冷的目光满是杀机,萧谨枫看着地上强忍着泪的段沐嫣,冷声质问!
“沐嫣不明白王爷所问何事……”蜷曲的睫毛忽闪着颤抖,段沐嫣狠噎了下喉咙,将眼泪硬生咽了下去,声音静如平湖,听不出一丝喜怒!
“何事?!!就是本王亲眼所见的事!!”萧谨枫暴戾开口,单手猛的擒住段沐嫣的玉腕,将其自地上拽起,怒眸而视!
“是么…那沐嫣真的很想知道王爷都亲眼看到了什么?”淡漠的声音依旧稳如平湖,段沐嫣任心里万般委屈,却倔强着不肯解释!或者…她知道解释毫无疑义……
“你!!好!如果三公主的记性这么不好的话!那本王提醒你!刚刚,本王亲眼看到你将锦绣推倒在地,她的手,正戳在你摔碎的瓷碗上!段沐嫣!你是在报复么!因为本王打了你的秋月,你便要拿锦绣泄愤!你有这个资格么!!你凭什么!!!”萧谨枫握着段沐嫣的手越发的收紧,阴蛰的目光染上赤红的血丝!恨,依旧在心底萦绕!
“王爷当真的看到这么多么?那王爷有没有看到苏锦绣不分尊卑的辱骂当今梨妃和大皇子!有没有看到苏锦绣胆大包天的以下犯上,掴掌你的侧妃?!如果看到了,王爷还会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质问沐嫣么?!会么!!”段沐嫣的声音加重了力道,清澈如水的眸光迸发出坚毅的光芒!她可以不在乎萧谨枫对自己的态度,可以漠视,可以侮辱,甚至是鞭挞,可她却容不得被人冤枉!
母后生前的那句话,言犹在耳:‘母妃要你记住,不要被人冤枉,一定不要’
“呵!!没想到堂堂莫氏三公主,竟然也学会编故事了!你说锦绣打你?!段沐嫣!这样的谎话谁会信!!分明是你妒恨诗柔!才会拿她的丫鬟出气!!是不是!!”萧谨枫冷声驳斥,阴眸依旧停在段沐嫣惨败如雪的脸上!的确是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如果不是因为梨妃的牵连,像这样的相貌,这样的身份,岂会成为侧妃?!
“沐嫣说出事实,只想不被人冤枉!至于王爷信与不信,不是沐嫣可以左右的!但王爷说我妒恨正妃,根本子虚乌有!”段沐嫣柳眉紧蹙,愠怒的驳斥着萧谨枫的指控,这一刻,段沐嫣慢慢失了心底的淡定,或许是苏锦绣的恶言激起了她的愤怒!她不想再沉默下去!
“好一个子虚乌有!如果不是,你为什么要对锦绣一而再,再而三的下毒手!她只是一个丫鬟!你不觉得这么做太过分了么!!!”段沐嫣的玉腕已被萧谨枫捏得生疼!
“第一,沐嫣从没对锦绣做过什么!王爷的双眼就真的那么通透么!第二,说到过分,那王爷如此对待秋月,就不觉得过分么!!王爷你现在言之凿凿的冤枉沐嫣,就没想到自己刚刚都做过什么!”段沐嫣眸光如刃,冷声斥责!就算是忍气吞声,也是有限度的!
“秋月怎么跟锦绣比!!锦绣是诗柔的丫鬟!诗柔带她情同姐妹!!”深邃的眸子顺间黝黑几分,只要提到楚诗柔,萧谨枫的心便似被人狠揪着疼!
“那又如何!沐嫣的丫鬟就不是人么!!正妃的丫鬟就不可以是坏人么?!苏锦绣….”话音未落,一记响亮的耳光‘啪’的一声打在段沐嫣的脸上!五个红色指印赫然呈现,唇角,一股鲜血慢慢溢出!
“住口!!不许你说诗柔!如果不是你!诗柔怎么会死!!这巴掌是本王替锦绣作的主!段沐嫣!你给本王听着!从此刻开始!千万别让本王听到你对诗柔有半分不满!否则就算你是公主!就算你手握龙杖,本王一样要让你为诗柔陪葬!!”萧谨枫霸道的钳住段沐嫣的下颚,力道之大,恨不得将那骨头捏得粉碎!
而此刻,段沐嫣只能硬生的承受这钻心的痛楚,全身因为疼痛而忍不住颤抖,晶澈的眸光迸发着绝顶的悲凉!
模糊的双眼看着眼前如野兽一般的男子,段沐嫣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母妃的身影!她说,父皇最喜欢喝她的梨花酒,最喜欢看她在花中曼舞!她说,她被冤枉了二十年,终日以泪洗面,可她还是深爱着父皇!她说,沐嫣…你一定要幸福…一定要…
泪水模糊了双眼,心痛蔓延至周身,段沐嫣只眼前一片漆黑,下一刻,陷入了黑暗……
看着昏迷不醒的段沐嫣,萧谨枫忽然清醒,顺间抽回抵在其颈项上的手掌,眼前的身影便似断了线的风筝般飘然落地!
“这是你自找的….怪不得任何人….”冰冷的声音依旧没有一丝温度,深邃的眸光抹过一丝欲浅还深的悲伤,只是这悲伤纵是连萧谨枫自己,都不曾察觉!
门,被咣当一声踢开,暴戾的身影慢慢离去,空荡的柴房内,月光如温柔的绸缎般顺间窗棂洒在那抹娇弱的身影上,凄凄惨惨戚戚…
###蝴蝶为花恋,花却随风飞6
大莫皇宫储贤阁
烛火在风中摇摆,忽明忽暗,摇曳的烛光映照着那张美的几乎带了魔性的俊颜,妖冶邪魅,段星逸随性倚在贵妃椅边,手持折扇,葳蕤的血色玫瑰优雅的绽放在他胸前,三千墨发随风轻扬,美,不言而喻!就连一旁侍候他的小丫鬟都已经看痴了,手中的美酒洒在地上都不自知!
“不怕我剜了你的双眼么~”魅惑的音色自完美的唇形间慢慢溢出,段星逸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其间的光芒扫过一侧的丫鬟时,带着一股诡异的说不出的寒意!
“二皇子饶命…奴婢知错了!!”丫鬟闻声破胆,登时跪在地上,端着酒壶的手不由的轻颤,一侧,为段星逸捶腿的两个小丫鬟,亦跟着跪在一侧,战战兢兢!
“既然知道错了,就该受罚…不如…就真的剜了双眼吧~”柔魅的声音隐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味道,段星逸冷魅的看着身侧抖如筛糠的丫鬟,薄唇优雅的抿出一个弧度!
“啊…二皇子饶命~~奴婢再也不敢…饶命啊…”丫鬟闻声面色煞白,眼泪扑簌而下,不停的朝段星逸磕头,直到额头渗出鲜血,仍不见段星逸开口!
就在这时,外面太监禀报
“七公主驾到~”尖细的声音未落,段梓桐已然迈着细碎的莲步走了进来,身后,晴兰恭敬候在殿外!
“皇弟,这是怎么回事?”段梓桐看着地上泣不成声的小丫鬟,微蹙柳眉,狐疑问道!
“也没什么,这丫鬟对本皇子太过迷恋,这样不好~我只是想让她知道,色字头上一把刀,所以便令她剜了双眼,谁知道她还不领我的情,磕起来没完~还真是烦了呢~”段星逸慢慢收了手中的折扇,漫不经心回应着~
“你!!好了好了!你们都退下!你!以后不用侍候二皇子了!到素庭去领份差事!”段梓桐似不耐烦的轻挥纤手,令其退下!整个储贤阁,就只剩下段梓桐与段星逸姐弟二人!
“我说星逸!你警告过你多少次!父皇一向以仁道治国,你动辄就要剜了人家双眼,打断人家双腿,此事若要传到父皇耳朵里!对你十分不利的!”段梓桐摇曳至段星逸身侧,语重心长开口!
“姐姐这话可就冤枉弟弟了~怎么星逸不记得何时打断过谁的双腿?”段星逸微挑起好看的修眉,不以为然道!
“你!你跟姐姐还用得着说谎么?!当日段沐嫣那个贱`人大婚,你回来也不知道发的哪股子火儿!还是你撞的那丫鬟,二话不说就让人断了她的腿!还好此事姐姐替你摆平,要不然,我看你怎么向父皇交代!”段梓桐嗔怒开口,这段时间,她竟顾着揣摩萧玉轩的心思,倒也少了对自己弟弟的关心!那段景阳幽禁在廷倚阁半月有余,也不见弟弟有所行动!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哦~那星逸多谢姐姐了,不知姐姐百忙之间抽时间过来,所为何事呵~”段星逸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着实让段梓桐看着不舒服!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已经猜测不出弟弟的心思了!
当初在江南的时候,她和弟弟可是无话不说的!段星逸只要开口,她准保能猜出他说什么!不过算了,也许是环境造就人吧!从一个落魄的每日都要为衣食担忧的环境,突然变成莫氏王朝的皇子,公主,有几个人能在这种天翻地覆的变化中淡定呵!不止是段星逸,她又何尝不公攻于心计了呢!
“也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和父皇相处的怎么样了!我听宫里的宫女们说,你最近经常会找父皇品茶,讨好父皇这是好事!可那个段景阳,你就打算这么腾着?!”段梓桐缓身坐在段星逸身侧,不愠不火道!
“原来是这回事啊…姐姐放心,星逸心里有数~”段星逸似乎并没有将心里的想法告诉段梓桐的意思!只是随口带过,便顾左右而言他!
“对了~最近姐姐的那个太傅可还老实?不吵着回萧王府了么?”段星逸似是无意开口,眸底的精光一闪而逝!
“呵~他倒是想!也得看我愿不愿意了!”提到萧玉轩,段梓桐如水的清眸登时一亮,那样倾天绝地的俊逸男子,她这辈子都不会放手!
“姐姐是不愿意,不过伤了太傅的心,想要挽回来可就难了~”段星逸摆弄着手中的折扇,提醒着开口!
“这点我自是明白,不过么就算让他回去,也该过了这段时间,那个段沐嫣现在正被关在萧府柴房,如果让萧玉轩看到那个贱`人那副落魄潦倒的样子,我真还没把握将他召回来呢~”段梓桐柳眉微挑,眸中绽放出一道欣喜若狂的光芒!这才刚刚开始,段沐嫣呵!你以为离开皇宫,就可以逍遥自在了么?!你以为凌紫烟死了,便可以解我心头之恨么?!错了!好戏还在后头呢!不让你生不如死,我段梓桐怎么对得起死去的母妃!
“怎么?段沐嫣进了柴房?呵~没想到齐王胆子也够大的!俗语有句话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段沐嫣就算是个不得宠的公主,却也不是一个外姓王爷可以随意践踏的~”段星逸妖魅的桃花眼微微眯起,薄唇逐渐有了弧度,修长如玉的手指在攥着折扇时,不禁收紧了力度!
“星逸~你这话姐姐倒有些听不明白了!难不成你还要为那个段沐嫣打报不平么?!你可别忘了!当初要不是她母亲凌紫烟,我们姐弟怎么会流落在外面受苦么?!母亲怎么会含恨而终!!”段梓桐面色肃然,冰冷的声音隐着一丝怒意!这世上谁都可以同情段沐嫣!就唯独自己的弟弟不能!
“姐姐何必动怒呢~星逸只是就事论事罢了,既然姐姐不喜欢听,那星逸不说就是了~”段星逸依旧慵懒的倚在贵妃椅上,璀璨如星辰的眸子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精光!
“不是不说就可以的!星逸!段沐嫣,姐姐自会对付!至于那个段景阳,姐姐就交给你了!还有…既然萧谨枫和我们一样恨段沐嫣的话,那…是不是可以试着将他拉到我们这边!朝中外姓王爷里面,属萧王府在父皇心中有些分量,如果再加上萧玉轩,我们得到萧王府的支持,百利而无一害啊~”段梓桐自以为是的算计着!
“姐姐说的极是,既然如此,那星逸明日便去一趟萧王府探探萧谨枫的口,如何?”段星逸缓身坐正,难得认真起来!
“这个么….宫中皇子是不可以随便与外臣来往的!你若想去萧府,总该有个理由吧~”段梓桐思忖着开口!
“姐姐难道忘了~萧王府可是有个三皇姐呢~身为皇弟的我,去看看已嫁皇姐,该是无可厚非的吧?!”段星逸薄唇微勾,轻描淡写道!
“你….去萧王府的目的不会是段沐嫣吧?!”不知怎的,段梓桐总觉得自己的弟弟对段沐嫣那个贱`人,似乎存着某种兴趣或是心思!
“姐姐怀疑我的用心,可不是一两次了!虽然星逸不想说,可还是要再次提醒姐姐!段沐嫣是父皇的亲生女儿,和我们一样,客观来说,她是我的姐姐,我们的父亲是同一个人,姐姐觉得我会喜欢你么?!”段星逸不禁摇头,嗤笑开口!
“真是…罢了!或许是姐姐多心,那你明天就走一趟,时候也不早了~姐姐就先回了!”段梓桐扫了眼段星逸,心里总觉得哪里别扭,继而离开储贤阁!
看着段梓桐的身影渐行渐远,段星逸的唇角不禁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太子?皇位?呵!他要的是大莫江山!!
轻风徐徐,杨柳依依,段梓桐迈着细碎的步子走在前面,身后晴兰恭敬的跟在后面,有好几次,她都想向段梓桐坦白!
事实上,在当日偷梁换柱打斗之时,萧玉轩曾看过她这张脸,而且上次在太傅殿的时候,萧玉轩也已经认出她了!按常理,萧玉轩就算不质问自家主子,至少也会有所反应,可这段时间萧玉轩对公主越发的恭敬,晴兰心里总觉不妥!可她若说了,怕是这条命也保不住了!
就在晴兰纠结之际,段梓桐忽然止了脚步!
“公主?”晴兰见段梓桐回眸,登时垂眸,将所有情绪隐在眸底!
“不行!晴兰,你出趟宫,到萧王府去找苏锦绣,让她明日多注意二皇子的言行,若有蹊跷之处,速来禀报!”段梓桐低声道!
“公主是怀疑二皇子?”晴兰诧异开口!
“也不是怀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可也看不出哪里不对~行了,照我说的做吧~”段梓桐不禁吁出一口长绵的气息!
“是~”晴兰领命退了下去,段梓桐在原地站了很久,终于在岔路口选择了太傅殿!
池塘边的玉石长椅上,一抹绝然出尘的身影静静的坐在那里,风过,墨发随风轻扬,衣袂翩然而动,宛若嫡仙,夕阳渐沉,新月初升,月光下,那张脸的轮廓分外清晰,鼻梁高挺,几缕莹光流动的流海斜过额前,风过,如神邸降临!
或许是段梓桐的脚步声过轻,亦或许萧玉轩太过出神,连身后有人亦不自知!
“在想什么?”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萧玉轩的沉思,在想什么?!除了段沐嫣,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想什么!半月未见,不知她过的可好?!
“玉轩不知公主驾到,未能相迎,还请公主见谅~”恭敬的起身鞠躬,谦卑的俯身施礼,在段梓桐面前,萧玉轩永远都是一个表情,静,静的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静的让人心慌!
“没事,梓桐只是过来看看而已,坐吧~”萧玉轩越是恭敬,段梓桐心里就越不舒服,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在萧玉轩的口中听到他唤一声‘梓桐……’
###蝴蝶为花恋,花却随风飞7
见段梓桐坐在石台上,萧玉轩自不会同坐,只是安静的站在一侧,没人知道,萧玉轩有多厌恶眼前的女子,自那日看到晴兰出现在段梓桐身边之时,萧玉轩就知道,让自己与段沐嫣抱憾终生的就是段梓桐!如果不是她,自己与段沐嫣或许已经浪迹天涯,过他们曾经梦想过的日子了!
只是再怎样的恨,他都要封在心里,当前的形势,如果要保护好段景阳和沐嫣,便不能将段梓桐怎么样!
“怎么不坐?”段梓桐回眸间,正看到萧玉轩若有所思的样子,狐疑开口!
“公主言重了,君臣岂可同坐,玉轩站着就好….”萧玉轩淡淡回应,薄唇轻启,声音波澜不惊!
“刚刚在想什么?是在怪梓桐没能求得父皇让你出宫么?”见萧玉轩坚持,段梓桐亦不强求,不管他爱与不爱,她都发誓将这个男人留在自己身边!她发誓…
“微臣不敢,只是闲来无事,随便出来透口气罢了…”萧玉轩微微颌首,眸光落在段梓桐所坐的石台上!
“玉轩你放心,只要一有机会,我一定会向父皇言明,让你回府一趟,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至于原因,相信玉轩应该会明白~”段梓桐一副真情实意的表情,如水的眸光是那样的清澈,可在萧玉轩眼里,眼前的女人根本就是一条毒蛇!她的处心积虑昭然若揭,调走他!调走父王,沐嫣连最后的依靠都不在身边。真不知道,她这半个月是怎么过来的!
夜,越发的深邃迷茫,淡薄的月光如轻纱般洒向凄冷的大地~
段沐嫣被关进柴房差不多五天的时间了,这五天,除了周管家按排的凤雪为她送些清粥之外,她几乎没看到任何人!诚然,这未必不是好事,只是她担心秋月!
就在这时,柴房的门忽然有了动静,段沐嫣警觉的看向房门处,晚膳已经送过了,该不会是凤雪!会是谁?苏锦绣?亦或是萧谨枫?不管是谁,她都不愿意看到!如果可以选择,她情愿一辈子呆在这柴房,至少,还可以与世无争!
‘咣当’一声,当锁链掉下去的那一刻,房门开启,段沐嫣不由的向墙角倚了一下,却在看到来人时,泪,顺间涌落!
“秋月?!”段沐嫣不可思议的看着走进来的女子,额头上的缠绕的白纱还渗着血迹!
“王妃…对不起…对不起~~”在看到段沐嫣的那一刻,秋月泪如雨下,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啪嗒啪嗒的砸在地上!自从秋月醒过来,知道自己的主子被关进柴房那刻开始,她的心,便不能好受过!
“别哭!月儿,你没有对不起我!没有~~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受到牵连,也不会被….月儿,你的伤好了么?!怎么会来这儿?!”段沐嫣猛的起身,将秋月揽在怀里,忐忑已久的心终于安稳了下来!
“王妃…如果不是月儿身子不争气,您就不会亲自到厨房取碗筷,也就不会错拿了楚王妃的碗碟,更不会有接下来的事!我都听说了,王妃,你手里不是有三尺龙杖么!为什么要这么委屈!你这样忍让,换来的是什么?!”秋月看着眼前的段沐嫣,只是五天的时间,自己的主子已经瘦了一大圈儿,发丝凌乱,脸色苍白,身上的衣服也粘满了稻草!这哪里还是大莫的三公主?!哪里还是萧府的女主人?!她虽是丫鬟,却也为段沐嫣报起不平!
“算了~只要你的伤没有大碍,别的我不在乎,其实呆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会有人来找茬,至少我可以安静活着!月儿,你该是偷偷跑过来的吧?!快回去,若是让别人看到就不好了~”段沐嫣恍然,忙松开秋月的手,忧心开口!
“呃…差点儿忘记了~”秋月没有回应,只到门口处拿进一个篮子!
“这是什么?”段沐嫣狐疑开口,下一秒,秋月已然将篮子打开,里面有几道可口的小菜和米饭!
“王妃,我都听凤雪说了!这些天,他们只给喝些清粥,所以我来的时候,偷偷到厨房取了些饭菜,还是热的呢~王妃,你快吃~”秋月忍着泪水,将饭菜端出来,哽咽着开口!
“不行…月儿,你快拿回去,若是让人看到就糟了!而且我也不饿,你快回去吧~”朦胧的双眼闪烁着璀璨的晶莹,段沐嫣感激的看着眼前的秋月,若在这萧王府还有真情可言,那就是秋月与自己的这份主仆情谊!
终有一日,连这份感情都不存在的时候,段沐嫣纵身火海,蜕变成了浴火凤凰….
就在段沐嫣与秋月撕扯之际,房门忽然被人踢开,段沐嫣闻声一震,抬眸间,正看到苏锦绣一脸傲气的站在门口,那双眼,诡异非常!
“好一幅主仆情深的画面呢!秋月,你不是想在萧王府做事了,对吧?!你家中那病殃殃的母亲可还等着你拿银子回去呢!”阴冷的语调自苏锦绣口就溢出!
“此事与秋月无关!是我让她帮我拿些吃的过来!她只是听命于我罢了!月儿,你先出去~”段沐嫣深知苏锦绣不会轻易了事,遂起身,肃然开口!示意秋月离开这是非之地!
“哦?侧妃您忘了王爷是怎么交代的了么?您是不可以吃这些的….”苏锦绣摇曳着走至饭菜面前,未等段沐嫣反应过来,已然将秋水准备的饭菜踢翻,看着还是温热的饭菜洒落一地,唇角的弧度,阴蛰寒冷!
“苏锦绣!你太过分了!!”一侧,秋月陡然起身,猛的将苏锦绣推开,怒目而视!
“月儿~~”段沐嫣先是一怔,随即将秋月拉到自己身后,她已经不止一次领教过苏锦绣的伎俩,在将秋月拉回来的时候,眸子不由的扫过门口,她怕萧谨枫会突然出现,她怕秋月会受到伤害!
看着段沐嫣一脸紧张的模样,苏锦绣眸子微眯起一条缝隙,朱红的唇慢慢开启!
“呦,主仆一起欺负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么~呀…怎么出血了….”就在苏锦绣被秋月推开的那一刹那,苏锦绣刻意在自己受伤的左手上狠捏了一下,原本快要愈合的伤口登时渗出血迹!她要趁热打铁,要让王爷彻底慧了段沐嫣!
“不…不是我?!”秋月看着苏锦绣手上的血迹,一时慌乱着解释!
“月儿别怕,的确不是你!是我~”段沐嫣将秋月揽在怀里,眸光转向苏锦绣!
“锦绣,不管你是为了楚诗柔,还是别有用心,请你不要伤害月儿,你的目标是我!不是么?!”清冷的声音夹杂着一丝警告,段沐嫣静如平湖的看向苏锦绣,眸光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与生俱来的威严倒也让苏锦绣不由一震,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段沐嫣发怒的样子!
“侧妃言重了~锦绣会向王爷据实禀报,至于王爷认定是谁的错,那就不是锦绣可以左右的了!做为丫鬟,锦绣只忠于王爷一人!”苏锦绣的手依旧流血,她却毫不在意!只要能让萧谨枫更加厌恶段沐嫣,这点儿血又算得了什么!
就在苏锦绣欲走出柴房的时候,周管家自外而入,并将柴房的门,随手关紧!
“周周管家?!”苏锦绣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周管家,不由后退两步!
“锦绣,你是要去找王爷告状么?!这饭菜是我让秋月端来的!若说犯了规矩,此事也与王妃和秋月无关!至于你的手…不过是稍稍挣破了伤口,重新包扎一下应该无碍了!”周管家肃然看向苏锦绣,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苏锦绣闻声微怔,自是明白周管家对段沐嫣的包庇之意,即便如此,她亦不敢直接得罪眼前这位萧王府的老人儿!
从她入萧王府的时候,这位周凛周管家便已经在萧府任管家多年,听一些老的下人们说,这位周凛曾是萧引的副将,在一次征战中,因为保护萧引而被废了武功,萧引心存感激,便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周管家这是哪里话?!锦绣自不是那些搬弄是非之人,本想去找周管家禀明事实,既然这是周管家的意思,那锦绣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锦绣告退…”虽心有不甘,可周凛亦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人物,至少现在不是…
待苏锦绣离开,周凛不禁叹了口气,恭敬走到段沐嫣身侧
“老奴叩见王妃…”
“周管家快平身,是沐嫣的错,连累周管家了…”段沐嫣感激的看着面前年过半百的老者,若非他将责任揽在身上,恐怕又要惹起不小的风波!她倒无所谓,可秋月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王妃这话老奴受不起啊!老王爷走之前,千叮万嘱要老奴照顾好王妃,可这才没几天….”周管家双眉紧皱,心存愧疚道!
“周管家且莫如此,你的好意沐嫣铭记于心,我倒没什么,就只怕秋月这丫头做事冲动,以后就要拜托周管家了!”段沐嫣说话间,将秋月推到周凛身侧,乞求般开口!
“这点王妃放心,时候不早了~老奴这就带秋月离开,人多嘴杂,若再久留,怕事情传到齐王耳朵里,就麻烦了!”周管家相信锦绣还不至于冒着得罪自己的危险到齐王那儿告密,只是呆久了,难免惹下一些不必要的闲言碎语!
“多谢周管家!月儿,这段时间你要照顾好自己,听周管家的话!知道么~”段沐嫣不舍的看着身边的秋月,淡淡开口!
“王妃…月儿不走!月儿要留在你身边~~”秋月泪眼朦胧的看着自己主子!当段沐嫣将所有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秋月感动的无以复加~
“月儿,你若这么任性,会连累王妃的!”周管家语重心长开口,并将秋月带出柴房!
###蝴蝶为花恋,花却随风飞8
门,再度被锁上,段沐嫣强忍的眼泪顺间滑落,这一刻,她忽然发现,原来她已经没了自由!
清晨,万籁俱寂,空气丝丝冷冷,黑夜渐隐,天微亮,破晓的晨光透着斑驳的树叶洒落,萧王府内,周管家已然将早膳预备妥当!
萧谨枫本欲吃罢早膳便到营中等着父王的消息,算算日子,离父王出征已有段时间,相信父王应该到了北越边境的临汐镇!
可就在萧谨枫用过早膳之后,府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周管家命家丁开门,却没想到来的竟然是二皇子!
对于段星逸,萧谨枫自心里厌恶,当日若非他,自己也不会错过与诗柔的最后一面!尽管如此,君臣有别,就算自己再不情愿,也要出门相迎!
“谨枫叩见二皇子!”清冷的声音没有一温度,萧谨枫薄唇轻启,恭敬施礼
“免了~萧王府这早膳吃的倒是快,本王还寻思着与三皇姐和齐王一起用膳呢~看来还是晚了一步呵!”段星逸温声开口,手中折扇慢慢合起,眼波如丝!
“既然二皇子没有用膳,那谨枫这便吩咐下去….”未等萧谨枫说完,段星逸登时摆手!
“不麻烦了,本皇子只是路过,顺便来探望三皇姐的~齐王有事先忙,别误了你的正事。”段星逸的唇角略带笑意,魅惑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怎么看都像是不怀好意!
萧谨枫闻声一震,心,不由的惊愕非常,就算皇宫有人来看段沐嫣,也应该是段景阳才对!怎么会是他?!
“齐王?”见萧谨枫面色异常,段星逸不禁轻唤了一声,心底,却荡起一阵冰冷的涟漪!萧谨枫!我倒要看看,你要将怎样的段沐嫣摆到我面前!
“呃…恐怕二皇子来的不巧了~段…咳…沐嫣她身染风寒,就连早膳都是在房里用的~”萧谨枫强作镇定,心头一阵发凉,若让段星逸看到段沐嫣被关在柴房,后果不堪设想呵!段沐嫣就算再不济,也是皇族公主,若此事传到皇上耳朵里,他不怕死,却怕连累萧府上下所有人!
“皇姐病了?那本皇子更应该去看看了~不知齐王与皇姐的房间在哪里?~”深如古潭的黑眸,闪烁着捉摸不定的精光,优美冷峻的下颔,微微扬起,仿佛笃定般看着萧谨枫!
“这….”萧谨枫剑眉微蹙,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身侧,候了许久的周管家登时上前一步!
“二皇子请先入正厅品茶,老奴这就通禀王妃,想来王妃若听到二皇子来探望,定会欣喜不已,说不准病也能好些~”周管家拱手施礼,提议着开口!
“是么…”段星逸微微眯起的双眸越发的幽暗深邃,薄唇微扬,这句话倒是很受用,只是…那段沐嫣怕是没病也要气出病来吧~
见段星逸朝正厅方向而去,萧谨枫暗自狠吁出一口寒气,眸光瞥向周凛时微微颌首!
柴房外面的锁链再次传来哗啦的声响,倚在柴草上,连站起来都很吃力的段沐嫣,眸光转向房门处,没人知道,每次那个地方响起的时候,她的脑海里都幻想着一个人,可是段沐嫣知道,那也只会是幻想!
“王妃~”周管家面色匆忙,先一步走进柴房,身后,秋月抱着一堆华衣却是极不情愿的跟了进来!
“你们….”段沐嫣惊讶的看着周凛与秋月,双手狠搥在墙上,缓身而起!
“王妃,这回不好了,二皇子段星逸突然到访,说是一定要见着王妃,以王妃的身份,若是让人知道你在萧王府被关进柴房,那齐王和萧府上下就大难临头了!”周管家额头渗着汗滴,声音略有颤抖!
“段星逸……”段沐嫣柳眉微蹙,脑海里顿时浮现出那张俊美却带着几分邪魅的面孔,当日大婚,如果不是段星逸,她必然会与母后见上最后一面,也不会落下这一生的遗憾!如果可以选择,她情愿这辈子都不要再见这个男人!
“现在想起王妃的好了!当初就不该把王妃关进柴房….”一侧,秋月嘟囔着开口!
“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周管家轻搥了下秋月,现在可不是使性子的时候!
“周管家…其实就算父皇知道我的处境,也不会迁怒萧府…所以….”段沐嫣婉言谢绝,心底,抹过一丝苦涩,有那么一刻,她仿佛看到龙椅上那个所谓父皇的人是如此的淡漠,甚至还有些嘲讽!
“王妃…这也是齐王的意思!现在二皇子就在正厅,看架势,若看不到王妃你,他是不会走的!王妃…就算齐王有诸多不是,可您看在老王爷和…和平王的份上!就帮帮萧府吧~老奴求您了!!”周管家的声音有些哽咽,说话间就要跪在地上!
“周管家快起来,不是我不想…只是….”只是她真的不想再面对段星逸,纵是再温婉的性格,也会有脾气!
“王妃…时间不多了!二皇子就在外面等着,一会儿等他冲到后院,那一切都迟了!而且…不管您心里怎么想,可您毕竟已经是齐王妃,您与齐王的关系也不能总这么僵持着,总该有人迈出一步,这也是个机会…”周管家苦口婆心的开导着段沐嫣!
看着周管家一脸的焦虑和忧心,段沐嫣终是不忍,无奈点头!一侧,秋月还想说些什么,可也是忍下了,至少这次之后,主子该会离开柴房吧~
正厅的空气越发的凝重,段星逸不动声色的品着上等的竹丝清茶,魅惑的桃花眼不时瞥向萧谨枫,唇角,那抹若有似无的微笑诡异的让人忍不住心寒。
“看来皇姐的病,还真是不轻呢,罢了,就由我这个做皇弟的亲自去探望的比较好,也免了她一番折腾!”段星逸说话间轻撩下手中的茶杯,修长的身段悠然而起!
“这…还请二皇子稍等片刻,想来沐嫣也该到了…不然…谨枫这便去看看!”萧谨枫一时心急,起身拦下段星逸,欲迈出正厅之时,却见段沐嫣赫然出现在二人面前!
一身淡青色长裙,外披白色轻纱,露出优美的线条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委地三尺有余,缓步间更显姿态雍容柔美,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皮肤细嫩如玉,墨玉青丝在头上绾作一个飞仙髻,几枚珍珠随意点缀其间,左侧梅花白玉簪,右侧飞凤金步摇,额前垂着的红色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将反射的红光映在那张倾城容颜上,那种美,如清风玉露,不食半点凡尘烟火,那种美,让人心神俱震,忍不住膜拜在其脚下!
萧谨枫不禁诧异,自大婚当日至今,他从没正眼看过段沐嫣,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段沐嫣的美当真倾天绝地,旷世姿颜!
只是到了近前,萧谨枫方才发现,段沐嫣的脸色异常的白,身体虚弱的竟然需要人搀扶!至于原因,他自是一清二楚!
“沐嫣作梦也没有想到,二皇弟还会再踏入萧王府….”清冷的声音蕴含着一丝怨气,在看到段星逸的那一刹那,段沐嫣的胸口似被塞满了棉絮般憋闷!
“自大婚当日,星逸许久未来,想来皇姐是在埋怨星逸来的晚了呢~”段星逸的笑,邪魅慑人,那抹笑,如月华初绽,妖冶异常,薄唇微扬间,有着说不出的阴冷!
为了不让段星逸看出破绽,段沐嫣抽出在秋月手中的玉臂,径自踏入正厅!却在门槛处一个不稳,整个人朝前倾斜!
就在萧谨枫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搀扶的顺间,段沐嫣已然落在了段星逸的怀里!
“皇姐的病还真是不轻呢,早知如此,星逸就该亲自到卧房探望的~”段星逸微微眯起双眸,魅惑的眼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光芒落在段沐嫣的脸上,当手触及怀中女子的身体时,段星逸眼底的欲`望一闪而逝!
段沐嫣有些厌恶的欲推开身边的男子,却奈何自己根本没有这样的力气,心,抹过一丝苦涩,跌倒一刻,她本以为萧谨枫会上前搀扶,至少是为了萧府的安危!可却没想到,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甚至没什么表情!
也罢,纵然连演戏都不情愿,他们之前或许没有缓和的余地了!如周管家所言的那般和平共处,是万万做不到的!不过段沐嫣并不在意,这世上,除了皇兄和萧玉轩,已经没有让她可在意的事情了…
感觉到怀中女子的挣扎,段星逸故意收紧双臂,让段沐嫣的身体更加紧密的贴向自己,唇角,那抹弧度越发的深了几分!
“只是风寒而已,皇弟不必大惊小怪!”段沐嫣冷眸看向段星逸,这一刻,她忽然感觉到无助,如果这客厅里坐着的是萧玉轩,则断然不会让她处于如此窘境!
“走路怎么不小心些~”看着段星逸如此肆无忌惮的揽着段沐嫣,萧谨枫眸光微冷,虽有犹豫,却还是上前自其怀中将段沐嫣接了过来!尽管如此,萧谨枫手中的力道却如他的声音般没有一丝轻柔!
“沐嫣会注意的….”待走到椅边,段沐嫣下意识抽出被萧谨枫搀扶的玉臂,淡声回应!
感觉到双手落空,萧谨枫的心忽然一怔,一种莫名的失落顺间涌出,却在一夕之间消失!
“齐王这话就言重了,皇姐有病在身,走路自然不稳,你扶着也就罢了,何必多那么一句呢~”段星逸眸光扫过段沐嫣,落在萧谨枫的身上,言语间明显的斥责之意!
萧谨枫闻言不悦,再加上本就与段星逸素有嫌隙,正欲开口反驳,却被段沐嫣抢先一步
“夫君好意提醒,自是为沐嫣着想,二皇弟此番到萧王府,不知有何贵干?”段沐嫣心知萧谨枫脾气,若争执起来总归不好,遂接过话茬,顾左右而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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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什么~不过是奉父皇之命,来探望三皇姐过的可好~不过现在看呢…星逸还真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了呢~”段星逸挑`衅般看着萧谨枫,妖邪的眸光闪烁着精亮的光芒!
“真的是父皇让你来的?”段沐嫣清眸微颤,却在顺间平静下来,怎么可能?!那个高高在上的,顶着父皇名号的男人,他从没关心过自己,如果可以,他该是恨不得自己与母妃一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自然~不然皇姐以为呢?”段星逸轻笑一声,狭长的眸子在看向段沐嫣的时候,毫不掩饰的迸发出不该有的精光!
“咳!既然二皇子已经看过了,谨枫便扶沐嫣回房!她染有风寒在身,不适久坐!”几乎没有争得段沐嫣的同意,萧谨枫径自起身走至其身侧,双手毫无温柔的拉起段沐嫣,就在转身间,却听段星逸悠然开口!
“这才对么~齐王且好生侍候着皇姐,千万别有什么闪失~不然父皇会不高兴的呦~罢了!既然见到了皇姐,那星逸也不久留,告辞!”段星逸缓缓起身,踱着优雅的步子走到段沐嫣身侧~
“皇姐~一定要保重身体呵!不然皇弟可是会心疼的呢!”白玉无暇的脸上,那抹笑诡异阴森,段星逸说话间,竟将手轻搭在段沐嫣的玉肩上!一侧,萧谨枫剑眉紧蹙,猛的将段沐嫣拉到左侧,目光直视段星逸!
“谨枫要扶沐嫣回房,恕不能远送!周管家!送客!”萧谨枫语毕,先一步扶着段沐嫣离开正厅,厅内,段星逸微眯起一双魅惑的桃花眼,薄唇慢慢有了弧度,段沐嫣呵……
暗处,一双幽怨的眼睛紧盯着被萧谨枫护在怀里的段沐嫣,双手紧攥成拳!就在苏锦绣回眸时,正看到段星逸的目光正朝自己的方向看过来,心,不由的一惊,登时退离而去!
过了正院拱门,萧谨枫毫无预兆的松开怀中女子,目光冰冷的看着几乎摔倒的段沐嫣!似嘲讽般开口!
“看来本王真是低估你了~段沐嫣!你行啊!知道大皇子幽禁在廷倚阁,所以就找二皇子来给本王施以颜色!你以为这样,本王就怕了不成?!”赤`裸`的质问带着绝顶的愤怒自萧谨枫口中溢出!
“王爷以为…二皇子是沐嫣请过来的?”倚在墙上的段沐嫣忽然有些哭笑不得!
“如果不是你,他怎么会来萧王府?!怎么非要执意看到你才肯走?!你怎么解释!”萧谨枫面容冷俊,眉宇间的怒气昭示着他此刻的愤慨!
无语,泪,氤氲在眼眶里,此时此刻,段沐嫣当真不知该如何解释,亦或者,再多的解释,都不会让萧谨枫信服!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在这里自取其辱!
见段沐嫣虚弱的倚墙背离自己而去,萧谨枫心里的那股火越发的顶盛,于是大步拦下段沐嫣!厉声开口
“你还没有回答本王的话!!”
段沐嫣闻声抬眸,泪眼朦胧的看向萧谨枫,尽管她想表现的更坚强,可是心底的苦却越发的浓烈!
“沐嫣没有求助过任何人,更不会去求段星逸!当日大婚,王爷也在场,如果不是段星逸,沐嫣又岂会抱憾终生?!沐嫣敢问王爷,如果换作是你,你会去求一个让你错失与正妃见最后一面的人么?!”泪,无声的滚落,段沐嫣抬起玉手,狠抹掉脸上的湿润,缓步绕过萧谨枫,朝柴房的方向而去!
“你…要去哪里?!”萧谨枫的声音似有缓和,转身直视段沐嫣!
“柴房….”没有过多的言语,没有过多的解释,段沐嫣用行动证明了她的清白!
“算了!还是回你自己的房间吧!免得再有人来,手忙脚乱的!”萧谨枫浓眉紧皱,转身时,忽然顿了一下!
“让你离开柴房,不代表我原谅你!从现在开始,你做什么我不管!但有一样,凡是诗柔的东西,你不可以碰!否则,就算是皇上来了,本王也不怕!!”冰寒的声音再次失去了温度!
萧谨枫大步离开,却不曾看到段沐嫣脸上,那抹淡然的微笑!她又何时在乎过萧谨枫的谅解呵~
离开萧王府的段星逸闲来无事,便在大街上闲逛了个把个时辰后方才回到皇宫,只是这储贤阁的门还没迈进去,便有人虎视眈眈的冲了过来!
“我还以为自己的亲弟弟被狐狸精勾走了呢!难得你还知道回来!”段梓桐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变调,眼底的光芒,更是恨不得将段星逸狠狠抽几鞭子!
“皇姐这是生的哪门子气呢,莫要气坏了身子才是呵~”段星逸挑眉看向段梓桐,薄唇微微抿出一个弧度!
“你还好意思说?!先跟我进来!”段梓桐留下晴兰在外面守着,径自与段星逸踏入储贤阁!
关紧房门,段梓桐猛然转身,怒视自己的弟弟!
“段星逸!你到底在想什么?!我可听说了,你这趟萧王府,不但没能笼络住萧谨枫,还把段沐嫣从柴房里救了出来?!有这回事吧!”段梓桐开门见山,今天她一定要问个明白!不能再放任自己的弟弟胡乱作为,坏了复仇大事!
“姐姐的消息可真够快的~”段星逸清眸微眯,眼中光芒闪烁,好看的薄唇微微勾起,冲着段梓桐邪魅一笑!
“我可没功夫你跟开玩笑!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否则,我自有办法让那个贱`人马上消失在这个世上!!”段梓桐狠戾开口,眸光阴森一片!
“姐姐何必动怒呢~弟弟这么做,自然是想帮姐姐一把!”段星逸慵懒的抬起眸子,潋滟的眸光在扫过段梓桐之前,奔腾的杀气一闪而逝!
“帮我?!什么意思?”段梓桐狐疑看向段星逸,缓步走到桌边,稳坐下来!
“姐姐试想一下,如果段沐嫣将自己的委屈传到宫里,那么于萧谨枫而言,他会怎么想?!不错!在我这个二皇子的威逼之下,他是允许段沐嫣是离开柴房,可他们之间的误会却是越来越深!这点,不正是姐姐希望的么~”段星逸见段梓桐神情似有松动,继续开口!
“而且姐姐别忘了!当初可是我带着皇城侍卫监督他们的婚礼,想来,那萧谨枫定然是恨我入骨!除掉他可比笼络他容易的多呢~”听段星逸如此一说,段梓桐倒也有些赞同!
“既然你这么解释,那姐姐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你这事先也该和姐姐商量一下!”段梓桐虽有埋怨,可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也就不再追究了!
“好啦~星逸以后几时用膳,几时就寝都会如实向姐姐汇报的!别生气了!不如到太傅殿去看看你的玉轩,姐姐若卖个人情给他,说不准,他还能对姐姐刮目相看呢!”段星逸双手轻握着段梓桐的玉肩,似是撒娇般开口!
“哎呀~都多大了,还撒娇!没入宫之前也不见你这么活泼呢!”段梓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轻拍了下段星逸的手,转身离开储贤阁!
看着段梓桐离去的身影,段星逸顺间收敛了唇角的微笑,原本清澈如水的眸子如覆冰霜!这世上,谁若敢伤害他看中的女人,下场一定会很惨…….
萧王府厨房
秋月满心欢喜的端着厨房掌事李平亲自为自家主子做的燕窝滋补粥,走出房门的时候,正碰上苏锦绣走了进来!
“呦~这不是秋月么?”苏锦绣柳眉轻挑,眸光下意识看到秋月手中的燕窝粥!心,随即闪过一丝阴冷!
无语,秋月本就不喜苏锦绣,再加上柴房的事,更是对其敬而远之!原本想绕开苏锦绣的秋月却被苏锦绣挡在门口!
“李掌事~王爷的燕窝粥呢?”苏锦绣抬高的嗓子,煞有介事般询问,这一问,倒让李平怔了一下!
“什…什么时候要的?”李平搔搔脑袋,如果他记的没错,王爷根本没要什么燕窝粥呵!可府上谁都知道苏锦绣在齐王心目中的位置,得罪了她,想来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李掌事,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王爷早上说胃口不好,特别吩咐我让厨房准备一碗燕窝粥的~你该不是给忘了吧?”苏锦绣的声音越发的尖锐,眸子若有似无的瞥向秋月手中的燕窝粥!~
“呃….是…是呵~~那个秋月…实在是不好意思…是我弄错了,你手里那碗其实是齐王要的~王妃那碗我给忘了做了~”李平自是明白苏锦绣的意思,尽管有些昧着良心,可为了能保住这个饭碗,他也是没办法!
“怎么可能?!刚刚你还说这是为王妃准备的!现在就变了!苏锦绣!你不要太过分了!齐王真的有要燕窝粥么?!”秋月见李平上前要拿走燕窝粥,登时愤然开口!
“这是什么话?!不信你可你亲自去问啊~不过你别忘了,那天晚上,是谁违抗王爷的意思…”苏锦绣欲言又止,秋月闻声一怔的功夫,手中的燕窝粥已然被李平夺了过去,交到苏锦绣的手里!
“这就对了~齐王日理万机,理应多补补身子,至于那些可有可无的闲人么~让她自生自灭就是了~”苏锦绣狠瞥了眼身侧的秋月,樱唇抹过一丝阴狠的弧度!
“你!!”秋月正欲追上去理论,却被李平拦了下来!!
“我说秋月~你就别给王妃找麻烦了!你该知道苏锦绣在咱们王府里的地位!如今老王爷不在,平王还入了宫,这整个萧王府都是齐王在主事!你要是得罪了苏锦绣,不就是得罪了齐王嘛~再等等,我这就重做一份,保证比刚才那份要好!要浓!!”李平苦口婆心的为秋月降火!
“李主事,这件事不怪你!可她也太欺负人了!就算她是正妃的贴身丫鬟,也不该倚仗这点,就无视侧王妃!在她眼里,根本没把侧王妃当回事儿!”秋月愤然开口,眸子狠瞪向苏锦绣离开的方向!
“不是她没把侧王妃当回事儿!是…唉~”李平不禁摇头,转身回到灶台前忙活上了!
###蝴蝶为花恋,花却随风飞10
见李平背身离开,秋月眸光顺间黯淡,不由叹了口气,是呵~苏锦绣再刻薄,也不过是个丫鬟,如果齐王拿自家主子当回事儿,她再怎么不情愿也不敢这般无视!
门,微敞着,室内,袅袅熏香缭绕其间,弥漫在空气中,沁人鼻息,悠荡的青色幔帐被微风轻轻吹起,飘飘渺渺,夹杂着挥之不去的忧郁!
精致的雕花大床上,萧谨枫颓然倚在床栏,深邃的目光带着一抹凄然注视着怀中那只白兔
“小柔…在想你的主人么…我也是…好想…想的心都碎了!诗柔…你在哪里?!为什么我每一次满心期待的睡去,却从没有一次在梦里见到你?!你在怪我吧?虽然你口口声声说希望我娶段沐嫣!可我知道,你的心有多痛!有多苦,你承受的是怎样的压力和重负!都怪我!!如果我坚持,你就不会有事!如果我坚持!至少还可以见你最后一面!是呵…是我违背了我们的誓言,娶了别人!所以你怪我~所以你不肯见我!对不起…诗柔…对不起!!”冰冷的眼泪,如奔腾的泉水般滚滚而落,湿透衣襟,断人心肠!
怀中,那只名曰‘小柔’的白兔,仿佛感觉到主人的悲伤,竟也在萧谨枫的怀里萎靡着,一动不动!整个房间盈溢着一种莫名的悲伤!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开启,苏锦绣端着刚刚那碗巧取豪夺来的燕窝粥,很不合时宜的走了进来!
“滚~~”没有回眸,萧谨枫猛的一声怒吼,吓的苏锦绣不由一怔,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叫你……”萧谨枫黑眸凛冽,猛的回眸间,正看到苏锦绣一脸畏缩的站在那里!心,忽然很痛,像是被针狠刺一样,每每看到苏锦绣,他的脑海里都会浮现出楚诗柔的身影!
“你是来给诗柔送粥的……”萧谨枫颓然开口,身子慢慢转回原处,手中,那只白兔依旧老实的爬在主人怀里!一动不动……
看着萧谨枫日渐消瘦的俊颜,苏锦绣狠噎了下喉咙,若在这世上,她只对一个人真心过,那就是萧谨枫!
“王爷…小姐已经死了!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这都是事实!你不能再这么逃避,自怨自艾下去!如果小姐在天有灵,一定不愿意看到你这样!”苏锦绣哽咽着开口,端着燕窝粥的双手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