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儿一听,不敢怠慢,连忙对着铜镜理了理衣服和妆容,急匆匆的跟着刘管家往前厅去,还没进厅,就见刘管家指着前厅内的一个背影,恼火道:“夫人,您瞧,就是那个人。”
云朵儿并没有急着走进去,而是站在庭前打量了那人一番,只见他身形年纪似乎与楼重岄差不多,一身紫衣华服,博冠额带,背脊挺得笔直,双手背在腰后,正欣赏着厅内一副骏马奔驰图。
她隐约觉得眼前这男子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不禁皱了皱眉头。
还不等她想起来人是谁,那人忽然就转过身来,瞧见庭前的云朵儿,好奇的目光毫不避讳的射了过来。
这下云朵儿看清了他的容貌,剑眉星目,朗逸非凡,唇角微弯,一个清浅的梨涡,叫人顿生好感。
云朵儿霎时认出他的身份来——山海国七皇子景睿。
云朵儿心头一跳,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来拜访夫君,不过有了参加皇宫盛宴的经验,她已经没有那么慌乱,不会因为害怕或是紧张而六神无主。
她拍了拍身边的刘管家,沉声道:“刘管家,快去把府上最好的茶水沏一壶过来。”
“啊?”刘管家愣了一下,不过看到云朵儿严肃的表情,他也不敢怠慢,忙点点头,应了一声,便去泡茶。
云朵儿安定了一下心神,缓缓抬步向厅内走去,还未到近前,便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不卑不亢道:“不知山海国七皇子殿下驾到,请殿下恕罪!”
景睿不由的挑了挑好看的眉毛,嘴角的笑意扩大几许,饶有兴趣道:“你认得我?你是谁?”
云朵儿恭恭敬敬的回:“民妇楼氏云朵儿,是楼重岄的内人。”
景睿似恍然大悟,不由有些欣喜道:“哦!我想起来了,昨天在云水皇宫里,我见过你,你是那个带着人心石玉簪的楼云氏!”
云朵儿没想到景睿竟然还记得她,便点点头,应道:“民妇正是,殿下找我夫君何事?我夫君早上出门办事去了,恐怕要让殿下失望了。”
景睿闻言,眼中确实闪过失落的情绪,不过随即便消散了,他打量着云朵儿,浅笑道:“那日隔的远,又是黑天,没有瞧清楚,只觉得俏丽身姿,朦胧婉约,如今再见,眉目如画,惊为天人!”
他说着,下意识的上前一步,云朵儿便跟着后退一步。
景睿瞧见云朵儿的动作,不由回神,有些尴尬,他不好意思道:“夫人不必惊慌,只是震撼于夫人的美貌,情不自禁了。”
云朵儿淡淡一笑,表现的十分大度:“殿下说笑了,您昨夜献给陛下的未央姑娘,才是真正的绝色美人,民妇这粗鄙之姿又怎么能入得了殿下之眼。”
景睿却不以为然,坚持道:“虽然未央姿容罕见,但是夫人与之相较,并不逊色,何故谦虚呢!”
云朵儿并不想跟他就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不禁换了话题道:“殿下若想见我夫君,不如改日再来吧,夫君真的不在。”
景睿却忽然一扬衣摆,径直落了座,他望着云朵儿,幽幽道:“反正本皇子也无处可去,就在此处等楼公子回来也无妨。”
云朵儿不由眉头一皱,心下懊恼,怎么会有这般不识趣的人,她都这么明显的下逐客令了,他反倒留下了,着实让人无奈。
一时间,云朵儿也不知道要拿什么话来回绝他,毕竟他是山海国的七皇子,目前还是皇上的客人,她若是说的轻了重了,不小心得罪了他,那恐怕不只是她和夫君,就连整个楼府的人,都会被连累。
她飞快的转动脑筋,想来想去也没能想到一个让这尊佛爷离开还不会被降罪于楼府的法子,她毕竟是女眷,也不好一直在前厅陪着,正好刘管家沏了茶过来,她灵机一动,忙道:“那便请殿下在此喝茶等候,民妇去帮殿下寻一寻夫君。”
“等一下!”云朵儿刚要走,便被景睿给拦了下来,他虽然笑着,可语气却不客气道:“你们楼府就是这么待客的吗?将客人丢在一边不理会?”
云朵儿不禁咬了咬红唇,心中腹诽,也不是我让你在这等的!
但是她面上却只敢赔笑道:“殿下恕罪,民妇一介妇道人家,只怕只会让殿下心烦,所以不如离去。”
景睿唇角一勾,邪气道:“不,夫人这话错了,有夫人这样赏心悦目的美人,本皇子就算等人,心情必然也是欢愉的!”
云朵儿不由皱了皱眉,也不知道这个七皇子打的什么主意,他若是想打听云水国的大事,她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留她下来做什么?
“夫人不必拘谨,来坐。”景睿说着示意云朵儿去坐他旁边的椅子,俨然一副反客为主的样子。
云朵儿见他不肯离开,又不肯放她走,无非就是两个原因,要么是想跟她打听云水国的消息,要么是想从她这里套出夫君的信息。
思及此,她不由表明态度道:“殿下,您若是想从民妇这里打听关于云水或者夫君的消息,我劝您还是打消这个主意吧,民妇不知道,也不会说!”
景睿不由勾唇笑了,浅浅的梨涡在唇边漾开,他挑眉瞧着云朵儿道:“夫人很聪明,本皇子确实无论是对云水,还是对楼重岄都充满了兴趣,不过眼下,本皇子对夫人也很感兴趣。”
云朵儿不由一愣,下意识道:“殿下此话何意?”
景睿也不卖关子,径直道:“你可知道昨夜你佩戴的那支簪子,原来的主人是谁?”
云朵儿不禁皱眉,怎么又扯到那支簪子上了?
见云朵儿不说话,景睿继续提醒道:“你知道昨夜上台去辨别簪子的人是谁吧?”
云朵儿想了想,她记得赫连征说过,皇上有一位皇后,三位贵妃,而昨夜有幸负责陪同晚宴的,正是皇后和太子之母瑜妃。
她不禁想起之前赫连征跟她说过的话,太子的母妃瑜妃,是前朝皇后的亲妹妹,而昨夜瑜妃在台上亲口说道,那人心石是姐姐……
姐姐?云朵儿心头一惊,脸色都不由变了,那岂不是……岂不是说,簪子正是前朝皇后虞氏的?
云朵儿不禁摇摇头,拼命在心中否定,不不不!夫君说了,她的簪子是假的,娘亲怎么可能有前朝皇后的东西呢!这根本不可能!
见云朵儿脸色几变,却不说话,景睿不禁追问道:“这东西虽说贵重,可却是要掉脑袋的东西,夫人对它的来历就一点也不知道?而且还敢把它大大方方的戴在头上,带进宫中,难道就不怕被认出来杀头吗?”
云朵儿脸色瞬间变的惨白,身子都忍不住抖了抖。
为什么所有人都这么在意那根簪子?为什么所有人都说那簪子是前朝皇后的东西?
她不禁想起成亲第二天,她要把簪子当彩头送给来讨喜的大娘时,楼重岄那陡然严肃的表情,好像他根本就知道这簪子的来历。
还有昨天夜里,在冷宫,那个状若癫疯的老妇人,问她簪子哪里来的时候,楼重岄突然变得愤怒而凶狠的表情。
还有在筵席上,皇上追问她这簪子来历的时候,楼重岄抢着回答的谎言!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禁让云朵儿产生了怀疑,她内心不停的劝说自己,夫君不但是救她出水火的人,还是她的爱人,他对她那么好,绝对不会骗她的!
可是其他人呢?冷宫的老妇人,皇上,瑜妃,他们为何要骗她呢?她只是一个农门小户的女子,怎么会让这些大人物瞩目呢?
云朵儿的心里矛盾极了,她一边想要相信楼重岄,可是一边又不断的在心里提出质疑,她想不通,也弄不明白,她甚至不想去想这件事情。
云朵儿想的入神,脸色也是极其的不好看,景睿瞧着,不禁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她跟前,担忧的问道:“夫人?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你还好吗?”
云朵儿摇着头,不断的告诫自己,不!不会的!夫君不会骗她!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事实一定就像夫君说的那样,娘亲留给她的那支簪子,只是跟他们口中的人心石玉簪有些相像,只不过是仿造品罢了!
景睿见她情绪激动,不禁伸手握住她的肩头,关心道:“夫人,夫人!”
云朵儿的神经几乎已经绷到极致了,被景睿这样一碰,她瞬间就像受了刺激的刺猬一般,猛然挣脱,大声道:“你们都是骗子!”
景睿不知道云朵儿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她神情激动,担心不已,怕她一不留神摔着自己,不禁上前去搀扶,云朵儿却拼命挣扎,他无奈,只能强力将她拥入怀中,想要让她镇定下来。
云朵儿被他抱入怀中,剧烈的挣扎了几下,兴许是受了刺激,竟然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景睿吓了一跳,不禁大声唤道:“夫人!夫人!你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