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是故意要气花玉香,但许惜风仍磨磨蹭蹭。他还是狐妖的时候,胆子特别小,即使对花仙情有独钟,仍不敢越距半分。现在好了,大家都是凡人,便宜不占白不占。含情脉脉地又看了她一会儿,直到摸够了本,许惜风才轻轻抿了口香茶。
少时,许惜风心底一甜,已软趴在书桌上。
本想在主人脸上画只龟,但花玉香实在太憋屈了,闷得迫不及待要到院里透透气。
可是没一会儿,内院就生了尖叫:“啊——”
待那由近而远的声音渐渐沉没,许惜风直起身子,即时捂住了脸:“糟,忘了告诉她外面有几个草皮盖着的深坑……”
冤家还在讨乐子,内院又生了异响。依脚步声判断,是俩个陌生人。深坑底下的花玉香正要嚷嚷,即刻警觉地住了嘴。
“该不会是刺客吧?糟,那家伙还在外面!”花玉香握着剑鞘的手紧了紧。刚要跃出深坑,脚踝一阵疼,她险险磕破了头:“怎么这么倒霉,还伤了腿?”
和上心的花玉香相比,悠哉的许惜风显得很不靠谱。把茶杯往边上一搁,他打了个哈欠,伏案又睡了。
冤家路窄,日里上错山的那俩个笨贼很不幸又翻错了墙。因为才吃过苦头,伍虎显得很谨慎:“牛哥,这怎么看都不像有钱人的地,咱们还是换一家吧?”
山上险险嗝屁了,丁解牛刚包扎了伤口,心头的闷气还没消,自然比平常更决断些:“屋子这么旧,没准能翻出古董来!那亮了灯,走!劫个活的,问问钱在哪?”
俩人走了没几步,伍虎就扯丁解牛衣角:“牛哥,我想去方便一下。”
丁解牛虽不耐烦,对小弟还是很包容,随即指点道:“那有口枯井,快去快回!”
花玉香一生行侠仗义,区区俩个软脚毛贼,正是她逞威风的时候!不巧她却先贼一步,掉进了他的陷阱。暗暗把许惜风又骂一遍,为免闲人落井下石,她识趣地往坑边靠了靠。
恰一个仰目,花玉香就见一个五大三粗的矮胖男人,在深坑边松了衣带,徐徐掏出耀武扬威的家伙。
“他要干嘛?”心头咯噔一跳,花玉香即时捂住了眼。可是,随着些流水声,一股浓郁的芬芳即在坑底弥漫起来。
错吸了口凉气,花玉香险险呛晕过去。即时,她咬着牙暗暗就骂:“若被老娘逮着,定让你们好看!”
骂着骂着,她脸忽然一热,心跳也不太寻常了:“不行,绝不能让人知道本姑娘躲在坑里偷看男人!今天这是怎么了我?臭流氓,都是他害的!”
由于不知道深坑下的情况,一转眼,俩个笨贼已摸到许惜风的房间。
见主人睡得深沉,丁解牛大手一扯,就把许惜风拽了起来:“是你?”
“牛哥,好像不太对劲……”见许惜风双目瞪圆,眼珠眨都不眨一下,伍虎腿脚就有些软,忙去扯丁解牛的衣服:“他好像死了!”
听着伍虎的假设,丁解牛愣了愣,急急去探许惜风的鼻息。这一探,不得了喇!
一撒手,他结巴就喊:“不……是我杀的!不,不是我!”
“牛哥,我觉得这人邪门得很,说不准早上就已经死了!”伍虎这一说,听得丁解牛瞬间毛骨悚然。
这份惊骇,在许惜风深情的凝视下渐渐扩大,随即化为一声低哑的撕心裂肺的呐喊:“啊——”
“我要回家!”俩人来不及向主人磕头认错,跌跌撞撞就往外扑。
可是,他们千错万错,也不该从内院经过。
“唉哟!”丁解牛一声吼,已瘫跌在地。
“牛哥,什么情况?”伍虎话音没落,也被捕兽器夹住了腿。
他那钢牙,一下子嗑出血来:“噢……”
枯井下,花玉香疑心就猜:“他们怎么了吗?难不成和我一样?”
“唉,小流氓终究还是斗不过大流氓!”一阵暗叹,她对上面俩个贼竟生了几分同情。
这时,许惜风踏出房门,正想看看花玉香的情况。恰巧看到俩个贼还在那,随即朝他们做了一副花脸。他的舌头伸得有够长,眼珠翻得也有够白,手还一晃一晃,像折了骨头似的。
他这么一站,却把伍虎吓坏了:“牛……牛哥……”
“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丁解牛刚怨了句,伍虎已经瘸着腿夺门而逃。
回过神来,丁解牛的脸即刻也僵住了:“哇!死人活过来了!”话语间,他已化成一阵风,翻着滚着爬了出去。
“开个小玩笑都不行噢?”许惜风摇头叹罢,即屁颠屁颠地跑去查看花玉香的情况。往坑口一趴,他张口就喝:“还活着没?”
这时候,如果花玉香在外头,她真恨不得把许惜风的猪皮扒下来。可惜,她落难了。当下,她需要一位挺身而出的勇士!更确切地来说,一个活人就行!
于是,她拽紧拳头,努力将心情稍平服些,才抓狂道:“快把我拉上去!”
徐徐,一根粗麻绳沿坑口垂下。花玉香大喜,往绳一拽,正要攀爬,就见一猪大的黑影从天而降:“啊!”
不约而同睁开眼时,俩人的脸贴得特别近。不仅掉坑,还被流氓压着,花玉香委屈死了。
“滚开!”脸一撇,花玉香死命就往外推。虽抵着许惜风的肩头,她却怎么也使不上劲。
“忘了坑边上还有些泥巴……”许惜风尴尬笑笑,刚将身子撑起些,发现花玉香眼里已泛着些泪光。
他连忙爬起来,伸手就去扶她:“怎么了?”
“别碰我!”花玉香掺着泪花,一把甩开许惜风的手,才牵强将身子挪起:“认识你,我真是倒了三辈子的大霉!”
“完了完了,闹得太过火了……”头皮一阵发麻,许惜风心里难受极了,忙凑过来。
花玉香颤颤退了半步,脱口就噌:“你要干嘛?”
“背你上去!”许惜风中肯地说。
瞧一眼那高高在上的坑口,花玉香就闷:“开什么玩笑,我都爬不上去!”
“相信我!”许惜风的声音却很温和,没有半点要戏弄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