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絮……”他哑着声音喊了一声,心中百转千回。
她说的一点也没错,自己的确是听到这个消息过来的,担心她与李秀才情缘未了,毕竟他们曾经是过夫妻。
“你不用多说,王哥,要是我心里还有李秀才,怎会冒着多人指责要与你成亲?”
“我知道。”王保急忙解释,心里更加过意不去,暗骂自己是个混蛋:“我不该怀疑你,你打我骂我都行,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杨絮能看到他眼底的诚恳和认真,心中那一丝郁结也微微散了些。
“我没生气,我只是在跟你陈述事实。”
“我知道。”
二人正说话间,外面冬梅快步跑了进来,福身行了一礼道:“夫人,我把大夫请来了。”
请来的大夫姓朱,是个行医几十年的大夫,医术也是众人有目共睹的。
所以冬梅把他请了过来,杨絮还是微微放了心的。
“朱大夫,麻烦你了。”杨絮对他点点头。
朱大夫走了进去,看到地上的李秀才眸中闪过一丝惊诧,又转头看到杨絮和王保二人,一派了然之色。
杨絮垂着头,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来,搭把手,先帮我抬到床上去。”朱大夫看着王保。
王保应了一声,过去帮他一起将李秀才抬到床上,这朱大夫才为他号了脉,又开了一副方子,让冬梅去抓些药来为他煎下。
冬梅拿着方子出去,王保就问道:“大夫,他怎么样?”
“放心吧,死不了,养养就得了,以后啊,可别再下这么重的手了。”朱大夫瞥了他一眼。
王保刚要解释,杨絮就拦住他,赶紧说道:“以后不会了。”
说着又给王保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多说,自个儿家的事,传出去不好听,而且这事情不管怎么解释都是越描越黑,索性也就随他们想去吧!
“对嘛,你们也不是年轻小伙子了,还为这点事争风吃醋。”朱大夫喋喋不休地说着:“李秀才以前的伤刚养好,这下又被打的这么狠,死是死不了,但是只怕要落点病根。”
“病根?”杨絮上了心,急忙问道:“什么病根?”
朱大夫拿住他的胳膊弯了弯,又放下,说:“喏,看到没,这条胳膊一个月里已经折了两次,以后只怕会经常脱臼,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以后下地这种重活只怕是干不了喽。”
杨絮和王保互视一眼。
“没事,他这种人,不会下地干重活的。”杨絮把他的脾性了解的一清二楚,当初在李家的时候,家里的苦活累活都是她做,李秀才只管在家里躺着坐着,偶尔看会书,天天说要考举人,一连考了三年都没考上,后来也就放弃了,在家里当起了大爷来。
杨絮跟了他这么多年,从没享过一天的福,地里的活计还有家里的活计都是她一人干,外面逢人不说李秀才取娶了个好媳妇,可只有她知道,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一日开心过。
正说着话,冬梅把煎好的药端了过来给李秀才喂下,李秀才都被揍的不成人形了却还死性不改,闻着冬梅身上的体香,一时觉得情难自控,艰难地抬起胳膊抓住冬梅的纤手,冬梅一个激灵,手上的药碗洒了出来,直接洒到了李秀才身上,吓得当即站起身局促不安地看着杨絮。
“我……我……”她没料到会如此,吞吞吐吐了许久,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
“这个李秀才,真是没脸没皮,活该被揍成这样。”杨絮对他方才的作为也看在眼里,知道冬梅也是受了委屈的就骂了几句,回头对冬梅道:“没事,不怪你,厨房还有汤药么?”
冬梅扁着嘴:“就熬了这一碗,我再熬一碗去。”
说罢就把手上沾的药汤甩了甩,低着头往厨房走去。
朱大夫也起身收拾药箱,瞥头看了一眼在床上不断呻吟的李秀才,略有深意道:“他啊,还是多在床上待几日吧!啊,对了,老夫先在这里恭贺你们两口新婚之乐。”
王保握住杨絮的手,二人互视一眼,带着羞涩与幸福。
“行喽,老夫还要去给刘家看病,就不久留了。”
杨絮让他稍等一会儿,接着便要出去,王保知道她要去拿银子,就把她拉住,从口袋里摸出几吊钱来,其中还夹杂着几枚铜钱,摊在手心:“朱大夫,这是诊金,您看够不够,要是不够,我回去再去拿点……”
其实这些银子加起来还没有一两,而朱大夫的医术好,诊金自然比平常的大夫高,他呵呵一笑,将王保手里的银钱收了,说道:“剩下的,就当是老夫给你们小两口新婚贺礼。”
“哎呦,这……这怎么得了?”王保他身强体壮,很少生病,从小到大也几乎没看过什么大夫,自然不清楚这诊金给多少合适,但听朱大夫这么说,他老脸一红,有些挂不住,说道:“我出来的时候身上没……没怎么带钱,朱大夫您稍等,我这就回去取去……”
说着就要往外走,杨絮眼疾手快拉住他:“我这里有。”
“这事都是因我而起,自然该我拿这钱,况且我是个男人,哪有让女人花钱的道理?”在这件事上他僵持不下,一再坚持自己出钱。
本来他们之间的婚事在别人眼里就是他沾了光,他也接受了很多李稻香和田杵的馈赠,不能再拿杨絮的钱,否则自己成了什么人了。
朱大夫哈哈笑道:“行了,你这一来一回只怕我那病人都救不及了,剩的钱就当是我给你们两口随的份子礼,你们就莫在推辞了。”
他也是真心看好这二人,尤其是见了李秀才方才的所作所为,更加让他鄙夷,觉得幸好杨絮离了他,谁跟着李秀才谁倒霉。
既然朱大夫这么说了,王保也不再坚持,就拱手道:“谢谢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