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蓉开车来到振兴小区，把李娇娇接走了。车到了霓裳羽衣歌舞团家属区，在一栋2层楼小前停了下来。王蓉按门铃，里边的人开了门，王蓉和李娇娇走了进去。
第三天，迎接她们的是副团长华零，一个五十左右的女人。她的脸上敷了厚厚的一层粉，不大不小的眼睛睫毛很短，眉毛描画得很重，嘴唇涂得血红，对着王蓉眉开眼笑地说：“蓉蓉辛苦你了，老为我的事操心！”王蓉微笑说：“华团长你客气啥？能为领导做点微不足道的事，是我的荣幸啊！”
王蓉和李娇娇换上了拖鞋，被让到沙发上坐了。女主人拿来水果让客人吃。
王蓉说：“华团长不用客气，不用这么麻烦。”用手摸了一下李娇娇的胳膊，对女主人说：“这就是李娇娇，我给你儿子介绍的女朋友。”
女主人端详着李娇娇笑说：“还别说，是挺俊的，我儿子看了一定喜欢！”李娇娇不好意思，脸上绯红。
王蓉说：“娇娇，你看华阿姨这么喜欢你，你可要抓住机会哦！华阿姨可是鼓舞团的第二把手，你要是作了她家的儿媳妇，有享不尽的福分啊！”
女主人对着楼上喊了一声：“儿子，你王阿姨给你介绍女朋友了，你下来看看吧！”
只听得楼上传来憨憨的回声：“喊啥喊！一到关键时刻你就扯犊子，让她上来不就得了？”
女主人看着王蓉，唠叨道：“你看看他，一天就知道打游戏，吃饭还得喊八百遍呢，一辈子看不着后脑勺儿！”
王蓉赶紧打圆场说：“男孩子嘛，多数都爱打游戏。”
等了5分钟，男孩还不下来。王蓉说：“团长，咱们还是上去吧。”就领着李娇娇上了楼。
来到二楼一个较大的房间，李娇娇看到一个20多岁的男孩正在对着电脑专心致志打游戏，进来人他都没反应。
她妈说：“儿子，王阿姨给你介绍一个女朋友，你看看行不？”
男孩这才停下手里的游戏，往这边看，看到旁边立着一个长相美丽的女孩，他呆滞的目光立刻放出奇异的光彩，一下站了起来，冲过来就拉李娇娇的手，嘴里说：“这下好了，我有女朋友了！咱这就找地方xx呗！”吓得李娇娇使劲挣脱了手，直往后退。他还不死心，上前来抱李娇娇，李娇娇吓得直叫，跑下了楼。
他妈见状，上去给了儿子一个耳光：“没出息的东西，脸让你丢尽了！”
男孩恼羞成怒，大骂“老逼养的，反了你了！”回手又给了他妈一个耳光，场面乱作一团。
王蓉赶紧去拉架，将华零扶下一楼。
李娇娇正坐在一楼沙发上发呆，见王蓉下来了，赶紧说：“师母，我们走吧，我好害怕！”
女主人红着脸说：“孩子，不好意思，我这儿子没出息，你别往心里去啊！”
王蓉就告别了华团长，开车将李娇娇送回了振兴小区。
原来华团长的儿子不但弱智，还有xing欲亢进的病症。他曾经去菜市场公厕偷窥女人如厕，被人发现一顿胖揍。他平时也尽说些下流的话，没有女孩敢跟他接近。他妈愁坏了，就想赶紧找个女孩跟他结婚，也省得他再出去惹事生非。起初还有人为他儿子搭桥相对象，但是一见到他儿子那德行，就都灰了心，没有人再肯做媒了。这次王蓉因为看不上李娇娇的娇媚，怕她魅惑丈夫白自强，所以才想了一个李代桃僵、狸猫换太子的计谋，没想到出了乱子。
回到家里，王蓉将过程一说，白自强冷笑一声：“你尽出馊主意，将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往火坑里边推！多亏没成，要是成了，你让李娇娇一辈子守个白痴生活，良心不受谴责？”
王蓉说：“我为啥这样做，你还不知道？还不是为你好！你守着一个娇媚的女孩写生，一天两天没事，时间长了，你能把持得住不犯错误？”
白自强说：“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对着一个丑八怪写生？这样画出来的画谁能欣赏？有啥价值？”
王蓉说：“我不反对你请模特，但你为啥不能用一个老实安分的女孩，比如张婀娜那样的女孩当模特？你为啥把她辞了，把李娇娇接回？”
白自强说：“因为张婀娜没有李娇娇的眼睛有神，画出来的效果比不上李娇娇。”
王蓉说：“我不是搞美术的，专业上我说不过你。但是我就是担心李娇娇这丫头太狐媚，太风骚，眼神太勾魂，一般男人抵不住诱惑，犯错误……你白自强也是人，你就能抵抗住？”
白自强说：“人家李娇娇一个孩子，你咋把人家说得那样难听？什么风骚、勾魂的词都来了，有点过分！你给我找一个长相好、眼睛有神又不勾魂的模特，你如果能找到这样的女孩，我可以把李娇娇辞了。”
王蓉说：“我上哪找去？……我的意思已经说明白了，你如果不怕犯错误，执意用李娇娇做模特，我也无话可说。但是我可要提醒你，万一你犯错误了，可别怪我王蓉不讲夫妻情分。我们都经历过曲折的人生经历，能走到一起不容易，应该格外珍惜！”
白自强说：“你婚后的思想跟以前不一样，趋于保守了，把男女关系看得太重了。”
王蓉说：“也许是这样。以前没结婚，没有认识到夫妻之间互相忠诚的重要性；现在结婚了，感觉不一样了。我既然跟定你了，就不能再想着别人了；你既然娶我了，也就不能再染指别的女人了，就这么简单！”
白自强说：“真是屁股决定脑袋呀！换了角色，思想马上就变，服了！”
王蓉说：“你不听劝，竭力维护李娇娇，继续用她当模特，看能有什么好结果！”
白自强说：“什么结果我自己带着，不用你操心！”
王蓉大喊：“你是我丈夫，我就要管你！”
白自强怒道：“这样的管法我不接受！”
……
两个人谈不拢，变成了争吵，最后谁都不理谁，打起了冷战。
翌日，白自强上完了两节课，惦记着李娇娇的情绪，怕她出事，就去了振兴小区看她。此时已经十点多，李娇娇刚起床，眼皮红红的，一脸愁容，没有了以往的天真烂漫和阳光。
白自强问：“娇娇哭了？别伤心，为了那个白痴，哭坏身子不值得，咱不是没受啥损失吗？”
李娇娇一下扑到白自强怀里，眼泪又下来了，哽咽着说：“白老师，我好伤心！咱长相又不丑，为啥给咱介绍那么恶心的傻子，而且还是个色狼？”
白自强抚摸着她的头说：“是不应该这样。你师母太小心眼，这事做得不对，我替她向你道歉了！”
李娇娇说：“师母不光是小心眼儿，还看不起我。我不就是农村孩子吗？农村孩子就应该嫁给白痴？农村孩子就低人一等？”
白自强“唉”了一声，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李娇娇又说：“白老师，师母这样恨我，烦我，我还是走吧，省得给你添麻烦，影响你们两口子的关系！”
白自强说：“你别走，在这继续给我当模特，你师母无理取闹，我不怕她！”
李娇娇抬头看着白自强的脸，眼睛闪着激动的泪花，笑靥重现：“白老师，你真好！”
白自强把着她的双肩，按她坐在沙发上，说：“你真是个孩子！还没吃饭吧？”
李娇娇说：“刚起来洗漱呢，哪能吃饭？”
白自强说：“你这里有米粮和蔬菜没有？有的话，我给你做顿饭。”
李娇娇说：“我哪里会准备那些东西？我都不会做饭呀！平时我早上没起来这么晚，都是早上跑步来着，之后到早餐店吃早餐。昨晚心情不好，就没有早起。我只买了几盒方便面放在厨房了。”
白自强笑眯眯地说：“光到外面吃怎么行？这样下去身体不是完了？再说，早晚得会做饭，要不大了怎么出嫁？”
李娇娇做了个鬼脸儿说：“我才不嫁人呢。除了白老师，这世界没好人。嘿嘿，我谁都不嫁！”
白自强笑说：“不准瞎说！……我给你烧水去，你好泡面。”
一会儿，水烧好了，李娇娇就泡了一碗方便面吃了。
收拾好了餐具，李娇娇开始打扮自己：描眉，画眼影，涂口红……白自强在一边以欣赏的眼光看着。
李娇娇脸上又挂上了幸福的笑容，对白自强说：“白老师，你真会关心人，像我妈一样关心我，但没有她的唠叨。我爸就冷，对我不管不问的。唉，能遇上你这样的人，真是幸运！”
白自强说：“看到你没有太大的波动，我就放心了。我下午还有课，得回到东湖那边准备一下，明天来写生，你自便吧。”说完，就要往外走。
李娇娇突然说：“白老师，就这么走了？也不来个告别仪式？”小嘴噘起来，脸上现出委屈的样子。
“还要啥仪式？”白自强疑惑地看着她。
“你闭眼睛就知道了!”李娇娇笑嘻嘻地说。
白自强按她说的做了，刚闭上眼睛。李娇娇的嘴唇就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嘴里说：“这就是仪式，白老师可以走了！”
白自强笑了：“这小丫头，鬼得很!”用手抹了一下李娇娇刚才亲过的脸颊，闻了闻味道说：“啥口红，香味这么浓？”
李娇娇说：“说你也不懂，女孩子的事。你的脸上还真有点痕迹呢，这样出去不好，我给你擦一下。”就从桌上抽出一张湿巾给白自强擦拭脸颊。看到她那认真的样子，白自强不禁想起了肖越以前的这个动作，叹了口气。
李娇娇停止了动作，问：“白老师对我不高兴了？”
白自强摇摇头说：“不是，我是想起你师母对你的冰冷态度，心里不爽。”
李娇娇说：“白老师不烦娇娇就好。要是白老师都烦娇娇了，这世界就没有娇娇的活路了。”
白自强看她又有点伤神的样子，就安慰说：“娇娇，谁烦娇娇，白老师都不会烦娇娇的。娇娇是好孩子啊！听话，在家好好待着，我走了。”
李娇娇的脸又恢复了往灿烂的表情，挥手喊“白老师拜拜”。
从李娇娇那里出来，白自强又想起了肖越，感叹人生命的脆弱，转瞬阴阳两隔。
“人生不满百，为什么还要你争我斗？为什么就不能对别人宽容一点？人的生命短如蝼蚁，形骸须臾入土，互相仇视甚至残杀，有价值吗？”白自强心里一直解不开这个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