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不霏撩开车帘看着一路上的昆南城百姓,心中不由感叹。
其实这个地方她也才呆了两年,不长,本来她也并没有多少那种这里就是她家的感觉。如今说离开就要离开了,心中还是没由来的一阵惆怅。
她叹了口气,转头问沈修珏:“到了清都,我直接跟你入宫么?”
“自然!”沈修珏环着她的肩头,嘴角勾着一抹明显很高兴的笑容,“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容不霏却不大高兴,扁了扁嘴道:“我以后会不会就这样被关在宫里了?只能在宫里来去?”
沈修珏知道她怕什么,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道:“只要你不离开我,不去与其他的男人来往,我便允许你随意进出皇宫,就像普通的家一样。”
容不霏想到在电视上所看到的,嘟囔道:“那么大,进进出出也麻烦死了。”
沈修珏收起笑容抿起嘴,他伸手托住她的小脸转向自己:“为了我就不能忍一忍?嗯?”
容不霏拍开他的手:“为了我,你就不能不当皇帝?”
沈修珏:“别说的我很想当皇帝似的,沈家本就人丁单薄。若不想我做皇帝,就赶紧给我生个儿子。”
容不霏其实也理解并不是他自己想做皇帝,沈家男子确实少。除却夙成帝之弟,安王那一脉的后代沈含秋父子,开国皇帝夙成帝本人这一脉当下也只有沈修珏、沈昀、沈之夕。沈昀自是不用说,他不想当。沈之夕却是个什么本事都没有但心比天高的废物。
如此沈修珏就算是想把皇位扔了也不知该扔给谁,好像只有扔给自己儿子这条路了。
容不霏低着头脸色微红:“我才十七岁,生个毛线的儿子?”
沈修珏抬起她的脸,在她嘴上啄了一口:“十七不小了。”
容不霏叹了一口气,在这个古代十七岁确实不小了,不仅不小,甚至可以称为老姑娘了。
容不霏想了下,问道:“你是皇帝,不娶别的妃子可以吗?”
沈修珏:“当然可以,自从之前被塞给我的那几个女人被折磨至死之后,没人敢塞自己女儿入宫。”
容不霏:“……”
待他们到了城门处,就看到容家不少人都在那里候着,包括年迈的容老太太。
“奶奶!”容不霏赶紧下马车奔向容老太太。“你们怎么来了?”
沈修珏吩咐赶路的队伍先去城外等着后,快步追上容不霏。
“唉……再来送送你们。”容老太太抹了抹泪,牵住容不霏的手,除了心头强烈的不舍,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修珏站在容不霏身后盯着容不霏被别人握住的手,只觉得心头又起了一股子郁气,目光不由变得锐利起来。
容老太太注意到他射过去的目光,吓的一哆嗦,连忙放开容不霏的手。
容不霏意识到什么,转身就在沈修珏身上重重地打了下:“讨厌啊你,又吓我奶奶。”
她这一打,自是将容家所有人又吓的不轻,可又不敢去训斥容不霏此举不对,只得暗自掩下冷汗淋淋的心思。好在看到沈修珏明显没有生气反而霸道且不乏亲腻的将容不霏搂在了怀里,都又暗自松了一口气。
站在容老太太身旁的容老爷越发是不大放心这个女儿,实在是怕莽莽撞撞的她哪天真的惹了祸。不由道了声:“霏霏此去可要把这性子给收敛些。”
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容不霏点了点头:“好!”
一旁的高氏是越来越觉得心头不是滋味,不解为何偏偏让这个一无是处的容不霏夺得了如此盛世荣宠,反看自家闺女,却非得围着那个就该配给容不霏的叶鹫。
一干人随便说着些什么,缓缓走出城外,直到从马车前停下。
容不霏不顾沈修珏黑着的脸分别抱了抱容老太太、容老爷、还有张紫儿夫妇,道了句:“保重,我会回来看你们的。”虽然她并不是原主容霏霏,这些人却是对她好了两年的。
容老太太点头:“好好好……奶奶不图别的,就希望能在入土之前再见见你。”
容不霏:“瞧奶奶这话说的多不吉利。”
容老太太:“去吧去吧!”
一直从马车上未下来的水沂濪出神的看着眼前这充满亲情的一幕,不由心生羡慕。
她的亲人又在哪里?她究竟是谁家走失或是干脆扔了的孩子?
这时,她似感应到什么,抬头朝城墙上看去,见到上头迎风而站明显正出神看着他的辑命,心头不由一颤。
她鼻头酸了起来,眼眶微红。
辑命是她的亲人。
她这头能发现辑命,另一辆马车里的沈昀更是能发现辑命,他抬头目光幽暗的看着城墙上不知站了多久的辑命,拳头紧握了起来,发出“咯吱”声。
他们这是在依依不舍?
与沈昀同乘一辆马车的井氏看到突然激动起来且压抑着自己的他,不由担忧的问起:“昀儿这是哪里不舒服?”
沈昀漠然出声:“没有不舒服。”
井氏看了他一会儿,大概是猜到他这是心上的问题,便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
赶路队伍终于再次行驶起来,直到他们刚好看不到身后的昆南城时,叶鹫快马加鞭的追了上来。
马车里窝在沈修珏怀里把玩着他胸前发丝的容不霏突然听到有人喊她,她诧异的抬头看着沈修珏:“这是……叶鹫的声音?”
沈修珏的脸黑了起来,他紧搂住欲从窗口看出去的容不霏:“别管他!”
容不霏想了想:“或许他是有事呢?与容家有关的事。”说着她就推开他从窗口伸出脑袋,看到放慢了速度渐行渐近的叶鹫,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叶鹫目光紧锁着她的脸,久久未语。
容不霏蹙眉:“你怎的不说话?是容家要你传话的?”
叶鹫终于启唇:“不是,我只是想多看看你。”
容不霏:“……”
沈修珏将容不霏拉了回去,语气冰冷:“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容不霏看了看沈修珏的冷脸,心中也是不悦,这叶鹫分明就是搞事情的。只是未待她去哄沈修珏,叶鹫的响亮的声音传入马车中。
叶鹫:“阿不,你等我将你从沈修珏手里抢回来,你本来就是我的。”
如此赤·裸裸的向当今暴君宣战抢女人,将其他人着实惊得不轻。都从马车里伸出脑袋想看清这究竟是何方神圣。
秦留叶:“靠,这小子是不想活了?”
肆意人看到叶鹫的模样,却是皱起了眉头,这小子怎就那么眼熟呢?
容不霏拉了拉沈修珏的衣服,小心翼翼道:“这是他单方面的思想,咱们别当真?”
沈修珏眸中划过一道冷冽的光芒,淡道:“无碍!”
容不霏将脑袋搁在他怀里讨好式的蹭了蹭,惹得他伸出手掌抚摸着她的后脑,她才松了口气。
叶鹫看着渐行渐远的大队伍,逐渐深沉了眸色。
日头随着流逝的时间西斜,夜幕渐渐降临。
叶鹫站在逐渐变得静谧的街道上,跟前是他九月盟的心腹步赢。
步赢:“盟主,所有的证据都已整理好。”
叶鹫沉默了许久才幽幽出声:“整理好了,就送到西妙吧!”
步赢:“可是,盟主确定要放弃报仇,回那个地方?”
叶鹫:“去吧!”
步赢:“是!”
随着步赢的离去,叶鹫转身缓缓前行着,黑夜掩盖了他眸底的情绪,只余一道令人琢磨不透的暗光。
寂静的黑夜里,一丝丝的响动总是能放到很大。
叶鹫陡的停下脚步,警惕的站在原处绷紧了身子,接而很快被一群身着黑色劲装,腰间别着纹龙玉的高手围住。
叶鹫眯起眼:“纹龙玉?你们是千秋会的人?沈修珏派来的?”
他早该知道沈修珏不会放过他,之前迟迟不杀他无非是不想容不霏因他的消失而起疑,如今是个好机会,他死了,容不霏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这些人没有回答,只是各自展出各自的武器,五花八门,很少有重样的。他们个个身手了得,只一瞬间便移近叶鹫,招招狠准迅猛,一时令叶鹫几乎无法招架。
沈修珏果然是沈修珏,他培养出来的人哪会有草包,如此一群人围着叶鹫折磨,分明又是用那招欲折磨致死的方法对待他。
若人数少些,叶鹫尚能应付。可这些人的数量分明就是预估好了的,让他对付起来非常吃力,很快身上便有了刀伤、剑伤、钩伤、锤伤……数之不清,鲜血染透他全身。
“沈、修、珏……”叶鹫的眼眸逐渐透出腥红,他咬牙切齿的嘶吼一声,“啊……”他突然展开胳膊,迅猛的内力将这些人逼远了些。他瞬间移到其中一人跟前抢过那人手里的刀疯狂且利索精准的砍杀起来。
鲜红的血液顺着地面蔓延开来,空气中布满血的味道,有叶鹫的,有这些千秋会武士的。
莫名的,本是布满星辰的天空也阴霾起来,啸风吹过,寒冷刺骨。
叶鹫嘴角含血,吊着一口气快速而不稳的奔跑着,路过大街,穿过小巷,鲜血染红他所有到过之处。
最后,他终是体力不支的倒在了地上,微微睁着透着死寂的眼眸静静等待着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