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扫着明亮的玻璃窗,发出“刷啦刷啦”的响声。透过枝叶的空隙,如洗的碧落收入眼底。“突突突”,汽车驶过窗前的马路,引起窗子的共振,让人头晕。
住院快三周了,龚莉莉旁边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了,只是将留下终生的“纪念”。所幸的是,没有伤到内脏。
由于是初秋,早晚温差大,龚莉莉身体比较虚,患了感冒,每到下午或晚上就发烧咳嗽。每当这时,陪护她的父亲小跑着叫来值班的护士:“这孩子滚烫滚烫的,给她退退烧吧!”母亲在一旁给她掖被角,安慰她。护士给她挂了一瓶退烧药,母亲眼睛不眨地盯着吊瓶药剂的下降速度,生怕出差错。
“妈,天逐渐冷了,咱家的牵牛花咋样了?”龚莉莉若有所思。坐在病床边上的母亲连忙回答:“长得好好的呢,开了不少花,可艳气呢。你放心吧,你爸不会让它们受委屈的,地稍有干旱,你爸就浇水……”站在一边的父亲赶忙接过话茬:“是的,莉莉,你不用惦记,牵牛花好好的,你安心养病就行了。”
“你姑娘喜欢养花?”邻床的老妇人说。莉莉母亲说:“是啊,这孩子从小就喜欢花,特别喜欢喇叭花儿。我家住一楼,她就在窗前的空地儿种了一大片喇叭花,他爸帮她支起了好多树枝,让喇叭花往上爬。一到秋天,开花一大片,招人喜欢。”老妇人笑着说:“我说呢,你姑娘长得像一朵花似的,原来是个花痴,嘿嘿。”莉莉母亲也笑了,说:“可不是吗,左邻右舍都夸这孩子长得好。”
龚莉莉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泛起了红晕。她正望着树叶后面细碎的蓝天出神,忽然听到“咚咚”的敲门声,敲门声过后,一个窈窕的身影走了进来。“莉莉!”清脆如银铃的嗓音拨动了龚莉莉的耳鼓,她转过头来,声音沙哑地喊道:“哦,晓芳啊!”挣扎着想坐起。进来的女子抢先一步,将龚莉莉按住,“别起来,别起来!”又向龚莉莉的父母打了个招呼。
龚莉莉用手势让王晓芳坐下,她轻轻坐下了,屁股只沾了一点床边。龚莉莉把手递给了她,她用白胖温暖的手攥住了龚莉莉冰冷的手。“好些了吗?”她问。龚莉莉微微一笑,点了一下头。同病房的病人都在注意地看着她们俩。“唉,看这两个小姑娘,都那么漂亮,多招人喜爱!只可怜躺着的那个,命太苦了。人哪,不信命行吗?”老妇人自言自语。
“不要着急,慢慢会好的”,王晓芳安慰龚莉莉。她现在在松江日报社工作,是当红记者。她是龚莉莉大学时最好的朋友,又是一个寝室的,有什么事,她们都互不隐瞒。当初龚莉莉与同学**生的相好,还是她牵的线呢。她说**生是好人,心地善良,又有才气,值得爱;后来,当龚莉莉决定与**生分手时,她曾劝过龚莉莉要好好考虑考虑,不要草率行事,否则追悔莫及呀!可是,她的劝说龚莉莉一句也听不进去。最后,龚莉莉还是执意跟他分手了,结果酿成大祸。在龚莉莉住院的这几个星期里,来看她的同学寥寥可数,这使龚莉莉的心产生了淡淡的悲哀,世态炎凉略微尝到了些。大学的时候,平时和她在一起说笑吃喝的朋友也并不算少,可现在,都不来了,因为他们认为她会成为一个无利用价值的废人。倒是王晓芳是知心朋友,三四天就来看她一次,使她受到创伤的心,得到一丝安慰。孙立波,龚莉莉第二个恋人,自打把她送进医院以后,没来过第二次,连个电话也没有打过。听说他现在在省政府工作,正春风得意。想起往事,龚莉莉痛心疾首!王晓芳见龚莉莉身体虚弱,不愿多说话,就把龚莉莉的手塞回被子里,说:“我走了,你好好养伤,不要着急,我有空就来看你”。就把带来的水果放在床头的小桌上,对龚莉莉说:“我走了,你不要起来。”跟龚莉莉的父母告了别,她步履轻盈地出去了。
晓芳走了,龚莉莉闭目养神。王晓芳的到来,触动了她记忆的神经,过去的事情放电影似地再现于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