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将来本宫是不是只要付火药钱就可以了？”
常智光答：“恩，是的。按照我们最新定价，一石调配加工后的火药是一万贯。”
朱玉看九公公，九公公小声道：“公主，未调配之前一石平均价是六十五贯。”
朱玉一口血没吐出来，加工后竟然涨了一百五十倍左右。天下除了这个常智光，估计谁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抢劫身为监国公主的自己。
常智光忙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微臣的钱也就是公主的钱。微臣人口甚多，这个要吃，那个要喝，实在是没有办法。”
“你少哭穷。当本宫不知道吗？尔等倒卖马匹，而后将质子军和铁鹞子的军马、冷椴甲和瓦刺剑民间私卖……”
常智光忙道：“公主，那是微臣拿点本钱回来。”
“一石一千贯！”
“微臣并非奢靡之人……”
“两千！”
常智光沉默一会道：“一万！”
“三千！”
“公主乃是九五之尊，内有国库千千万。微臣皮厚，不怕丢人。一万！”
“你信不信本宫将税提高到八成？”朱玉要挟。
“那就重新定价，一万八一石。”常智光低头道：“公主也知道，当初微臣是怎么拿钱去填军厂的无底洞。那时候公主可一点投资的意思也没有，和别人一起看微臣笑话。”
“投资？”朱玉眼睛一亮道：“常智光，你军厂用的是不是卫军？你军厂用的是不是我大明的土地？你也说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股份要怎么个算法？”
“八千，不能再少了。”常智光苦丧脸道：“再少，微臣就求公主收下盒子。”
“八千就八千，成交。”朱玉很满意点头，好像丝毫没发现自己被常智光狠狠坑了一笔一样，说道：“把盒子收起来。这事就这么定了。
现在说第三件事，相信你也看见了，四月的京城已经非常热闹。由于有前一次武举，再加是选杭州舰队将官，这次武举不仅是朝廷关心的，也是百姓关心的，更是女真鞑靼两国关心的。你有什么新招，说来听听。”
“回公主的话，微臣本次回乡省亲，答应伯父，不敢再当主考官，此事还是问他人较好。”
“学聪明了？”朱玉点头：“也好，本宫不勉强你，但说说看法总是好的。”
“恩，这大海作战比不得陆地。首先是设备要跟上，指南针，海图绘制，微臣还在设计一套非常简单的旗语。
就是用挥舞旗帜的办法，指挥附近的船只，这事和张逊大人说过，他将上表让武进士们到安国大学上课。
所以本次科举最低标准是：识字，有学习能力。其次要年轻，资质不能老，最好是非某路军的将领，微臣不想有些陋习带到舰队中。
再者性格刚强，海战是一个新领域，必然有失败或者是达不成任务之说。
如果能吸取失败教训，奋发图强乃是上品。因失败而胆小谨慎，是为中品。因失败而胆怯而一发不振，为下品。
公主到时候安排他们必输之局，看他们表现而定。困兽犹斗，乃是极品。最后一点，任何将官必须有和船共存亡之素质，船在人在，船毁人亡。”
“本宫觉着你倒是最适合担舰队主将。”朱玉审视常智光，这小子真是文武双全，几乎就没有不懂的。
常智光惭愧道：“回公主，微臣家有娇妻后，每次出门都带最少八名护卫，怕死得很，任不得武职。文官不贪钱，武官不怕死，乃是国之大幸。”
“这么说你文武都不行，你当文官贪钱，当武将又怕死，留你何用？”朱玉笑问。
“这个……”
“好了。”朱玉道：“你几句话就解决了三个问题，现在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公主请说。”
朱玉沉默了好一会道：“李成梁！”
“李成梁？”常智光略有吃惊，这事他猜到一些，但是应该不会是问题吧。
“李成梁封王，其在兵部也有人脉。你可知道为何河北西军全会听一个监军的吗？是因为这十几年来，西军的后勤都是他和他亲信一手包办。
有一次他病了半月，西军竟然上表朝廷，说不知道去哪要粮草军需。
另外此人大方非常，仗义疏财，而且非常有度量。太上皇在时，后宫妃嫔、宦官、宫女、能够接近皇室的道士、天子近臣等等，时不时可以从他那儿得到不少好处。
因此，太上皇耳边经常可以听到关于他的好话，称得上好评如潮。更重要是其心细如发，对太上皇和本宫的心理具有极强的洞察力，每每能够事先预知我等的意趣意图，于是说话做事很少荒腔野板，从而大得欢心。”
“公主，看得出公主对李成梁大人还是比较赏识的，但为何......”
“手握重兵，但交好大臣内侍，又和地方官员关系亲密。”朱玉淡淡问：“还需要其他理由吗？”
常智光寒一个，去年自己不就是这样的人吗？而且还得加上，外通鞑靼国，交好吐蕃，与女真生隙。
常智光看朱玉，朱玉却没动自己，已经给自己非常大的人情。常智光不知道，这没打胜战之前，朱玉不会那么想。
一旦有威望了，人就会胡思乱想，否则哪会有温饱思yin欲这句话？
常智光问道：“公主意思是……”
“李成梁对我大明是有很大功劳的，本宫也没打算将他怎么样，这次请他回来本是担任武举的副考，但既然你推辞，就让他做个主考吧。
如果他聪明，暗示都做的差不多，应该会借这个机会上表辞去西北监军一职，这枢密院还有他的位置，如果装傻充楞，只能是……”
朱玉说了一半，不再说下去。这次无论李成梁什么态度，一旦来了京城就走不了，看得出朱玉没有什么杀心。
常智光想起，当年篡位时候，这李成梁是第一个支持朱玉的高级军方人氏，也就因为有最精锐的西军的支持，朱玉的篡位才会如此顺利。
而伴随着马千乘西北大捷，年轻将领派系的崛起，朱玉已经有了相当的军事资本。
再加这一年来，对西军后勤的慢慢控制，实际上已经可以直接到军营对李成梁下手，而不会惹出其它麻烦，但朱玉还是希望体面一些。
朱玉道：“人常说，三品的大学士比不得八品的小知县，最主要就是一个实差。但三年一科举，一科举进士少则上百，多则三四百，如此庞大的规模哪有那么多的实差可派遣？”
常智光问：“而今公主的声望自然没有问题，但换了李成梁，谁去西路监军呢？”
“本宫打算并西路到东路之中。”朱玉道：“马将军上表，朝廷兵力配给虚乏，东路西路本是防鞑靼人，马匹后勤配给皆为优先，而西路则是重中之重，囤积了近五十万的京军和卫军。
但是这几十年来，大明鞑靼边境一直和平融洽，反倒是兵力物资配给最少的秦凤路，战事连连。”
朱玉喝了口水接着道：“马将军的构想是以西军为犄角，秦凤路现在改名的西北军路为一点，河北东、河北西为一点，纵深京城和突前的永兴军路为一点。
西北军路战线长，一旦瓦刺人翻脸，永兴军路和京城这点完全可以和西北军路一起驱逐瓦刺人。而且对吐蕃不能不防，这一点北可进瓦刺，西可去吐蕃，乃是犄角中之重。”
常智光摇头：“这个微臣不懂。不过如此一来，河北防御似乎薄弱了一些。”
“马将军说，鞑靼人不来就算，一旦入河北，河北东军将慢慢朝永兴军路西面靠拢守住敌西扩，将鞑靼人放进河北后，永兴军路由南朝北堵截包抄。
同时西北军路直取大同府。如此三军发力，不仅可以将来犯之敌包围，还可乘势拿下燕云府。”
朱玉接着道：“但本宫看，马将军过于小心，而今瓦刺五年之内无再战之力。鞑靼女真打得火热，世仇加现仇，可谓不死不休，鞑靼人几乎不可能对大明动心思。
嘉靖年间，东、西、永兴、秦凤四路精锐一起攻瓦刺，如此内防空虚之下，鞑靼人甚至都没有人上表对大明攻击，更何况其现在内忧外患之际。”
常智光小心道：“公主，微臣是不是知道太多了？”
“不多。本宫看出来了，这打仗没钱不行。让本宫大开眼界的西北军路，那沙、瓜几州，本宫以为定然会爆发大小暴乱。
但没想到商人一到，让当地人人人有活干，人人有钱赚，人人有饭吃。朝廷做不到，朝廷多是安抚，拿钱拿粮安抚。
而商人则可以开办场业，让当地人干活，而后劳作换钱换粮食。这当地人对新朝廷自然是抗拒，有的还想着作乱多讹朝廷点钱粮，但是对商人却不抗拒。
再加上你俘虏的铁鹞子和质子军的人游说，倒是太平得很。所以本宫觉得有些事商人出面，比朝廷出面要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