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梳华去给以琴送晚饭的时候,她已经趴在修寒的身边睡着了。他将手中的端着的食盘,放在了桌上,随手拿起了以琴的毛裘,替她盖在了身上。
梳华看的出来,这几天的的奔波,她确实是累了。以琴本该是深宫大院中,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如今却跑来漠北,受这种罪……梳华独自倒了一杯酒,心事重重的喝着,他喝的很慢,仿佛是在想事情出了神。
他看向以琴,叹了一口气,一种心疼的深情,不自觉的流露出来。以琴大抵是听见那股哀怨声,突然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喝酒的梳华,她笑了笑,
“梳华好兴致。”
“你也来喝一杯吧,暖暖身子,顺便解解乏。”他说着,就拿出了一只酒杯,给她倒满,放在了她面前。
以琴拿起酒杯,小酌了一口,
“说真的,这是我这段时间,睡得最安稳的一回。”她又下意识的看了看门口,
“夜阳还没来么?”
“没有。”以琴不自觉的皱起了眉,
“她会不会有危险?都这么晚了,还没有到这里,外面天寒地冻的,也不知道他怎么样……”
“他一定会回来的!”梳华肯定的说,
“夜阳他总是贪玩,你不必担心。”梳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修寒,低下了头,不能再让以琴多想了,现在背负在她身上的心思够多了。
漠北的冬天,总是会比其他的地方恶劣一些,帐外的北风呼呼的吹着,从她到这里的时候,风就没有停过。
“你此番出征,阿嫂就没说什么?”以琴口中的
“阿嫂”指的就是那位曾在战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女将军——玉清晏。
“阿晏向来都是以国事为重,虽说她会担心这些事,但她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情绪而说出口,她会让我多加小心,平安回去。阿晏若不是顾忌玉章,这次大战,她是一定会来的。”如今守在容府的玉清晏,她的心里想必是一样的心惊胆颤,怕是比战场上的将士们,还要多上几分,因为她看不到,不清楚这里的情况。
以琴心烦意乱的喝了一口温酒,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修寒何时会醒,我的心里着实有些担心。”如此想来,阿晏的心还真是放的宽,自己若是能有她的那份宽心就好了。
“以琴……”许是很久没有开口说话的原因,修寒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以琴有些错愕的向修寒看去,
“修寒!”她激动的丢下了手里的酒杯,冲到了修寒的床边,握住了他的手。
“谢谢你!”修寒用他有些干涸的嘴唇,努力的挤出了一个微笑,他举起手,轻抚着以琴的脸颊。
“你想不想喝水?”
“我梦见你哭了。”修寒直接略过她的问话,
“我却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你哭,在梦里,你哭的时候,我无论如何都动不了……”他低下了头,眼神有些黯淡。
以琴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就自顾自的给他倒了一杯水,送到他手里,
“快喝吧。”她面带微笑的看着修寒,那不是梦啊,我真的哭了。不过还好,你还没梦到我吻了你。
她接过修寒递来的水杯,又放回了桌上。
“你觉得身体好些了么?饿不饿?”修寒点了点头,
“嗯,至少是不用睡着了。还有就是,很想你……”
“想你个大头鬼啊!”她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她脸上的笑容,依然没有变过。
“要不要迟些东西?你若不吃,我就一个人吃光了?”她还边吃边说,
“嗯,还不错!”
“你喂我……”修寒朝梳华使了个
“让他出去的眼色”,这真的让坐在椅子上,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的梳华,苦笑不得。
他只好饮尽了杯中酒,放下了酒杯,走了出去。梳华出去之后,修寒看见以琴还坐在那里吃啊吃的,竟有些眼馋,毕竟自己已经好几日滴水未进了。
修寒瞧见以琴并不理会他,依然不依不饶的说,
“你喂我。”以琴就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吃着自己的东西,不由得感叹,
“这一路上吃的干粮,真的是再也不想吃了,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吃到如此美味的饭菜。”坐在床边的修寒终于沉不住气了,
“好歹我也是个病人吧,你就喂我一次好不好?”他朝以琴眨着那双,略带桃花的眼睛,
“怎么说我也是你未来的夫君……”以琴故意不理会他,而是偷偷的瞟了他一眼,她看着修寒的那双眼睛,又偷偷的转了过来。
心中暗自庆幸,还好本郡主的定力好……
“唉,”修寒哀怨的叹了一口气,
“本宫的太子妃也不理我了,算了,我还是睡觉吧!”他慢悠悠的拉过杯子,作势就要躺下。
“喝点粥好不好?你大病初愈,先吃点软和点的东西吧。”以琴伸手端起了那碗事先搁在一旁粥,
“方才有些烫,这不是等冷些了再端给你么。”她笑眯眯的端着那碗粥,坐在了修寒床边。
良久,修寒心满意足的坐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他张开了嘴巴,等着以琴喂他,修寒的那副模样,像极了小孩子。
这次,却轮到以琴唉声叹气了,
“其实我是在想,如果你死了,我上哪去找条件这么好的夫君?”以琴摸了摸修寒的额头,笑了笑。
“你干什么……”修寒惊讶的看着她的举动,不由得往后退了退。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似的,看着以琴那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以琴看到他往后退的动作,笑着说,
“是吧?”她左手持着汤碗,右手持着汤勺,一勺一勺的喂着他。
“是不是本宫近日没有陪在爱妃身边,爱妃心有介意?”一段时间没见,修寒是越发的油嘴滑舌了,自己都差点被他给绕进去。
“还吃不吃了?不吃我可收了。”以琴在心里暗自偷笑,没想到他成了这样子,竟比夜阳还夜阳。
她把最后一勺喂进了修寒的嘴里后,就将碗放回了原处,拿起了筷子,开始吃饭。
可是这饭,她却吃的不如平时那般安心。
“雪清郡主可在帐内?”以琴听到有人叫她,便应了一声,
“嗯,进来吧。”走进来的是刚才守在军营外的那个将士,他手上拿了一封书信,能隐约看出,信封上写了四个字——以琴亲启。
“有人让末将把这封书信交给郡主。”
“何人给你?”
“末将也不认识,说是郡主看了之后,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