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边防军战士。现在的我,坐在颠簸的卡车上,行驶在林间的道路上,身上是迷彩服和子弹带,手里是枪,摩擦在脸上的,是鲜红色的边防军领章。手中的世界名枪——ak47突击步枪随着卡车的颠簸而晃动着,摩擦着裤腿上的布料。出征的心情是那么的兴奋。刚才从命令里得知,我们要消灭一群从北面邻国越境的武装分子。保卫祖国的安全。而我也知道,这是我立功的时候到了!我才不要成什么银行职员或者股票投资人什么的,我要成为英雄,特种兵,军官!然后收获邻家的夸奖和同学们的羡慕。到时候,邻家的大妈大婶们也会说我有出息女孩子们都会争先恐后地围着我献殷勤说我有多厉害……
一阵爆炸声之后,我感觉到我所在的卡车迅速转向之后翻车了。“敌袭!”在卡车货箱里,不知道谁这么喊着。然后我们车里还能动的人纷纷拎着枪跳出了翻倒的车子货箱。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外面响起了一阵阵自动武器的射击声。最先跳出汽车的士兵的胸口爆出了一阵血雾。被机枪的火力压制着,我们这一车人死了足足一半才跳到了路边的沟渠里。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趴在路边的沟渠里,抱着枪的我闻着熟悉的泥土的气味。心中祈祷着自己能够活下去。这个时候,探出半个身子探查敌情想要指挥我们反击的军曹莫名其妙的被爆头。沟渠里传来了士兵们一阵惊呼声。
“嗖——嗖——”一阵炮弹的爆炸声之后,我感到一阵头痛恶心。我强忍着疼痛,抱着枪在坚持。
当我再度能够看得见什么东西的时候,我发现一群穿着破破烂烂的绿色军装的白人和黄种人端着老式的步枪把我围住了。我知道,这些人就是越境的武装分子。心中极端紧张的我刚刚想要端起冲锋枪反抗,但是看到周围那十几只枪口,我放弃了抵抗,被人一把抢走了冲锋枪,摘下了子弹带之后。我被反绑着双手押了出来。
在路上,我看到我们的副连长和一个排长还有十几个同样戴着红领章的士兵也被那些武装分子押了出来。
我们会怎么样?那些越境的武装分子会不会杀了我们?听着武装分子们一口我听不懂的语言,我的心中升起了犹豫。当我刚刚想要开口的时候,我听到了一声怒骂:“汉奸!”
当我想要看清楚是谁说话的时候。我看到了刚刚说话的战友被一个中年武装分子一枪托打倒在地上,然后一顿枪托皮靴的踢打之后,两个穿着绿色军装,但是却诡异地戴着大概是海军蓝帽子的武装分子把这个已经被打得不能动的边防军士兵拖到了路边沟渠的旁边。他们让那个边防军战士跪在地上,低头露出了后脑一个蓝帽子掏出了左轮手枪,砰地一枪打在那个战士的后脑上。然后一脸轻松地收起了手枪走了回来。当他们回来的时候,我赫然看到了这两个蓝帽子军人里面,居然是一个中国人,一个白人!
但是,刚刚他们刚刚杀死了一个敢于怒骂他们的边防军士兵,所以我什么都不敢说。
我们就这样被这些白人和中国人押着,来到路边的空地上。看着被击毁的几台卡车和一台装甲车,我知道,我们这个小分队算是报销了!
“帝国主义者!”身边端着枪的中国人武装分子恶狠狠地盯着我们看。那些白人武装分子也是用着苦大仇深的眼神看着我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什么时候变成帝国主义分子了?
“中士同志,我们要怎么处理这些帝国主义者?”一个穿着军装的白人男孩子向一个中国人模样的中年大叔问道。
“小点声,廖瓦。等政委来了,就会宣判他们的死刑!”戴着长条红色领章,上面还镶嵌两个小三角形的黄种人中年人说道。
政委!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我感觉好奇怪。我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这个时候,一阵喧闹声传来,几个膀大腰圆穿着皮夹克戴着蓝帽子的武装分子端着机枪簇拥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政委同志!这些帝国主义分子都在这里了,请您对他们进行审判!”那个刚刚枪毙了我的战友的白人蓝帽子军人向女孩子敬礼,然后如此报告着。
当我的好奇心驱使我看清这个女人的脸的时候,我不由地觉得一阵荒唐!
“妈!”看到这女孩子的脸的时候,我就认出来她是谁了!这是我妈妈!我妈妈怎么会穿着一身戴着蓝帽子的绿军装,挎着左轮手枪出现在我的面前。这样的玩笑可不好笑!
但是,接下来出现的事情就不好笑了。还没等我想到怎么说些什么的时候,异变发生了。不知道那个长的象我妈的女孩子还是干脆就是我妈妈的女政委说了什么,那群武装分子纷纷对着我们端起了枪。看到这一幕,边防军官兵们都知道要发生什么了!
这些人要杀了我们!“不!他们要杀了我们!”“快跑!”
正当大家喊叫着的这个时候,他们的枪响了,战友们惨叫声一片。我的胸口一阵剧痛,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我栽倒在大地上。四周都是泥土和树叶的芬芳……
“都死了吗?”在黑暗中,耳边传来妈妈的声音。
“政委同志,我们正在打扫战场,查看是不是有帝国主义分子在装死!”一个男人的声音答道。接下来,不时地有枪声传来,还有战友的惨叫声。
“起来!”我的耳边响起了妈妈的声音。
糟了,现在轮到我了吗?那个长的像是妈妈一样的女魔头想要杀了我了吗!我不要死,我不想现在就死!
“啊——”一阵惨叫声之后,我从床上跳了起来。
耳边一阵尖叫声之后,一个系着围裙的短发女人一把把套在她头上的毛巾被摘了下来。然后一脸恶狠狠地冲着我嚷:“大清早地闹什么?”
看到面前的愤怒女人的熟悉的面孔,我认出了她是谁……
“妈……”
“快起来吃饭,早饭已经给你做好了。”妈妈解下了身上的围裙说道。“你爸爸在下面发动车子去了,就等你了!”
妈妈拢了拢头发,然后转身去厨房了。
我就这样恍恍惚惚地从电子面包机里拿出了烤熟的面包,然后穿着校服叼着面包拎着牛奶下楼。在我身后的,是拎着我的书包的妈妈。
面前的妈妈和梦中的妈妈一点都不一样。现实中的妈妈是一个很唠叨的女人。喜欢买便宜货喜欢谈论补课班和名牌大学。和梦里那个领着一群恐怖分子动不动就开枪杀人的女人不一样!而且,梦里的妈妈好年轻……和身后那个已经有了一丝白发的女人完全不一样!看来,梦只是梦!我刚才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一个英雄牺牲的噩梦!不过,面前的围裙大妈显然比持枪少女更可怕,因为持枪少女不会找普通的中学生的麻烦,可是围裙大妈会!
走下楼梯,坐进了爸爸开着的灰色的国产中华牌两厢家用轿车里。望着日常那些一成不变的街景,我不由地发呆了。这就是我生活的日常吗?从小的时候,我就想要成为英雄。最早的时候,我想要成为拿着大的足足有半吨重的凶猛大剑的大侠,抬手就能发出雷电火焰,挥剑就能斩断山脉,抬腿就能飞上天空。除暴安良,迎娶公主和侠女……但是,当我十岁左右的时候,我就知道那种东西不可能。其实用脑子想想看也不能吧,拿着半米宽两米长的大剑飞上天空,和各种妖魔作战。在我们这个只有科技,没有剑与魔法的世界里,只能是小学生的妄想。那么,接下来我就要成为强大的人。既然剑与魔法那样的大侠剑圣不可能,那么成为一名强悍的特种兵,毁灭恐怖分子的生化核武器基地,在摧毁敌国的大杀器,偷窃敌国的机密文件之后。********爷爷笑眯眯地亲自给我戴上金光闪闪的少将肩章,然后许诺我将来成为全国的特种兵总司令,军委副主席,将来权利金钱美女如云……可是,当我上中学之后,我觉得那样的事情不大可能发生了。小说里的特种兵一般都是从少年时代就开始训练的,然后14岁就开始执行拯救世界的任务了。最晚的也是21岁就成为军队上将。而我这种14岁的初二学生还在上学啃书本……唉,恐怕我以后只能成为像是大舅那样的正义刑警了。虽然大舅说自己并不正义,而且爸爸妈妈也不说警察是什么好职业。爸爸之前就当过银行的经济警察,是有枪的!我家里还有爸爸年轻时候穿着警服挎着手枪和微冲的照片呢!但是后来银行改制,象他那样带有编制的经济警察统统变成了银行员工去前台为储户办业务,而经济警察的活儿则是由保安公司的保安来做了,和警察一样的手枪和微冲也换成了看起来一点都不帅的散弹枪。所以,现在可能我只能成为大舅那样的警察,可是爸爸妈妈一听我想要做警察,他们都反对。他们认为我应该去和爸爸一样,将来成为银行职员,最好是能管理信贷的,那样才能运用国家的资本替自己发财。旱涝保收呀……至少,我也应该做个什么证券或者股票的经纪人什么的。那样才有钱途!总而言之,做大侠特种兵还是警察什么的都是邪道,只有做好金融业才是我人生应该的征途!
耳边是妈妈不断的唠叨,劝我好好学习,考全年级前十,然后考重点高中,考大学,通过爸爸的关系把我塞到银行去。将来有钱之后住别墅,开好车,然后给她娶一个漂亮又有钱又孝顺公公婆婆的好媳妇。然后还告诉我,未来是光明的有前途的,千万不要在学校里搞对象,也不要在学校里和人打架,有同学欺负我就告诉老师告诉父母……
这样的话,从小我都听出茧子了。望着眼前的第21中学,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坐大牢一样。今天……又是平常的一天吧!
在校门口,我两个保安伯伯和一个警察伯伯无精打采的目光下走进校门。回头看到爸爸开着那台六万块买来的轿车离开,心中不由地感觉:又是平淡的一天,这样的日子我还要过七年零两个月吧……
一边在校园里走着,我一边盘算着刑满释放的日期。走进了教室,我就看到女班长王沫坐在讲台上监督大家上早自习。而那些昨晚没有完成作用的学生们则是在急忙的互相借作业抄。看了一眼讲台上坐着的还算是漂亮的眼镜娘女班长,我摇摇头叹息着班级里学习风气的不正,走到了我的座位上。
看着身边的空座位,我不由地叹气。同桌的王镭是一个身高一米九的健壮的男孩子,也是我们班的副班长兼职体育委员。只是他有几天没来上学了,所以我的座位是空的。王镭没有上学的原因不是因为他是不良少年逃课或者是转学什么的,而是他点子太背,在学校篮球场上上体育课的时候,外号樱木花道的王镭在和二班的比赛中表演灌篮,结果被无良厂家生产的断裂的篮筐坑了,王镭手握这断裂的篮筐在球场的地面上摔断了脊椎。现在正在省第二人民医院骨科病房反省。听说这件事以后,学校就不让大家在篮球场玩了。王镭的家长和学校和篮球架的生产厂家还在打三角官司,而王镭能回来上课的日期还遥遥无期……估计下半辈子能不坐轮椅就算是走运了。而回来上学就更是别想了,至少今年是回不来了。所以,我身边的位子就这样空下来了。
一阵铃声之后,板着脸的周老师走进了教室。跟在30多岁的更年期早期症状患者(男同学背后起的外号,因为周老师平日凶悍异常,动不动就会大发脾气对男同学说教。)身后的,是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子。她走在周老师的身后,不时地探头探脑地打量着教室里的同学们。
看到这个穿着其他学校白色上衣和格子裙校服的女孩子的到来,男同学们一阵压低的欢呼声。
“安静,不然每个人罚写课文五遍!”随着周老师的恐吓声下,教室里终于安静了下来。但是那个新来的转校生还是对大家挤眉弄眼,弄得男生们的心中还是痒痒的。
“我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新来的学生,叫梁凉。是从菁英中学转学来的……”
听到了菁英中学的名号,大家顿时都默不作声了!菁英中学……这是省里数一数二的学校!那里的学生是有名的学习好,怎么到我们这个普通的中学来了?
同学们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着,都想要从他人的眼中收获答案。
“周老师,我坐在这里行吗?”提着书包的梁凉笑着走到了我的身边,指着我身边空着的座位说道。
“哇……”看到了梁凉指着的座位,班里的同学们骚动起来。这个座位,正是摔断腰的男班长王镭的座位。也是我身边的座位。
顿时,我感受到了身边好几个男生的敌意。这是莫名其妙的敌意,就像幼儿园开始时候女孩子喜欢和我一起玩的时候我感受的一样!
“嗯……可以……梁凉你先这么坐着。然后有机会的话我再给你调整座位。嗯……下面开始上课!”于是,随着周老师对转校生的介绍。早自习就这样结束了。周老师开始了早上第一堂课。梁凉对我笑了笑,然后就翻出书包里的书本开始听课。有这样一个挺漂亮的女孩子坐在身边,
第一堂课下课之后,梁凉被王沫带着同班女生围住了。女孩子们谈论的,自然是学习。
而我,也被同班的男孩子围住了。“华英超,你老实招来。你和新来的转校生是不是认识?”这是班里有名的大嘴巴徐荣新搂着我的脖子的问候。
“不认识!”我自然是不能接收同学们莫名其妙的质问。
“如果不认识,为什么梁凉看着你笑?啊?”徐荣新拉长了话音,身边的几个男孩子们嘘声一片。
这个时候,转校生梁凉在女生的围堵中居然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还对我笑了笑。
“噢……”大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拉长了笑声把我推到了梁凉的面前。
“徐荣新你干什么?”看到徐荣新领着一群男孩子把我拉到梁凉的面前,班长王沫扶了扶眼镜问道。
“你叫梁凉,对吧。”徐荣新故作高深地问道。
“是的。”坐在座位上的梁凉笑眯眯地答道。
“那个,你说我们家的华英超怎么样?”徐荣新指挥大家把我推到了正在和女班长还有一群跟班对话的梁凉的面前。
“挺好的呀。”梁凉说着这些,发出的眼神让我感到如此的清澈。
“那……你们俩是不是能处一处呀?”徐荣新挤眉弄眼地说道。“我家华英超还没有对象呢!”
“徐荣新你有完没完?还有你们?季读研,常博!我要给你们告老师!”被打断对话的女班长王沫气呼呼地说到。
被女班长一顿威胁,徐荣新和他的几个跟班自然是屁滚尿流地做鸟兽散,还没有义气地丢下了我。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因为反应不过来而跑的慢,傻乎乎地站在原地发呆。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女班长看到我还站在原地,不由地脸色不好。“是不是真像是他们说的那样,对我们的梁凉有什么企图?”
“我……这个……我才没有?”我慌忙地辩解到。
“没有的话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我要和周老师说,要给梁凉调换座位!”女班长开始发威了。这个时候,我开始看着梁凉的表情,梁凉居然没有向一般女孩子那样不好意思地害羞或者愤怒,而是一脸笑眯眯地看着我。我的大脑迅速地运转,想要找出解决问题的方法。最后,我找到了方法:“那个……要上课了。”我不好意思地指着座位说道。
显然,我的答案不能让女班长和她的跟班们满意。这个时候,当女班长刚要争辩什么的时候,上课铃响了。老师走进了教室,同学们迅速地回到了座位。女班长留下了一个不甘心要我好看的眼神,带着她的跟班们也回到了各自的座位。
老师开始讲课了,我身边的女孩子却在笑眯眯地看着我。用书本挡住嘴巴小声地说道。“华英超,你喜欢我吗?”
梁凉的声线很细,听起来很动听,但是听到了新来的转校生这么说,我的心中不由地一阵抽搐:“什么?”
我扭头看着正在听课的梁凉,仿佛刚才的声音,只是我的错觉。这一天,我都没有好好地听课。因为我总是不自觉地想要躲着身边的女孩。即使被徐荣新一伙人调笑也是无动于衷。到了五点钟下课课间休息晚自习开始的时候,正在操场上的我看到穿着格子裙的梁凉一个人提着走向校外。
她……怎么,没有上晚自习?带着这样的问题,我走近了操场边缘靠近大门的地方。梁凉向门卫的保安伯伯出示了应该是周老师签发的通行证或是假条什么的,然后走向一辆红色的出租车。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梁凉不用上晚自习吗?
正当我的心中升起一片疑云的时候,出租车的车门打开,一个足足一米八身高,穿着黑色长裙的金发女孩从出租车上走了出来,接过了梁凉手中的书包,然后把梁凉扶到了车子里。
这个时候,我感觉我的大脑陷入了停顿。不用上晚自习,菁英中学的学生,金发女孩的亲友,这个梁凉,身上到底有多少谜团?
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因为那个金发女孩的出现,校门口开始骚动起来,很多同学们都挤到门前开始看热闹。而我完全听不到大家在议论什么,我的耳边只是在响动着梁凉细细的声线:
“华英超,你喜欢我吗?”
这一夜,我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