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光菇并不是指单一的某一种蘑菇,许多会在黑暗中发光的蘑菇都被归类为夜光菇,其中有扇形的、珊瑚形的、圆形的、长柄的,甚至还有一些腐生植物也被归入了这个类别。
大多数夜光菇即不能吃,也没有药用价值,他们只是静静地在没有一丝光线的洞穴或者地底散发着微弱的荧光,吸引一些黑暗中的生物来进食,并且将孢子粘附在这些会动的食客身上。--《费诺大陆百科全书·地底生物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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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什么事情都是埃文德尔拿主意,帕洛斯一切都会听他的,但是到了埃文德尔不能拿主意的时候,这个圣殿骑士就显示出了有主见的一面:“阿尔凯,你的感觉最敏锐,你来带路吧。”
阿尔凯的声音在前面响起来:“不对劲,呼吸声少了一个。”
菲尔斯倒吸一口气:“少了谁?”
“爸爸,你在哪?”黛雅叫了起来,“爸爸,回答我!”
格尔没有发出声音。
就在不久之前野蛮人还踩了菲尔斯的脚,在精灵的尖叫声中连连道歉,现在这个两米多高的大个子却好像从他们身边凭空蒸发了一样,任凭女儿怎么焦急地呼喊,也没有给出一点回应。
黛雅慌乱地到处摸,摸到了帕洛斯那里,帕洛斯抓住她的手说:“先别急,刚才格尔还是在的,什么时候不见的?”
“一个没注意就不见了。”阿尔凯的声音还是听不出什么情绪,“就和多出来的那个人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黛雅还在这里,他不会自己走掉的,我们得往回找找看。”帕洛斯一手抓紧了法师,另一手拔出了剑戒备着。
黛雅焦急地说:“爸爸肯定是被什么东西抓走了,可能就是刚才多出来的那个人!我们要赶快救他才行!”
说着黛雅的脚步声就往来时的方向走,帕洛斯赶紧叫住她:“对方能够无声无息地抓走格尔那样的壮汉,就有可能无声无息地抓走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大家都牵着手,千万不要落单。”
尽管黛雅十分焦虑,还是退回来和他们一起行动,他们一边喊着格尔的名字一边摸索着往回走,走了一段路以后,他们不仅没有找到格尔,方向感最好的阿尔凯还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路不对。”
“怎么了?”菲尔斯的声音很紧张。
“我们来的时候,这里应该是一个左转的通道,现在却成了直路。”
“会不会是你记错了?”菲尔斯心存侥幸地问,游侠简单但是确信地答道:“不会。”
“这个迷宫在变化……”埃文德尔的焦虑更甚了,“这不可能啊……”
“总之我们先继续往前走走看再说吧。”菲尔斯说完这句突然尖叫起来,“啊!谁刺我!黛雅?!”
黛雅连忙否认:“不是我!”
“那个方向只有你……不对!”菲尔斯惊呼,“那个多出来的人!”
“靠墙站!”帕洛斯拉着埃文德尔就贴在了墙上,其他人也照做,他们向黑暗中挥舞着武器阻止别人的靠近,什么都没有砍到。
片刻之后,阿尔凯叫停了他们:“……又少了一个。”
“黛雅?”菲尔斯忍着痛招呼了野蛮人姑娘一声,但是没有收到任何回应,“黛雅?别开这种玩笑啊喂?!”
这么一会儿的工夫,黛雅也无声无息地不见了。
“……为什么会这样?”事情越来越向着法师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向发展了。
“真是活见了鬼了。”菲尔斯紧张地揪着埃文德尔的斗篷不敢撒手,“你不能想个办法吗?平时就你的办法最多了。”
“我没办法。”埃文德尔情绪低落地说,“这里的一切都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
菲尔斯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说:“虽然你的魔法光源不能用了,但我们可以生个火啊!”
埃文德尔沮丧地告诉他:“生火用的东西要么在营地,要么在我的包里,只要不能施法我就拿不出来。”
那个他曾经认为最安全的储物空间,如今却成了锁死的宝箱,不仅一切应急用的道具都拿不出来,连想拿出费斯坦提斯的头骨问点消息都不行。
帕洛斯说:“我们还是得继续探索,找到出口或者光源才行,菲尔斯,你的伤怎么样?”
菲尔斯捂着伤口,呼吸有些粗重地说:“像是匕首造成的,不怎么深,没事。”
他们挤在一起,互相牵着或者靠着,把武器拿在手上,继续在迷宫里小心翼翼地探索,这一次大家都很全神贯注地戒备着周围的任何动静,毕竟只有四个人了,如果周围突然多出个谁,即使是帕洛斯这样感官不算敏锐的人类也能够听出来,但是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除了彼此紧张的呼吸声以外什么都听不到。
阿尔凯忽然出声:“是谁?说话!”
他感觉到了细微的气流,似乎有人正扑上来,精灵游侠条件反射地挥刀出去,随即就听到黛雅的惨叫声。
“黛雅?”菲尔斯惊慌地叫了一声,没有回答,没有倒地的声音也没有人离开的声音,仿佛刚才黛雅凭空出现,被阿尔凯砍了一刀以后又凭空消失了。
阿尔凯蹲下摸了摸地面:“……不管那是谁,我刚才确实砍中了,还很深,但是地上一点血迹都没有留下。”
“这不对……”埃文德尔焦虑地说,“哪里都不对劲……让我想想,世上的一切都是有规律可循的,一定是我疏忽了什么。”
话音刚落,他突然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缠上了他的脚,巨大的力道一拖就把他整个人带倒在地,法师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条件反射地就想要施法自保,可是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好在帕洛斯正牢牢地抓着他的手,圣殿骑士挥剑就向着一个大概的方向砍过去,手中传来的触感似乎是砍中了什么柔软又坚韧的东西,他又挥了几下剑,全都砍空了,那东西似乎又无声无息地退走了。
黑暗中只剩下了埃文德尔痛苦的呻`吟。
阿尔凯拿着长刀戒备着,帕洛斯焦急地摸向埃文德尔:“你怎么了?”
埃文德尔摸着脚腕上的伤口,指尖传来火烧一般的痛感,鹿皮长靴被腐蚀得像烧过的纸张一样脆弱,靴子里的皮肤也被腐蚀了。
“伤口跟火烧一样……那东西似乎是一条触手,带着腐蚀性的粘液。”埃文德尔脱掉了被腐蚀大半的靴子,用嘴咬着撕下了一块布片,忍着剧痛擦拭着皮肤上的粘液,感到疼痛的地方说明腐蚀得还不够严重,最严重的地方擦上去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表皮可能已经完全被腐蚀掉了。
“走,快走!”又听到什么动静的阿尔凯一边用背挤着他们后退,一边挥舞着长刀阻止怪物再次靠近,菲尔斯也盲目地挥舞着匕首,结果他的匕首不小心跟阿尔凯的刀刃撞到了一起,迸发出了火花。
那一瞬间的微光让长时间处在完全黑暗中的他们看见了那头怪物的真面目,它就像一堵墙一样堵住了整个通道,中间一张圆形的大嘴长满了层层叠叠往里弯曲的牙齿,旁边就像海葵一样伸出无数只触手,其中一些触手已经离他们近在咫尺。
什么都看不见的恐惧令人不安,但是看见了以后却更加吓人,那东西发出咕啾咕啾的声音,蠕动着靠了过来。
“快走!”阿尔凯高呼一声,凭着那火花闪现的瞬间留下的印象,对着那个怪物扑了过去,手中的长刀深深地刺进了怪物的身体里,他双手抓住刀柄,用尽全力往下切,在怪物的身上划开了一个大口子,而带着粘液的触手也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身体。
帕洛斯只听到阿尔凯跟怪物搏斗的声音,他什么也不能想,背起不能行动的埃文德尔就跑。
“往这边!”菲尔斯在左前方开路,帕洛斯在后面盲目地向周围挥舞着长剑断后,埃文德尔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无力,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抱紧帕洛斯的肩膀伏在他的背上忍受着颠簸。
毕竟是在完全看不见任何东西的黑暗里奔跑,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得知前方是个什么情况,在菲尔斯的惊呼声中,他们脚下的砖石突然往下陷,帕洛斯摔倒在地,感觉整个地面都塌了,碎裂的砖石劈头盖脸地砸下来,他唯一来得及做出的反应,就是把埃文德尔牢牢地护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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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文德尔晕了一会儿,才在帕洛斯的摇晃下慢慢地清醒过来。
帕洛斯灰头土脸的,脸上还带着从头顶流下来的血迹,焦急的神色在看见埃文德尔醒过来以后才缓和一些,他把法师紧紧地抱在怀里:“太好了……你还活着……”
埃文德尔有些懵地看看四周,他们似乎从完全黑暗的迷宫掉到了一个地下溶洞中,这里长着一些会发光的蘑菇,虽然是极其微弱的荧光,却也能让人大致看见周围的概况。
他们就坐在坍塌下来的砖石堆旁边,那斜坡状的石碓至少堆了有四五米高,周围静得只能听到帕洛斯激动的呼吸声。
“……菲尔斯呢?”埃文德尔好一会儿才问。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