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泓坐在马车里,一边喝着茶一边看书。
京畿近段时间热闹得很,车厢外嘈杂的热闹声传进来,却似乎半点影响不了车厢里的朱泓。
而后过了一会,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厢外驾马的小厮突然“咦”了一声,道:“前面好像是临王和宫里的马车碰上了。”
朱泓听着“嗯”了一声,撩起车帘往外看,果然看到了骑在马上的临王正居高临下的与马下一个穿太监服侍的公公说话,那公公身体微弯,表现得极其恭敬。而那公公的旁边停着的,正是宫里标志的马车。
朱泓看了看那太监的背影,却也瞬间就辨认了出来,那应是皇帝身边的万如意。
而就在朱泓掀开帘子看的时候,前方不远坐在马上的临王却也看见了他。然后就见到临王撇下了万如意,领着二三个侍卫往朱泓这边走了过来,直到两厢马头已经对上了马头,临王才挑了挑眉,道:“原来是朱大公子啊,今日倒是巧了。”
朱泓少时便离开京畿,极少回京,且其与宇文烆并没有什么交情,两人甚至照面都没打过几回。但此时临王竟然能一眼就认出他,并过来与他打招呼,朱泓却并没有多少的惊讶。
毕竟是皇亲贵胄,朱泓现在表面的身份就是一平民,自然不敢在这些亲王面前托大。他从马车里钻出来,下了马车,态度恭敬的拱手对宇文烆行了个礼,道:“草民朱泓见过临王殿下。”
宇文烆微微抬了抬下巴,表情倨傲,道:“免礼吧。”
朱泓道了一声是,然后站在一旁。
宇文烆又重新俯下眼来仔细打量着他,仿佛觉得很有意思一般,突然呵的笑了一声,道:“朱大公子如今成京中的风云人物,本王早有心思想见一见,却没想到今日会在街上巧见。朱泓,你说你与本王是不是很有缘呢?”
朱泓平静道:“殿下抬爱了,草民区区平民,能巧遇殿下是草民的福分,实在不敢称与殿下有缘。”
宇文烆的眉毛动了动,道:“看你的模样好像不喜欢和本王扯上关系,也对,或许你更喜欢亲近皇宫里的那一位。”
他的话中明显是别有深意,但朱泓却只作不懂,若无其事的又拱手道:“草民愚钝,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宇文烆道:“你这么聪明的人,又岂会不明白,不过你这装傻充愣的本事倒是不错。”说完不等朱泓再说话,又道:“本王今日有事不与你多谈,改日来王府陪本王喝喝茶,本王对你这个人有兴趣得很。”说着从马上弯下腰来,凑近了朱泓两分,弯着嘴角道:“对你的如意坊也兴趣得很,特别是你如意坊经营的勾当。”
说完双腿拍了一下马肚子,道了声“驾”,然后骑着马就从他身边走过去了,仿佛真的只是随意跟他说两句话一般。
而后骑着马已经越过他而走的宇文烆,又背对着他说了一句:“过两日本王给你下帖子,朱大公子记得不要推辞。”话中多少有了几分强势不容拒绝的意味。
朱泓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宇文烆走远的背影,然后缓缓的回过头来,这才又看到原来与宇文烆说话的万公公此时并没有走,而是刚刚就一直站着看着他和宇文烆说话。
此时宇文烆走了,见朱泓望过来,万得意这才对着朱泓恭敬笑了一下,然后缓步走过来,抬手行了个礼,道:“朱公子。”
朱泓微微点了点头,对出现在宫外的万公公有些好奇,开口问道:“万公公这是要往哪里去?”
万得意笑着回道:“奉皇上的命,去周府传旨。”说着叹了一声,又道:“这大周第一位异性的公主,恐怕就出现在周家里了。”
朱泓听着微愣了一下,异性公主?朱泓很明白,周家能被封为异性公主的,只有一位,那便是周弼唯一的女儿,周家的大小姐。
异性公主吗?朱泓不得不意外了一下。寿圣节上周弼那为了拒亲齐王的一鬼,直接说出周大小姐有心皇上。不管周大小姐是真的有心皇上,还是全是周弼的政治目的,但是那寿圣节上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出来了,朝野内外也传出了一个周大小姐要进宫为妃的流言。
此时皇上又恰好需要周家的支持,朱泓还以为为了笼络住周弼,皇上会纳周大小姐入宫,没想到最后却只是封为公主吗?
不知怎的,朱泓突然想起了紫宸宫里的那位贵妃娘娘,总觉得皇上如今的决断与她有关。
不过这些并不是他该操心的事情,他虽然忠心皇上,却也并不代表他能随意插手过问到皇上宫闱或者别的事情上去,朱泓向来都很知道分寸。
朱泓听着点了点头,笑着道:“那就要恭喜周家了。”
万得意也笑,道:“可不是,这荣宠可是大周开国以来的头一份呢。”说着见朱泓的样子,又问道:“朱公子这又是要往哪里去?”
朱泓道:“去如意坊在京城的分坊看看。”
万得意道:“既然如此,那杂家不拖步公子了,杂家也得赶去周府宣旨。”
朱泓道:“公公慢走。”
万得意又对他拱了拱手,然后这才上了马车。接着朱泓也上了自己的马车,两辆马车沿着交叉的路口各往一个方向而去。
朱泓坐到马车上,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想着周大小姐将封公主之事,然后忍不住却又想到了宫里的那位贵妃。
结果想着想着,却想起了贵妃那张倾城的脸来,然后那张脸突然变成了另外一张他熟悉的、一直藏在心底的脸。那张脸回眸笑靥如花的看着他,狡黠的眯着眼睛突然喊道:“朱泓。”
敲着膝盖的手指骤然一听,朱泓大惊,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幻想。他先久久的愣了一下,接着不由无奈“呵”的笑了一下,对自己摇了摇头,道:“真是疯了,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幻觉。”
居然会幻想皇上的女人,真是不敬,难道自己也被贵妃那张绝色的脸庞也迷住了不成。
他连忙甩了甩头将这些念头甩出去,这种有些荒唐的幻觉让他觉得对不起另外一个女人,尽管那个女人从来都没有属于过他。
而就在这同时,紫宸宫里正躺在摇椅上翻着一本戏本的姜钰却突然连打了三个喷嚏,打完之后拿帕子擦了擦鼻子,奇怪的道:“谁在念叨本宫。”
谷莠拿了个桃子递给她,一边自己也拿了一个咬了一口,然后才道:“姐姐别是感冒了吧?要不要我帮姐姐诊一下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