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你中午……没吃饱饭么?”瞅见逢春扒了两碗米饭,又连喝两碗鸭子汤,且还没有饱餐的迹象时,姜筠有点不淡定了,“仔细不消化,积了食,夜里会睡得难受。”
正想再啃个小鸡腿的逢春,面色讪讪地收回筷子:“不是二爷说叫我多长点肉么。”她不多吃,怎么多长肉。
姜筠噎了一噎,只得松口:“那你别撑着自己。”
逢春继续大快朵颐,姜筠瞧得好笑,便支起手肘,一边看她啃鸡腿,一边和她说话:“对了,今天中午父亲在家吃饭,说起皇上下旬要去西山围场狩猎,叫我也跟着一道去,咱家在那边有一处温泉庄子,祖母刚巧也要去住一阵,娘让你也随着同去,一来可以孝敬服侍祖母,二来也能洗洗温泉,祖母那里已同意了……那是一处顶好的温泉,对你身体大有好处的。”
闻言,逢春轻轻‘哦’了一声,问道:“……还有别人么?”跟着超级大领导出差,压力有点大喂。
“当然少不了阿箬和阿篱。”见逢春神色略惴,姜筠微笑着安抚道,“别担心,只要你规规矩矩的,祖母不会没事消遣你,围场离庄子也不远,我若得了空,会过去瞧你的。”
为了不出差错,逢春决定饭后再好好复习一遍《女诫》。
然而,当用完饭后清茶,姜筠却拉她聊起天,烛光冉冉,暖炉也已烧起来,映出一室的恬静温馨,书桌上研好的砚台墨汁,散出一股子清雅的香味,逢春指着自己的劳动成果,道:“墨都备好了,二爷还是先练字吧。”
“不急。”姜筠将逢春扯坐到腿上,拦腰圈抱好,手指摩挲着一团柔嫩粉颊,语气温柔,“咱们先说会儿话,你刚才用晚饭,吃的比我都多,是不是午饭没用好?我问你,到底是韩家的饭不好吃,还是有什么事招你吃不下饭了?不若给我说说。”
逢春略想了一想,开口道:“也没什么,就是看四姐病的戚戚,又想起大姐的心酸,有一点小感慨。”子女不言父母之非,纵然她心底再抵触高氏,却也不好随便说她坏话,只能挑些别的来打马虎眼。
姜筠摸脸的动作一顿,逢珍是因生孩子落下的病,逢夏是因怀孩子受的折磨,想来,逢春触景生情之下,心生了畏惧害怕之意,将逢春搂的更紧些,姜筠温声开解道:“你两位姐姐的事,毕竟是少数例子,你别由人度己,给自己平添苦恼,我是想你给我生孩子,可我更想你一世平安,与我一起白头到老。”
“我不是和你说过么,等你什么时候调养好了,咱们再开始要孩子。”姜筠抚向逢春的鬓发,触手柔软,入鼻清香,“春儿,别怕,等你有孩子时,我会天天陪着你,哄你开心高兴,看宝宝长大出世,以后,我们一块疼他爱他,照顾他健康长大。”
逢春黑着脸道:“你能不能别叫我春儿。”
姜筠却眉花眼笑道:“我最喜欢你叫我佑安。”
“你讨厌!”逢春直起身子,伸手推姜筠的胸口,脸皮涨红道,“二爷该练字了,快点放开我。”
姜筠箍着逢春不许她起身,嘴里哼哼轻笑道:“我还没说完话呢,你起什么起,给我好好坐着。”腰间犹如缚了两根铁锁,逢春挣脱不开,只能继续小鸟依人,“二爷还要说什么。”姜筠抵着逢春的额角,轻声笑道,“一天没见你,有些想你,偏你这小丫头不解风情,老是念叨我写字。”
逢春明眸似水,抬眼望了下姜筠,然后轻轻亲了他一口。
柔唇软嫩,印在侧颊之上,好似蜻蜓点水,姜筠摸了摸被亲的脸颊,然后笑着俯头亲回去,年少本就情热,又兼茹素好几日,差点就干柴烈火烧起来,姜筠抱着面色绯红的逢春心中苦笑,这种男欢女爱的事情,他以前从来没心情想过,如今方知,他也会乐在其中。
逢春拢着散开的衣襟,低着脸羞恼道:“你还不放开我!”
姜筠见小妻子红着脸的模样,分外娇俏可人,想着一旬一回的日子就快到了,心田一荡脑门一热间,直接抱起人回里屋,逢春猛然被抱起来走动,不由惊呼一声,红着脸低吼道:“你又干嘛!你不是要写字么!快放我下来!”见姜筠脚步不停,逢春急得捶他,“屋里还有丫头守着,咱们就这么回去,你想让我丢死人么!”
倏然顿下脚步,姜筠看着有点急眼的逢春,小丫头脸皮薄的厉害,每在床帷内行房事时,她总试图压着声儿,不想将音传出去,问她原因,她说嫌丢人,姜筠此时尚未走出小书房,遂扬声对次间的留守丫鬟道:“都出去,带上门。”
当正厅的大门吱呀一声合上之后,姜筠再望横抱在怀里的逢春:“现在行了罢。”
事已至此,逢春只能默认。
因夜晚渐冷,床上散开的两条大红被褥里,早已经放了烘暖的汤婆子,姜筠三下五除二拔掉逢春的头簪发钗,哗啦一声,全部丢在床架格子里,卸好各处饰品,姜筠又扒掉逢春的衣裙鞋袜,将只剩一身里衣的她,塞到暖烘烘的被筒里待宰。
逢春瞧着自己宽衣解带的姜筠,默默将被子拉盖过头顶,在下头轻轻呼气。
过了一会儿,姜筠年轻体热的身子钻了进去,将羞羞待宰的小猫搂抱在怀,不住的亲吻揉摸,让她柔软湿润,浅开溪谷门径,姜筠旧地再游,兴致浓厚且热切,来回辗转间,满心流连忘返,气喘微微的娇音啼转之时,大红色的喜庆被面翻折出一道道海浪。
浪潮散尽,洗去暧昧,姜筠将逢春送回床上,斜坐在床边低笑道:“你先睡吧,我去练字了。”
逢春顶着一张潮红未散的脸:“……”鄙视!
重新坐回书案的姜筠,蘸了一笔香墨,在雪白的宣纸上,稳稳的落下笔迹,他以前看过许多书,却极少提笔写字,所以,他现在写出来的字形,确实难登大雅之堂,比起逢春那一手娟秀的小楷字,他的字差不多是难以见人,今天晚上要练的字,他也可以明晨早起写,然墨迹新干,只怕先生要瞧出破绽,说不得,舒坦快乐之后,只能熬夜再赶功课了。
一笔浓墨用尽,姜筠将笔头摁回砚台,重新浸蘸新墨,目光落在冉冉的夜灯之上,姜筠微微顿下动作,那会儿尚有红袖添香,温柔相伴,这会儿却只余他一人挑灯夜读,好不凄凉,其实,他本想询问逢春在韩家的所见所闻,后来一想,又作罢了,打听的再多,知道的再多,他也再做不回韩家的韩胤,只不过,逢珍之病谁也无能为力,可后年韩超会出意外之事,他应该找机会提醒一下。
收回望着夜灯的目光,姜筠继续提笔写字,待写完足够的份量后,姜筠也不叫丫鬟进来收拾,径直吹熄书房所有的烛火,轻手轻脚地返回里屋,屋里只留了一盏琉璃风灯,发出的光芒只能浅浅映进帐内,脱去身上的厚毛披风,姜筠掀开垂下的帷帐,慢慢地爬上床榻。
逢春已经睡着,呼吸平稳而绵长,右臂不知何时伸出了被子,蜷弯在脸颊之处,姜筠捉着她的右腕,慢慢给她塞回被下,自己这才钻进另一个被筒闭眼睡下。
一夜好眠,逢春醒的比姜筠要早,看帐外天色,还是一片朦胧的昏暗,也没听到有丫鬟叫起床,于是,逢春眼睛一闭,继续呼呼大睡,自打嫁人之后,除了行经时不舒服的日子,她都没怎么睡过懒觉,逢春这一偷睡,再睁眼之时,姜筠已在含笑瞪她:“睡那么早,却比我醒的还晚,你个懒丫头。”
逢春老脸一红,默默背过身去。
姜筠见小妻子红着脸转身,以为她又在为昨晚之事害羞,遂从后边贴上,搂着她亲昵吹气:“你呀,怎么还这么脸皮薄,我随便逗你两句,你就给我红脸。”察觉到姜筠的一只大光脚丫,偷偷越进她的领地,那挠一下,这抓一下,逢春拿手肘捅捅后头,低斥道,“你又不正经了。”
“又不是在听先生讲课,我正经什么呀我。”姜筠呵呵笑起来,顺便将逢春虏回自己的领地,又小小的欺负了一回,然后两人才起身下床,开始新一天的日子。
古代的夜生活并不丰富,没有电影,没有游戏,没有卡提微,逢春不想折腾自己的眼睛,所以她晚上偶尔会写字,但从来不会做针线活,姜筠虽夜夜要练字或者多念会儿书,但最迟也会在二更天睡下,是以一般情况下,两人的睡眠时间都比较充足,有时候醒的早了,两人还能腻歪一会儿,就像今天早上。
逢春每天的日子基本很固定,晨起梳洗,去明萱堂请安,在哪儿吃早饭,要看姜夫人留不留早饭或者姜筠想不想蹭早饭,饭后,逢春打发衣冠楚楚的姜筠去上学,她嘛,在没有人寻她之时,就踢毽子锻炼一下,再薰个艾灸,其余的时间,或是看会儿书,或是摸会儿针,或是打个盹儿,若是有人找她或唤她,她就打起精神细心应对。
几个月下来,逢春已基本适应嫁人后的生活。
平静的日子又过去几天,逢春的经期再度姗姗来迟,不过腹痛程度已明显减轻许多,当天下午,乔府有小厮过来递话,说自家老爷明天有空,会前来替逢珍复查,姜筠得知此事之后,便向教书先生告了半日假,他这回要亲耳听乔太医,讲一讲逢春的情况。
次一日,乔太医诊过脉后,被姜夫人和姜筠请离内室,单独在偏厢的花厅叙话,乔太医眉眼带笑道:“二奶奶调养身体的效果,比老朽预料中的要好许多,之前说一年能改善,是老朽有把握的稳妥时间,现在嘛,照这个情形保持下去,只怕不用一年了。”
姜夫人不由喜上眉梢:“实在多谢太医了。”
乔太医连称不敢,又对一旁站着的姜筠说道:“老朽先前嘱咐过的事项,还请二爷继续谨记,最好不要在调养期有孕,否则,就会像赵家那位孕妇一样,自己百般难受不提,胎儿也不好保住,就算保住孩子生下来,只怕也是先天不足,体弱多病……”
姜筠心头一凛,忙表示会谨记,他绝对不会让他的孩儿,像以前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