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丽华在ktv陪歌舞，认识了一个叫万能的中年男人。万能40多岁，长方脸，眼睛滴溜旋转，好像时刻在算计人似的。常梳着油光铮亮的背头。脖子上套着手指粗细的黄金狗链子，左右中指上各箍着不知真假、榔头一样造型的红宝石戒指。春、秋西装革履裹身，夏季上身光膀子，下半身穿肥大的短裤，冬天一身貂皮大衣。
万能来ktv玩耍，经常点孙丽华相陪，厮混熟了，孙丽华就叫万能为“能哥”，万能称呼孙丽华为“丽妹”。为啥不叫“丽华妹”或“华妹”？万能说太俗，叫“丽妹”才酷，才潮。
万能“很能”，善于察言观色和忽悠。九十年代盛行“对缝”做中介的时候，他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忽悠不少有点特权的官员为他敛财。当然，他也会以回扣和美色回报这些官员。后来社会上又盛行炒股，他也是早吃螃蟹的一班人，趁乱捞了不菲的金银。后来盛行做房地产，他把自己吸来的第一桶金一股脑投进去了，却被合伙人骗了。合伙人卷款跑路，万能“不能”了，从款爷跌为**丝。
境遇变了，但是万能的德性没变，还是逢事看人下菜碟。他经常是，衣裤的左右兜揣着不同价格的香烟，见到有用的人，掏出左边兜里的高级香烟奉上；见到没用的人，掏出右边兜里的低级烟卷递过去，或者干脆就不递烟。总之，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答对方式。什么亲人、朋友，都不在心上，在他眼里，利益才是第一位的。
话说孙丽华在娱乐场认识了万能，起初看他那身打扮，以为他很有钱，就有意巴结他，陪唱歌、陪跳舞时比对一般顾客亲昵，甚至允许万能亲嘴摸胸，对万能“能哥能哥”亲热地叫着，声音嗲嗲的，希冀以此换来大把大把的赏金。可是事与愿违，万能不肯出大血，每次都是只给个十块八块的小费，气得孙丽华一扭身，不再讨好他了，离他远远的。万能再往她跟前靠，她总是躲三躲四的。
万能心里窝火，再来玩就不要她了。
如果孙丽华明智，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与万能井水不犯河水，会平安无事。可是孙丽华心里不快，在一起的姐妹中散布万能如何小气的言语，姐妹们谁都不愿意侍奉万能。万能经过调查，获悉是孙丽华造成的结果，就怀恨在心，给孙丽华惹来祸端。
万能也知道松江市有个侦探所，老板叫柳攀星，做替人出气的生意。于是联系柳攀星，愿意花钱，让他做残孙丽华。柳攀星说，这事情不难，但价钱较高，没三五万的不接单。万能虽然小气，这次却格外大方，因为他气量小，想不开，为了出气，宁可花三万块钱。就交了定金。
柳攀星得钱，就把娄老歪叫去，商量如何行动。
柳攀星特地嘱咐娄老歪说：“这次行动可不能再出差头了。上次整王晓芳的行动掉链子，咱们哥们可是太没面子了，有点对不起黄彦。好在黄彦这兄弟还算开事，没有太在意。不过人家不在意，咱心里也有点对不起人家。唉，也不知咋的啦，这兄弟不幸死了，我还真有点想他。”
娄老歪说：“柳哥说的是，咱这次一定不能再掉链子了。我这次不派二愣子和骚达子了，换人，让‘老狐狸’和‘稳准狠’去。”
“这俩人靠谱吗？”
“绝对靠谱。如果他俩不靠谱，没有再靠谱的了。”
娄老歪就给柳攀星讲了“老狐狸”和“稳准狠”各自的特点：老狐狸非常注意保护自己的真容，重视隐匿形迹。为了掩盖自己的真实面貌，他准备了几十套服装，用于不同的行动之中，有军服、警服、各式女装、各式男装；配备了各式眼镜，有墨镜、变色镜、金丝边眼镜、黑框眼镜还有假头套、假胡子搞了好几副。为了住宿、乘车乘飞机和购买手机卡不留线索，他购置了假身份证好几套。手机号没有一个是实名制的，都是用假身份证办的。他的私家车挂着假牌照，但也很少开。无论是上班还是办事，一般不开私家车，而是骑不用上牌照的助力摩托车或电瓶车。为了办事不留痕迹，他学会说好几种方言，如山东话、河南话、陕西话、京城话、南方味的普通话……一般不去人多的娱乐场所如舞厅、ktv活动，偶尔去洗浴中心和洗头房玩妞，一般也不跟小姐们交流，即使交流也不说松江话，而说外地方言……总之是不露真容。稳准狠不在隐匿行迹上下功夫，而是讲究接活慎重，不十拿九稳的活儿不接，接了活儿就认真研究行动计划，每一步行动都稳扎稳打，不允许自己掉链子，因此他出击很少出错；对攻击目标下手轻重精准，致残但不致死。
柳攀星听了娄老歪的介绍，觉得可以，就拍板把这次的行动交给娄老歪团队去做。
老狐狸和稳准狠根据柳攀星手下人侦察获悉的孙丽华生活规律和上下班时间、常走路线，就在12月的一天晚上采取了行动。他俩埋伏在孙丽华出租屋必经之地——一段没有监控探头、行人和车辆较少的马路旁边。凌晨两点，当孙丽华乘坐出租车下了车，在那段马路行走的时候，躲在黑暗中的老狐狸和稳准狠准备出击。没想到另一辆轿车突然急速奔来，失去了控制，躲过孙丽华，以蛇形轨迹向老狐狸和稳准狠冲过去，将稳准狠撞飞，老狐狸撞倒。原来那司机酒驾，头脑不清，再加上这段路光线暗淡，开到跟前才突然发现前边有个人影走动，便紧急调整方向，躲过了孙丽华，却撞上了老狐狸和稳准狠。老狐狸和稳准狠本想害人，却被车祸所害。
司机虽然头脑僵硬，但是撞人的一瞬间所响起的撞击声，惊醒了他的意识，他感到出事了，赶紧停车，下来查看，这一看不要紧，吓出了一身冷汗，但见一个被撞出几米远，趴在地上不动，身下一摊血；另一个躺在车旁边直哎哟。他不敢耽搁，赶紧报警。而孙丽华对刚才车祸的场景看个真切，惊呆了，站在那里不敢动。
警察来了，勘验现场，并将被撞的人送往医院抢救。
警察讯问了肇事司机，司机就把自己酒驾前后发生的事情详细叙述了一遍。警察又问了孙丽华一些问题，孙丽华如实讲了自己看到的情景。
警察在现场发现一把水果刀，那是稳准狠握在手里准备袭击孙丽华用的，结果还没有动手，即被撞飞，刀遗落在现场。此外还发现一副变色镜，是老狐狸戴的，他要以此掩盖自己的面容。此外没有发现别的可疑物品。
原来稳准狠在案发前策划拿这把刀把在孙丽华脸上划几刀，毁她的容。让老狐狸望风，他自己动手，还没等动手就出了车祸。
送医院的稳准狠没有抢救过来，丢了性命；老狐狸肋骨骨折，脸被擦伤，没有生命危险。警察问他情况，他说，事发前他和老狐狸在马路边闲逛，没想到这么倒霉。警察问，你们大半夜的，不睡觉瞎逛啥，老狐狸说白天睡觉睡多了，晚上没有困意，就做长途散步练身体。警察又问水果刀是咋回事，老狐狸说，那是稳准狠的习惯，没事就揣个水果刀，白天用来削水果，晚上用来防身的。警察没有发现可疑之处，就把这次事件作为一起普通的车祸处理了。
柳攀星得知搞孙丽华的行动出意外，就把娄老歪找来一顿臭骂：“老歪，你他妈不说那两个人能力超强吗？结果咋这熊样呢？”
娄老歪哭丧着脸说：“老狐狸和稳准狠以前办过好几起案子，都很利索，从没出过差错，这次是飞来横祸，不算掉链子。”
“我不管你啥原因，反正你没办好这事。……万能把钱都交了，难道要退回去不成？”
“咋会退回去呢？”
“事没办成，人家不来要钱？”
“这事我来对付，你柳总不用操心了。”
说曹操曹操到。俩人正说着万能，万能来了。一见柳攀星就急着要钱：“柳总，你们事没办成，是不是把钱退给我？”
柳攀星把脸一沉，指着娄老歪说：“钱我交给娄总了，你管他要吧。”
“钱在我这，你想要回多少？”娄老歪轻蔑地看着身穿貂皮大衣、形如狗熊的万能。
万能一脸可怜相，强挤笑容说：“娄总，你看，你们没把事情办成，我不能拿钱打水漂吧？不说全额退款，咋也得退百分之捌九十吧？”
“退你马勒戈壁呀！你没看到，为了你这点破事，损了我两员大将？稳准狠他妈上西天了，老狐狸也撞得瘪犊子似的……我受了这么大损失，你他妈还好意思说退钱？你还是人吗？”
“我这钱不能白花吧？打水漂还有个动静，我这钱花的，一点响动都没有，是你你愿意？”
“诶？你他妈还敢跟我显摆口才玩轮子，我看你是活腻了吧？”娄老歪说着，一拳头打到万能脸上，万能当时就乌眼儿青了。
万能带着哭腔喊道：“你他妈不退钱还打人，我跟你拼了!”窜起肥胖的身体就想和娄老歪拼命。
娄老歪大喊：“来人！”
话音刚落，不知从哪里闪将出两个彪形大汉，瞪着充血的鸡蛋眼怒视万能。其中一个大汉猛地一揪万能，只听“嗞”地一声，万能的貂皮大衣裂开了一道口子。另一只手“啪”地一声给了万能一个耳光。万能被打的头晕目眩，找不着北，瘫在地上直捂脸。
大汉喊道：
“还叫不？”
“不叫了”
“还要钱不？”
“不要了！”
……
娄老歪说：“早这么乖，何必受苦？滚吧！”
万能起身，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柳攀星笑道：“老歪，你小子够狠的，比我还狠。”
“哪能和柳总相比？在柳总面前，我老歪最多是小学生啊！”
“你他妈咋说话呢？是夸我还是损我呢？我有那么坏吗？”
“这……”娄老歪不知怎么回答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