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兰说:“你错了,鞑靼国只是一个由头。大人落到此地真正原因是,交好马李两位将军。”
惠兰见常智光还不太明白,干脆把话说开:“大人有军厂,大人有光明报,这两样产业之犀利,朝廷上下不会不知。
而朝廷也需要这两样犀利的产业,这就是朝廷一直对此不闻不问的原因。
但是,大人如果加上兵权,那就不一样了。西北开荒,黄金宝地,不是没有人担心大人哪天在西北挥手高呼,自立为王。
大人你看看,秦时风带兵之将,和大人关系颇好。白莲教古格一伙而今也都是武职,和大人也颇有牵扯。
再加大人开新武举举得的一批将领,如今马李二位将军都手握重兵,大人你说,朝廷能不忌讳吗?”
常智光听完吸了口冷气,原来朱玉刚才所有的话都不是废话。什么不负我,自己听着还以为是儿女情长,但却更有别的意思。
一开始就说奸臣、忠臣。还有还谈到了钱,根本就不在乎是四万还是四百万,似乎根本就不担心自己贪污一般。
而自己傻傻的却和她大说对外对内的政策和想法,人家根本就没兴趣听。
“大人放心,光明报已经把本次功绩归给公主。”光明报从后勤、准备、战略意图等等分析,都说是朱玉在主导,而马乘风和李如松只不过是实施者。
这样一来马李两人的护国公就算是配上了。
二来,用光明报来说明,就是说明了常智光的一个态度。惠兰听说拿常智光问罪消息后,可是煞费苦心。
不仅连夜浏览战时新闻,而且还把李逸风从西北调回京城。谁都明白,除了常智光外,谁也办不了报纸,如同是谁也当不了安国知县一般。
最简单原因就是钱。换谁当总编和安国知县,都不敢给自己下属支那么高的工资。
但安国经济又发展迅速,你开个三瓜两枣,别人宁可去打工。按照说法,一个衙役每月不过几百文钱,而安国达到了人均20贯,近百倍。
还一个,别人当安国知县,敢用那么多衙役吗?人数超府里。但是一开除衙役,必然会烽火四起。
还有别人敢管那些有钱人吗?哪个不是上面都勾搭上人了?”
常智光不知道的是,并不是没人提过换知县和总编,但是朱玉权衡之后,否决了这提议。
光明报没了常智光和那一批记者,会变成什么样根本不敢猜。
还有安国会怎样?因为这两件事带来的连锁反应会怎样?如同有人说要撤李成梁河北西路总兵一样,朱玉不是不想,而是顾忌太多。
朱玉也明白,没有常智光,这次西北最大可能就是打成胶着状态,两败俱伤。
即使拿回了灵永乐,明国也是得不偿失。所以就因为此,朱玉亲自来大牢,给常智光一次自己申辩的机会。
惠兰听常智光说完和公主说的话大惊:“这……大人,你不会说就别说啊,自古来,奸臣和忠臣朝朝皆有,各位皇帝也是心知肚明,而真正遭皇帝忌讳的恰恰就是你说的能臣。
恩……大人也知道萧何自污的故事,也要有所行动才是,否则圣旨一下将你贬为庶民,那就糟了。”
萧何为避免刘邦忌讳,派手下侵占良田。而后又怂恿受害者告御状,刘邦一怒,将萧何问罪下狱。
最后刘邦批了其大面积良田,放他出来官复原职。常智光苦笑:“懂是一回事,但不知道怎么做。”
惠兰如数家珍的分析了前朝之臣,张居正为权臣,因为他位重结党,太上皇不会不知道。但是比如改革一些新法,得罪人的地方就可以交给其做。
冯保是太监,但又是实权官员,这个可以算是一个奸臣。
太上皇也知道,一直无所谓,因为皇帝也需要有人办点不合规矩的事,但发现冯保和权臣有私下来往后,起了忌讳之心。
海瑞,直臣,太上皇也知道,但是他受不了,也不喜欢他,尽可能遗忘他。
忠臣代表为王锡爵,但其被贬两次,提升两次,用的时候就提,不用时候就贬,但毕竟还是有一定位置,这样臣子死后,朝廷也是要意思意思。
庸臣,人云亦云,尊规守矩,朝内大部分人都是这样。
而能臣就要追述到王安石那代,变法革新,富国强军,但最后王安石在忧愤和遗恨中而死。
即使是死后几十年,朝廷还不放过他,被削去舒王封号,还停止了王庙配享。
再看自古能臣,王安石,长孙无忌,张良,商鞅等等一旦过了蜜月期,基本非死则隐,都没有一个好下场。
惠兰的总结就是四个字:泰极否来。
“首先是钱,大人把自己身家都垫到国事之中。如此行为实在太过于高风亮节,而今民间流传评书大人又不是不知道。
哪个皇帝希望臣子在民间有如此威望?大人以后应该把钱买房子,买田……”
“我买了啊,安国北街县衙附近可都是我的名下。”
“不是这样……”惠兰叹口气,那是常智光先买下新城的荒地,而后建设产业,交换城中的地,再调配民居而得,根本是两回事嘛。
惠兰道:“说女人,大人有钱,当可置办四个五个小妾,没事就和小妾们饮酒做乐。消息传出,大人就是个没有志向之人,不足为虑。”
“五个?”常智光想想,五个女人全部窝在自己身边,今天这人和自己说那人坏话,明天那人和自己说这人的坏话,而后生一群小仔……打个冷颤问:“还有别的吗?”
“还有就是权,升官,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往上爬。”
“做人真难!”常智光把脑袋靠在冰冷的桌子上呻吟:“我现在算看明白了,为什么古人常说英年早逝,原来是谁能干谁就死的快。”
惠兰笑道:“大人不必沮丧,看得出公主还是看重大人的。所以大人做不到那,也要记得,万万不可和带兵将领有所联系。
应对目前的境况,大人只有一个办法能让公主放下心来......”
“弹劾?常智光弹劾马乘风,弹劾李如松?”
张居正点头道:“是的,公主,臣整理表章时候看见。常大人弹劾李如松将军滥杀,弹劾马乘风将军私自抢掠兴庆府金银。”
朱玉点点头:“即使本宫这局外人也知道,打仗哪有不滥杀的。至于抢掠金银,多年战事也颇有记载,但都是小事。”
“那公主看?”
“不过此风不可涨,堂堂王师怎能惹人垢病。下旨斥责两名将军,将爵位降一等。”
“是!”
而派去的人还没到西北,马乘风和李如松表章来了,弹劾常智光身为监军,废弛军务,整天在乐营之中寻欢作乐。
朱玉对这两起弹劾很满意,她不是不知道这里面有多么虚假,但是这弹劾却是隐讳表明了双方的态度,除了军务,双方是没有交情的。
接着朱玉下旨申斥了常智光,将常智光的官职正八品贬到了从八品,相当一个大县的县丞。
打了一棒后,朱玉又下旨,说常智光在此战中破质子军和铁鹞子有大功。有过则罚,有功则赏。
从大内拨款三千贯,在常智光老家常家堡修筑一座大功亭,并命翰林院起草拓文安置在亭外,内容就是常智光的功绩。
而亭名由朱玉亲手书写,朱玉这笔在封建社会中,是对一个官员非常高的恩赐。
而一向冷静聪慧,了解政治的惠兰提醒常智光,公主已经不知道常智光对什么赏赐感兴趣了,这‘名’一字必须贪图。
而后帮常智光起草表书,表明了常智光接旨后眼泪鼻涕一起流,对皇恩感动十八辈子。
常智光则悄悄对惠兰说,还不如开放对女真部分武器贸易呢。
常智光出了大牢,但暂时还是留在京城,这对鞑靼国有个交代是要的,至于怎么交代就由常智光和鞑靼使谈。
而常智光早就把赌场上市的细节报到了鞑靼宰相李处温那里,凭借对李处温的了解,这样资产大翻倍的游戏肯定会玩,并且还会让鞑靼国不要难为自己。
在等鞑靼新使节时候,朝廷上下一致同意了朱玉的提议,以杭州为主港建立舰队的构想。
朝廷下单向杭州定做十艘适合远航战斗的大船,而杭州则向安国军厂采购重炮装备船只。
在同时,朝廷也定下了重新打通丝绸之路的战略,目的当然是万国来朝的繁荣景象。
根据此战略,朝廷任命王锡爵为太子少保,西北道节度使,负责和回鹘沟通屯兵在其境内,同时向黑汗下使书。
按照估计,回鹘问题不大,其对中原人多多欢迎,而黑汗则态度不明朗。
为防备将来可能的战争,西北道的马乘风开始备战,安国军厂又来了定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