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贼怒道:“应该把他抓回来,给他上大刑,我看他招还是不招。”额头肿了一个大包,疼倒不怕,丑死了不说,今天的人可丢大了,被兵丁衙役外加一群生员追了三条街。还有常智光那窗户可不是什么纸窗户,而是很实在的木头窗户,坚硬而且结实。
公主沉思。
“公主是不是还在想着和张居正首辅的儿子的亲事。”女贼问。
“礼部几个老东西挑的头,皇上亲自牵的亲事,唉!”公主叹口气。
“所以公主才会对常智光容忍,是因为公主发现他是帮你的人选?”
公主再叹气:“不仅只是亲事。你别忘了本宫出游的真正目的。一路上所谓才子只不过会吟诗做对,皆是风花雪月之人,而这个叫常智光的倒还真有点本事,可惜太不知好歹,本宫这么一棵大树,丝毫没有攀附之心。”
女贼笑道:“恐怕不是不知好歹,而是怕了公主。公主别看他在行宫似乎胆色十足,回到客栈就打算逃跑。”
“你也觉得他是适合的人选?”
女贼想想后道:“我只知道他如果是东南大侠,那就更是合适的人选。”
“如果真的是他的话。”公主眉头一皱道:“我倒是有一计,不仅让他现出原形,而且让他乖乖的帮我。”
奇迹发生,一天前,应天府天崩地裂,一天后,似乎所有事情都未发生过一样,突然恢复了平静,城内的捕快、厢兵突然消失无影。常智光打探的消息更让他惊讶,公主竟然回京了,而且是悄悄回去的,听说只有府尹和通判两名大员相送。
又过一天,骚扰应天府的“江洋大盗”被处决,这更让常智光摸不着脑袋。
“也许是公主病了。”常智平一边道:“也许是京城突然有什么事。”
“我最担心是他们没走,反明为暗,派出高手潜伏,一旦我们起金,就手起刀落。”常智光摇头:“太反常了。恩,明天陪你去看下茗霞,顺便谢谢人家。我们还有多少钱?”
常智平接过常智光钱袋,再点点自己钱袋后道:“不到十贯。”
“一起放你那,我们下去吃晚饭。”常智光非需要不爱带钱,太沉了!
常智平点头:“少爷,城中常有生员聚会,或歌或诗,您怎么都不去参加?我听说明天应天府最有钱的张员外还宴请生员,听说要为其女儿择良婿。”
“中举的才是他女婿。”常智光道:“和那些酸人在一起有什么好玩的?有的连自己起居都照顾不了。聊的诗词歌赋我没兴趣,聊的风花雪月又太浅薄。”
“少爷,你有何打算?”
“打算?我总感觉有人在打算我们。”常智光道:“我从小志愿就是游历大江南北,这州试到时候随便考考,然后找机会起金,你我二人就可以逍遥自在。大漠风光、热带海洋、冰封雪山、有兴趣我带你去爬世界第一高峰。还可以教你滑雪、滑冰。可做的事多着呢,五十两金子够我们挥霍几年。如果准备得当,以后我带你出国,去欧亚大陆。”
“少爷你说的都是什么?”
“现在不告诉你。”常智光呵呵一笑:“走,吃饭去。你点菜,我去下厕所。”
“哦!”常智平招呼来小二:“点菜。”
常智光知道自己说的是扯淡,还欧亚大陆,在没有飞机轮船的情况下,就两个人简直是异想天开,不过游历山川却不是梦想。他知道只要崇桢当皇帝,大明就快完蛋了。是十年?二十年?或者五十年他就不太肯定。
国家大事,他自认为没那个能耐,一自己不是出生高官人家,二即使自己当了高官,也无法扭转明朝被满清灭,人家皇帝不听你的。三来就算自己当了皇帝能干什么?难道推行人人平等,少生孩子多种树?
“恩?”常智光回来坐下看了眼常智平问:“茶怎么洒了一桌子?”
“刚有人摔倒撞的。”
“哦?”常智光看看地板问:“摔在你身边?”
“是啊,我还扶了他一把呢。””常智光郁闷问:“钱袋还在吗?”常智平摸一下口袋险些昏迷。
“被偷了吧?”常智光道:“兄弟,我们靠墙边,谁还朝这边经过?你看这地板,你滑一个我看看。看清楚那人的模样了吗?”
“是个小厮打扮,个头不高,年纪估计也不大。脸有点脏,我前面还以为是伙房帮厨。”
“我去碰碰运气。”常智光站起来朝店外走去。这条街有一家客栈,两家酒楼。常智光边走边寻思这件事会不会是一个陷阱。公主的人由明为暗,扒窃了两人所有的钱,那两人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好起金。如果是这样,也太小看我了,不起金,少爷我一样有钱花。
吃饭时间,这条街又有大客栈,正值州考,酒楼的生意相当不错。客栈虽然也有提供饭菜服务,但一来位置少,二来不是专营,手艺明显差点,就如常智光如果没事也是比较喜欢去酒楼吃饭。别说菜好吃,就是酒也琳琅满目,可选择性要强很多。
“客官里面请。”
“我找人。”
“哦,有事招呼小的。”
常智光点头应付过小二,开始扫视堂内,只一眼,他就看见一楼靠角落位置,有个粗衣小厮正在大吃大嚼。常智光笑下,走过去在小厮面前坐下。小厮脸脏兮兮,衣服也打有几个补丁,还粘了几根稻草,看来属于夜宿街头性质。
小厮见常智光在观察他,转脸在店里扫了一眼后,口中含了块牛肉嚷嚷:“不是还有空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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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奴家不帮公子,只是科举之途,历来严厉。为了防止舞弊实行糊名和誊录。即使是当今皇上作答,恐怕也得不到任何照顾。更别说泄题。”
“这么严格?”常智光大为惊讶,所谓糊名,就是把考生名字糊起来。誊录更狠,为避免你在试卷中画图,直接让别人代抄一次,再交给考官。
茗霞掩嘴呵呵一笑:“不过公子不用担心。据奴家所知,《周易官义》《诗经》《书经》《周礼》《礼记》称为大经。《论语》《孟子》称为兼经。进士四考,一考大经、二考兼经,三考论,四考策。而举人三考,大经、兼经、考论。奴家注意到这多年来的举人考,大经多为诗经,兼经多为论语,公子只要对照复习,中举难度不大。”
论语一万多字,诗经有近四万字,我的娘哦……
茗霞可不知道,她面前这位端庄的公子,对这些东西几乎是一字不看。茗霞继续说道:“只要官员不大更替,考题应该还会出自这两经,虽然奴家没有十成把握,但六七成还是有的。”
常智光苦笑道:“谢姑娘好意,只不过,在下是草包一个,一看这些书就头疼。”
“啊?公子玩笑,常智平公子可是说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胡说。”常智光悻悻,自己地理从没及格过。当然也怪老师,火山就火山,会喷火的山就是,还要分什么岩什么岩的。
常智平一边道:“茗霞姐姐,我家少爷是什么都懂,就是不懂这些。”
茗霞笑道:“不会是真的吧?“
“惭愧、惭愧。”常智光汗颜,比起茗霞的款款而谈,自己实在是太丢人了。
“公子真是有趣之人。”茗霞很实在的将常智光从奇人降级到有趣。
“不要笑话我了。”常智光投降。
“公子毕竟是读书人,奴家怎会笑话。”茗霞黯然道:“即使是行夫走卒,奴家亦比不上。”
常智光道:“大家都是朋友,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朋友?”
“是啊!要不这样,我出道谜语,大家一起乐乐。”常智光道:“一个裸体男人坐在石头,打一成语。”这些黄色小段,常智光熟,可以说现代人都熟。
“恩……”茗霞苦思一会后摇头:“奴家不知。”
“以卵击石。”
“以卵击石?哈哈!”茗霞大笑一声,然后感觉到失礼,忙掩下嘴,不过身子依然轻微颤抖,显然是被逗乐了。
“第二道题,两个裸体男人坐在石头上,两打一成语。”
“奴家想想!”茗霞再苦思一会后小心问:“是不是一石二鸟?”
“正确!”
“哈哈!”茗霞笑得花枝乱颤,连连道:“妙,妙。公子果然是妙人。两位公子稍坐,奴家失礼,进去整理一下。”
“别整理了,说了都是朋友,大家开心就好。”常智光道:“只要姑娘别笑我们是登徒子就行。”
“公子哪里是登徒子,奴家我识人无数,可以看出公子是真心尊重奴家这等风尘女子。”
“说这话太客气了。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和人聊得这么开心,和姑娘聊天如春风沐浴,全身都很舒服。”常智光道:“无酒不美,智平你去买点酒,一题一杯酒,你也有份哦。”
“何需买酒,两位公子既然当奴家是朋友,奴家又岂会吝啬?小红,拿酒来。”茗霞道:“奴家偶想一题,请两位公子做答。洞房花烛夜,猜一地名。”
常智光想了一会摇头,常智平亦然。
“答案是----开封!”茗霞一指酒杯:“两位公子请,奴家陪饮一杯。”
三人猜迷,聊天,常智光用碗表演了一套打击乐的节奏,茗霞甚有兴趣。而常智光对茗霞说的天下奇事也是好奇之甚。一来一去,时间倒是过得很快。直到下午常智光才起身告辞。
茗霞委婉的表示只要他愿意,今天可以在画舫度过。常智光礼貌的推脱掉,并且希望下次茗霞有空可以去找他聊天,不过希望别穿的这么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