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条在民间常智光是不鼓励的,即使是酒场找衙门赊欠粮食,常智光也否决。允许贷款来购买,但绝不赊欠。酒场面对常智光这做法,也只能在批发售卖中收现金。
经济就是这样,一家白条,家家白条,形成三角债。而全部用现,则是干净清楚,而且还让安国钱庄飞票中赚上一笔。
不飞票是不成的,而今安国产业都是万贯生意,别说带那么多钱不方便,也不安全,并且路途也不近,来回耽误生意。而飞票的异地存取款则最好的解决了这个矛盾。
第二天一早,常智光、彭子晨、何勇、白莲外加二十名身手最好的亲信衙役集体上京。
所有人全副武装,不仅只是武器这么简单,还带了迷药等下三滥的东西。目标非常明确,就是活捉斡勒兰。
活的才可以卖钱,死了分文不值,还得付下葬费用。而且常智光打心里还是不希望斡勒兰死,虽然说不出一个理由。
秦良玉送出衙门外反复叮嘱:“千万要小心,此女人乃是战场之将,血腥味闻多了,而且其孔武有力……要不我和官人去吧?”
“知道了。”常智光抓了秦良玉的手握一下,表示自己心中有数。翻身上马道:“一定快去快回。”
上京后不入京城,城外李逸风和两名记者等候,汇合一起取道开平卫。
此事不能惊动别人,否则别人拿了就是一刀砍了,他们是痛快,常智光那一剑就是白挨了,斡勒兰犯的事不附带民事诉讼,上哪找人报销医药费和误工费去?
在导游的指引下,到达了山脚。而后在山脚村落歇息一晚,再向当地人打听了三霞观的位置,最后常智光、彭子晨、还有白莲先行侦察,二十名衙役在何勇带领下,按照布置跟随当地导游随后跟上占据各个路口。
三霞观还是比较清楚的道观,在明宪宗时候不少女道观香火不旺,慢慢转变成窑子,还美其名曰合体双修。三霞观坐落在半山位置,有绵绵后山,北面还有一条路口。
二十名衙役的任务就是封锁这两条路还有下山的路,衙役们换成便装,这是有讲究的,要去道观抓道士,可不是一个令牌可以解决。
道教在明朝是为国教,道观搜查最少要得到一路提刑的批准,还必须有道观所属地州通判的批准。
道观不高,也就海拔六百米的样子。山路也不陡峭凶险,风景甚好。一个多时辰常智光三人就到了三霞观。虽然看不出香火旺盛,但人丁却不少。
“三位居士打哪里来?”
“京城。”常智光客气回答:“本次是替母还愿,母亲两年前在此许愿,如果有后,必然来此清修十日。还请道长行个方便,需要多少银钱,只管开口。”
门客又念声道号:“三位居士里面请,贫道这就去知会观主一声。”
“道观不小,有外、中、里三层。”彭子晨小声道:“少爷,恐怕不好入手。”
“恩,打听这边有一百多名清修道士,还有在后山苦修的,还有闭关的。万一这斡勒兰是被派去照顾苦修和闭关的,那想不惊动她,恐怕比较难。”常智光问:“你们有什么看法?”
白莲小声道:“少爷,放火吧。火烧之后,道观必然会集合弟子清点人数。”
常智光更小声:“你除了山贼那套,有没点别的意见?”秋冬交季,气候干燥,点火小了,一脚踩灭,火大了,整山可能烧起来。
彭子晨则道:“抓个人逼问?”
“逼问可以,但要灭口。”常智光苦笑道:“这是道观,出了问题肯定会找到我们头上。这侮辱道教罪名可大可小。最好能找到斡勒兰,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
常智光边走边看后道:“一会还是先找人拿几贯钱去询问吧。”
彭子晨忙道:“大人,这方外之人看钱甚清,如果拿捏的不好报了观主,说我们乃是不速之客,恐怕直接把我们轰下山去。”
“当然不能直接,一会我去里面烧香,你们游览时候在谁谁面前掉个钱袋,只要她敢把钱袋放在怀里,过上一会就去找她。要是还给你,就不要试了。我就不信了,百多号人全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
洞箫响兮风欲流,清夜阑兮管弦遒,长相思兮衡山曲,心断绝兮秦陇头。
正厅内的墙上刻这一首诗。常智光知道,这诗的作者叫张润玉,居湖南衡山,而后游方四方,相当有名气。
从晋到明,有修为的女道士颇多,而且都很出名。特别是衡山,几乎所有有名气的女道士都和其有点关系。
“居士,贫道有礼。”一个上了年纪的老道姑引见,身份是观主:“只不过,本观有规矩,不留宿男客。居士真的有心,贫道可在山下让人结一草庐,每日辰时上山一起做功课,也算是代母还愿。”
这提议实在是……太扯淡了。
常智光拿出二十贯的宝钞道:“一点香火钱,还请观主莫要嫌弃。”
“居士客气了。”观主想想后道:“还请内厢用茶。”
“多谢观主。”常智光道:“家母对三霞观历来推崇,常说此观非比寻常。在下想走走看看,不知是否方便?”
“当然,除了内院是弟子们的居处之外,居士尽可随意。”
“那就不打扰道长,我等随便走走看看。”
“居士随意。”
一名年轻貌美的女道士被彭子晨压到墙角,彭子晨左手肘顶住其脖子,右手拿着钱袋问:“这位道长,这是怎么个意思?难道三霞观都是尔等宵小之辈?”
这就是常智光搬用俗称掉钱党的伎俩。掉钱党多用于诈骗、抢劫和讹诈,对贪图小便宜之人有着百打百中的准确性。
女道士惊惧道:“居士,有话好说。”
“当然好说。这边有十贯宝钞和散碎铜板四百文。打听个事,说了不仅这事就这么算了,而且钱袋也归你。”
“居士请说。”还有这等好事。
彭子晨问:“前些日子你们是不是在山下救得一名哑女,她现在在哪?”
“她?她被观主安排在后院,平时就是砍柴,煮饭。”
“带我去后院。”千万不要小看一座女观,里面不排除有江洋大盗这样的能人,虽然机率很小,但不能不小心。
于是彭子晨变成了这女道士的哥哥,没有任何阻挠的来到了内院。
内院是群女道休息的地方。厨房、厢房、洗刷等生活都在此地进行。
这还是小观,如东京的广德宫,里面有四分支,每个分支有几百人,生活了几十年,人还未必认全。
入了内院,女道士和弟子们一打听,领了常智光朝最左边一间厢房而去。
还没走近,那厢房打开来,一名粗布打扮的女子走了出来。其和彭子晨眼神一对大惊,立刻扔了手中的水捅就跑。
彭子晨看得真切,这不是斡勒兰还是谁?喝道:“哪里走?”扔下女道士追了过去。
彭子晨追到一个圆形拱门,正准备确定斡勒兰逃的方向,一口短剑从左边斜刺而来。
此招为反手,力量甚足,彭子晨因为暗访,并没有携带兵器,当下脚步一停,身子后仰避过这一刺。
但如此反常规的动作,人体自然是受不了,彭子晨腰间一疼,闷哼一声,想是闪了腰,追之不及只能目送斡勒兰进入另外一个圆形拱门离观入了后山。
斡勒兰入山奔驰,突然急停。凝视不远处那片山林,衙役们的衣角隐约看见,冷冷一笑转身就走。
彭子晨惹起的小骚乱,引来了观主的质问。常智光很上道的再奉上一百贯,观主无视,也不问缘由,要求常智光等人立刻离开三霞观。
常智光担心事闹大,那即使抓住斡勒兰也捞不到好处,只能是赔罪几句,离开三霞观。
出观后,彭子晨叹道:“这斡勒兰手上功夫多是马战演变,但是乱而不慌,倒是有几份大将风度。”
“报。”一名衙役道:“贼欲入后山,我等被其发现踪迹,贼折返而回。”
“不好办了,惊动了她。”
白莲道:“大人,这事观主定然要过问。如果知道其的身份,有可能将其驱逐观外。”
常智光摇头:“白莲你这不了解这出家人,出家之前的事她们是不会计较的。否则哪有那么多被通缉坏人或入道,或入空门。
这边除非是按照正常程序,从提刑那拿缉捕文书,说明此人罪案甚大,观主才会把她交出来。不过如果那样,我们还有必要带这么多人来凑热闹吗?”
大明犯罪之人,有几个出路,一是自宫去当太监,一是当道士和和尚,只要不是罪行重大,一般都不会再有人去追究。
当然,不是你愿意当就可以的,要进去这三地方还得看造化。反过来说,如果当太监或者和尚等的人犯罪,那是要追究的。如果之前有案底,那就是罪加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