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香之地,泸城。
街市灯火如昼,热闹非凡。此地的百姓,正在为先前笼罩一城的火云散去而庆贺。
因为美人庄和万事恒通的关系,泸城是人间唯一一座远离“瘟疫”的地方。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两个人影穿梭其中。
公子模样的青年,道骨仙风,仪表堂堂。
一身金缕玉衣,衣绣祥云,胸前那几只仙鹤活灵活现。
青年名叫白净秋,现如今道门首席弟子。
然而过往之人,却好似对他视若无睹。甚至偶尔迎面来人,也会径直从他身上穿过。
在白净秋身后,还跟着一位姑娘,年纪并不大。
姑娘一袭白裙,扎着双马尾,脸蛋生的颇为俊俏,细看之下有几分魅惑之感。
此时她左手抱着一柄剑,右手正拿着糖人,满眼新奇。
她是白净夏,与白净秋皆师出道门。
和她身前那位公子不同,白净夏遇到迎面而来的人,都会飞快地闪身,化作一道白色狐光,紧跟在白净秋身后。
“师兄!你别走那么快嘛,难得出来一趟,总要挑些东西带回道门!”
“你这小师妹,又在动什么歪脑筋?闰月的人间不比以往,就算月门中人都不会轻易出来,还是尽快找到赊香人才好。”
“都怪那片火云……师兄你说,那火云会不会是赊香人所留?”
“你平日的聪明劲儿,怎么不用在修行上?那火云来之突然,去之迅捷,没有丝毫灵气,又如何是赊香人所留!”
“略~就你厉害,行了吧。”
“你呀……没有一点身为‘道灵’的自觉,或许此次就不该带你出来。”
“我可是有使命在身!”
“......”
被白净秋称为小师妹的白净夏,瞬间嘟哝着嘴,将那柄看似并不普通的剑,紧紧抱在怀里。
走在白净夏前面的白净秋突然停住脚步,她一头撞在他背上,手里的糖人也不小心粘在了金缕玉衣上。
白净夏吐着舌头,小心翼翼地想要将其拿下来,却看到白净秋摊开右手,似乎在向自己要剑。
“不给!”
“快拿来!”
“这剑若给了师兄,师兄一定会把我留在这里,独自去寻赊香人……”
“你看看四周!”
白净夏这才向两侧张望,刚才还像闹市一样的街上,此刻安静的有些诡异。
甚至沿街叫卖的小贩,以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保持着上一刻的姿势,僵在原地。
白净夏连忙将剑递给白净秋,仍然无所畏惧地戳了戳旁人的脸颊。
“师兄!这是什么术法?”
“……”
白净秋倒也显得并不慌张,作为道门中出类拔萃的存在,面对这般场景倒也淡定从容。
“这不是术法……”
话音刚落,远处的人群中有数道身影沿街飞奔,速度之快,如鱼在水。
白净秋没有拔剑,而是右手并做指剑划过眼眉,灵光在眼中不停闪烁。
在看向那些身影时,白净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他眸中清晰可见,迅速“逃”出城外的数十道身影,都被浓郁的凶煞之气缠绕。
分明不是鬼,却有着鬼魅一样的速度。
酷似行尸走肉,空气中又飘荡着血腥味。
白净秋收手之际,眼中灵光隐去。
“奇怪……虽然不知道它们是什么东西,但从它们身上,根本感受不到灵力。非妖非魔,又靠什么行动?”
“哪还有什么闲功夫奇怪!师兄若跟赊香人一样懒得除妖降魔,大可将你手中的‘却邪’借我。”
白净秋回眸,冲着白净夏略有深意地一笑,顿时化作一道白光飞往城外。
白净夏有些气急败坏,可当看到糖人依旧粘在金缕玉衣上时,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随即突然一跃,化作一只灵气缭绕的白狼,飞入空中。
不到一息时间。
白狼便追上了白净秋。
白净秋单手持剑,周围躺着几具面目狰狞的尸体。
尸体上没有剑痕,显然白净秋没有动用他手中的“却邪”。
阵阵腐臭的味道扑面而来,白净秋也忍不住捏住鼻子,冷冷盯着数十里外。
就算白净秋不说,白狼也知道这些人的死,定然与那“瘟疫”有关。
白狼索性蹲坐在树梢上,刻意跟白净秋保持距离。
“师兄,注意到了吗?”
“如此大的动静,连你这疏于修行的灵狼都能看见,师兄我又不瞎!”
因为捏着鼻子,白净秋说起话来显得阴阳怪气。
反倒是白净夏所化的白狼,扬起鼻子轻轻嗅着,两眼似有灵光。
“师兄,我们还是别去了。前方气息混杂,俨然是大凶之处,不如我们一路向东。”
“师兄这还是头一回听小师妹你这样说!就冲我们是玄真祖师之徒,前方的龙潭虎穴我们也得走一遭!道门之人,就应该斩妖除魔!你可不能学赊香人!”
话落。
白净秋直接飞上枝头,一把抓起白狼的皮毛,飞向数十里外的小镇。
一路上。
无论漆黑的树林里,还是蜿蜒的小路上,都能看到窸窸窣窣的影子,蜂拥向小镇,似乎那里有什么极为吸引它们的东西。
“我未曾去过鬼门,奈何如今的人间,恐怕与之相比相差无几……”
白净秋正说着,眼前一座不算很高的山上,一株参天月桑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里,怎么会有月桑“盛开”?
再看那夺目的流光,已然将整个山顶染成星彩。
片片桑叶飘落,竟让白净秋不知不觉沉醉其中。
猛然之间,手臂传来一阵剧痛。白狼张嘴咬在白净秋手腕上,这才让他回过神。
缓缓落在离山顶数十步之外,白净秋松开手中的白狼。
此时,作为道门当中的翘楚,他又岂能看不出眼前这株月桑,乃月族之人所化。
白狼变回白净夏模样,亦步亦趋地跟在白净秋身后。
却听到她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叮嘱“小心”。
白净秋冲着面前的月桑微微施礼,正欲开口之时,月桑后传来白泽的声音。
“不知二位前来,可是为了这些已死之物?”
白净秋这才侧目看去。
粗壮的月桑之后,还有一个“人”笔直地站在那里,不是白泽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