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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李贞丧命(1 / 1)

黄河岸边风景如画,高大的白杨树像列队的士兵,整整齐齐地排在大路旁,一眼望不到头。岸边的空地上,片片野菊,争奇斗艳。微风吹过,散发着丝丝缕缕的芬芳。河面上白帆穿梭,渔歌互答,唱出了生活的艰辛。大河苍茫,奔腾而去,显示出苍凉辽阔的气象。浅水滩上,落满了各种各样的水鸟。放眼望去,成千上万,或在水中寻食,或在草丛中歇息。那么悠闲,那么从容。一声鞭响,上千只水鸟展翅高飞,把半个天空遮严了,看去十分状观。

武则天与狄仁杰走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题。二人在黄河大堤上散步,一路滔滔不绝地交谈。

武则天望着波涛汹涌的大河,顿时觉得心胸开阔了许多。她满面春风地问道:“狄爱卿,黄河之水为何奔流千里,永不干涸?”

狄仁杰随便答了一句,却是至理名言。他豪迈地讲道:“河纳百川,有容乃大,才致如斯。”

“大唐江山可是如此?”

狄仁杰并不答言,只是望着武则天大笑。

武则天不解地问道:“狄爱卿,为何发笑?”

狄仁杰闪了武则天一眼,笑逐颜开地答道:“神皇睿智多才,深得万民拥戴,何必再问微臣?”

武则天神采奕奕地讲道:“朝臣称爱卿为治世能臣,一向高瞻远瞩,万事皆在掌中,哀家欲听听你的道理。”

听了神皇的夸赞,狄仁杰侃侃而谈:“神皇均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轻赋税,重农桑,修水利,抚农人,视百姓如兄弟,方使天下太平,国强民富。常言说,百姓稳,社稷安。长此以往,大唐江山岂不万古长青?”

武则天高兴得大笑不止。

武三思见武则天发笑,讪讪问道:“神皇,狄大人讲得不错,为何大笑不止?”

武则天只顾往前走,并不答理武三思。她倏然回首问道:“狄爱卿,不知此处还有何景致,可让哀家一饱眼福?”

狄仁杰目视远方答道:“离此不远,有一汉王墓,长年香客为断,不失为一处观景胜地。到那里一游如何?”

武则天追问道:“此汉王何人?”

“汉王刘禅。”

“可是乐不思蜀的刘禅?”

“正是。”

武则天立刻变了脸,她气冲斗牛地嚷道:“狄爱卿啊狄爱卿,你如何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乃亡国之君,为人所不齿,哀家岂能拜他?”

狄仁杰一生崇尚正宗,爱屋及乌,也曾到汉王墓拜祭。听了武则天的驳斥,狄仁杰不以为然地狡辩道:“有何不可,汉王乃皇室正宗血脉!”

武则天撇下狄仁杰,独自向前走去。她一边走,一边愤慨地训斥道:“哀家不管他是否皇室正宗血脉,要看他为百姓做了甚么。刘禅纵情酒色,不问国事,致使国破家亡,百姓生灵涂炭。岂不千古罪人?”武则天越讲越气愤,竟然站住不走了。她指着狄仁杰歇斯底里地嚷道:“狄仁杰,亏你想得出,竟让哀家拜祭他,到底是何居心?”

武则天滔滔不绝地斥责,吓得狄仁杰出了一身冷汗。他思前想后,怎么也想不通,与神皇辩论司空见惯,神皇总是大败而归,今日为何理屈词穷?狄仁杰猛地想起孟子的话:民为重,君为轻,社稷次,自觉理亏。他慌忙一揖道:“神皇,臣失言。吾心里只有正统,竟忘了神皇的爱民之心!”

狄仁杰认错,并没减轻武则天的愤怒。她振振有词地质问道:“狄爱卿不妨直言,李显可是皇室正宗?”

“正是。”

“李旦呢?”

“然也。”

“吾来问你,此二人为百姓做了甚么?岂配作大唐君王?”

狄仁杰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正在为难时,见武则天气得脸色发白,只好闭口不言,一味地点头。

武则天仍不解气,咄咄逼人地问道:“在你眼里,哀家为大唐代政,就不是名正言顺,而是歪门邪道?百姓皆言你是清官,孰是孰非,不妨断个清楚!”

狄仁杰不寒而栗,吱唔良久,却说不出话来。

武则天仍不罢休,进一步威逼道:“你为何不言?不言不语,哀家知道了,你仍在怀念那些皇室正宗!”

面对此情此景,狄仁杰实在讲不出甚么道理。他跪在武则天面前叩道:“神皇息怒,都是微臣的不是。”

见狄仁杰一副可怜相,武则天反而乐了。她拉起狄仁杰劝道:“狄爱卿,哀家并非对你发火,心情压抑久了,想借机释放一下。”

狄仁杰站起一揖,二人重归于好。

豫州城外,战鼓阵阵,杀声震天。唐平纵马来到阵前,鼓声顿时停了。她放眼望去,城头上旗帜如林,军威浩荡。大旗下的李贞,虎视眈眈的盯着城下。她想,李贞久经战阵,豫州城坚固无比,如若硬攻,必然伤亡不小。正在犹豫之间,一条妙计涌上心头。唐平对城上喊道:“城上的士兵兄弟们听了,神皇心系百姓,均田为民,尔等何必为李贞卖命?凡来投者,赏钱三百!”

城头上的士兵心里不由一动,望着城外窃窃私语。

士兵a对身边的人悄语:“下城去吧,如若城破,小命不保。”

士兵c若有所思地叹道:“李贞无信,许久不给关晌。投诚可得赏钱,何乐而不为?”

城头系下一根绳子,士兵b催促道:“你先下,吾跟着。”

叛军的士兵顺绳而下,刹时投诚的士兵成群结队。他们来到阵前,纷纷索要赏钱。

唐平见了,喜形于色。她大大方方地唱道:“官军言而有信,一人发钱三百。”

士兵a拿了赏钱,毕恭毕敬地一揖道:“多谢大帅!”

唐平鼓励道:“弟兄们,这些钱是尔等的路费。若想留下,为国杀敌,还有更多的银钱相送!”

叛兵争先恐后地嚷着:“吾留下。”

“吾也留下。”

片刻功夫,阵前反正了数不清的叛兵。

李贞望着溜下城的士兵,顿时乱了方寸。他先是仗剑而去,没命地砍杀。哪知按下葫芦又浮起瓢。李贞震慑一处,另一处的士兵又溜下城去,一时间,军心大乱。李贞心急火爎地喊道:“弟兄们,莫走哇,本王赏钱五百!”

李贞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唐平又喊道:“城上的兄弟,朝廷只杀李贞一人,他人一律赦免。如若脱离李贞,分田一百二十亩。”

田地是农人的生命,城上的士兵听了,顿时乱作一团。他们顾不得李贞弹压,纷纷溜下城去。

城头的士兵越来越少,大有树倒猢狲散的态势。李贞迫不及待地央求道:“留下吧,兄弟们!凡留下者,分田二百亩!”

平日,李贞欺骗士兵,贪婪成性。事到临头,哪个肯听信他的鬼话?军心散了。李贞再喊也无用,身边只剩下家人和几十个亲兵。

夫人见大势已去,泣不成声地问道:“王爷,大局如此。这可如何是好?”

李贞死到临头,仍不愿降。他掏出一壶药酒,痛心疾首地喊道:“吾等是太宗后裔,宁可去死,绝不受辱。来,都给老子喝下去!”

家人倒也听话,接过酒壶,一一饮着,他们的表情各有不同。有痛苦的表情,有悲怆的表情,有无奈表情……药酒饮罢,一个个倒在地上。有的挣扎着,有的呼喊着,呻吟着,城头一片混乱。

李贞见家人纷纷倒地,痛苦地闭上眼睛。正在这时,官军杀上城头。远近一阵呐喊:“活捉李贞!”

李贞四顾,空无一人。他怒发冲冠道:“武氏,吾李贞就是到了阴曹地府,也要找你算账!”喊罢,拔剑自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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