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山就是有施氏坐落的地域,久姚自拜师司宵后,经常在蒙山里练习腾云之术,对蒙山十分了解。
她引着师兄们走上一处断崖,这里视野开阔,山风清新,大师兄又将久姚打量了一遍,说道:“当时羽山的火烧得那样大,你偏要回去,我们等在这边可都急得不行。”
久姚道:“我不会有什么事,只是担心岷山君万一元气大伤了怎么办,总归是要留个人照看一下。”
“我们都担心你被火烧到。”
“不会的,我将火烷布穿在衣服里面了,火是烧不到我的。”
“火焕布?你怎么会有火焕布?”
“是岷山君给我的。”
大师兄讶了一讶,说:“师妹,岷山君对你真好。”
“好什么。”久姚苦恼道:“你们要是知道这火焕布是怎么来的,定不会这样说了。”
大师兄又道:“我从前和泗水河神打过交道,那人不是善茬,也不像他儿子那么浮躁没分寸。师妹,你和岷山君都要当心点,泗水河神的女儿好几个,儿子却就这一个,以他对这儿子的溺爱,泗水公子受得委屈他八成要从你们身上讨还了。”
“我知道,岷山君也会防着他们的。”
话是这么说,可久姚自知若是泗水河神真报复来了,虞期还好说,她却难逃一劫。她拿什么去跟河神斗?泗水河神又会如何对她?久姚不敢深思。
沉默了好一阵,耳畔充斥的都是山风的呼呼声。久姚极目眺望,云丝缭绕,渺远的空中好一片如洗的蓝色。
她想有施了,不知道爹娘怎么样,伊挚哥哥怎么样,妺公主和国君又怎么样。
这世道,每个人都活得像是找不到巢穴的鸟。她也好,他们也好,那渺远的碧海晴空,是他们都无法到达的自由。
视线回到师兄们脸上,挨个的看过,久姚恍然发觉了一件事。
“四师兄呢?”好像从她抵达蒙山起,就没见着四师兄。
大师兄道:“老四没有和我们一起来蒙山,他有个妖仙朋友出了点麻烦,刚才通过千里传音找他求救,老四就过去了。”
“妖仙朋友?我认识吗?”
“那是老四一百三十年前结识的一条蟒仙,没来过羽山,你没见过。”
“那我们要等着四师兄一起回羽山?”
“不用,等岷山君休息过了,我们和他打个招呼,回羽山就是。”
师兄妹们又说了一阵子话,几位师兄都挺担心久姚惹上泗水那父子俩,大师兄还给了久姚一面护心镜,让她防身用,告诉她要是实在遇上麻烦了,来求他们几个的庇护都好。
没过多久,四师兄竟回来了。
久姚见他事情顺利,忙上去迎接,却见四师兄在接触到她的目光时,脸色就不好了。
“四师兄,你不舒服?”
“不、不是……”
久姚直觉事情和她有关,“四师兄,你怎么了?”
“师妹,我……”四师兄刻意吞吐了一下,像是在给久姚一点准备的时间,“我在回来的路上,从有施氏的都邑上空飞过,看见……”
“看见什么了?”久姚的心一紧。
“我看见……我看见……”
“四师兄,你快说啊。”
四师兄不忍道:“我看见夏帝的王师兵临城下,有施氏城墙血流成河……然后城门被攻破,王师杀进去了。”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久姚愣住了,耳畔却是那带着血味的字眼在不断打转。
兵临城下、血流成河……
“师妹,师妹你怎么了?”
城门被攻破……
“师妹,你要镇定!”
王师杀进去了……
“师妹!”
久姚忽的一下天旋地转,大瞪的眼蓦然失去生气,整个人就像是深冬时候残枝上最后那片被吹掉的叶子般,软绵绵的栽倒在师兄们的怀里。
“师妹!”
“师妹,振作一点!”
她还愣愣的睁着眼,瞧着师兄们担忧的脸,然后胸口猛的一突,被呛得连连咳嗽,“不可能,这不可能,夏帝明明已经退兵了,伊挚哥哥明明劝退了夏帝……”
她支着师兄的肩膀站直,扯住四师兄的袖子,“四师兄,你真的看到了吗?你是不是在骗我!”
“师妹,我怎能骗你,唉,连我看见了也是惊讶不已。王师太过骁勇,有施氏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啊!”
久姚险些要晕倒在地,有施的都邑被破了,城里的人会被怎么对待。她的爹娘、伊挚哥哥和妺公主、国君,似乎每个人都将面临死亡的命运。
夏帝到底为什么又来攻打有施,原因已经不重要了,久姚踉跄的冲向断崖,作势便要施展腾云之术。
大师兄连忙抱住她,“师妹,你要做什么!”
“我要回有施,那是我的家园!”
“你对抗不了夏帝,不能去送死!”
“可我的家人朋友都在那里!”
“你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夏帝已经攻进城了!”
“我、我……”久姚被两个师兄抱着,宛如拖行般的远离山崖。泪落如雨,她挣扎着喊道:“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要救爹娘!我爹爹是有施的车正,他一定会在前线不远处安排作战的战车!夏帝不会放过他的,我要救爹爹!”
“师妹!来不及了!”四师兄歇斯底里道:“我在飞至有施氏上空的时候,夏帝就已经打进去了!”
“不!不!”久姚哭着,如一只爆发的小狮子,疯狂挣脱了两位师兄。
夏帝已经攻进城了,她改变不了什么了是吗?不,她能改变的!四师兄从都邑飞来蒙山只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还来得及,还来得及,她还有办法,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可以用!
推开挡路的所有师兄,久姚疯狂的奔跑而下。
“虞期!虞期!”她狂喊,声音发到末端已然是声嘶力竭。
她奔跑、摔倒了再爬起来,使劲的跑,跑回了天车处。看着被她吵醒而走出天车的虞期,她扑上去哭道:“祈愿神石!求你借我祈愿神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