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两个、三个还有眼前的第四个,方煞那双黑色的眼睛里涌出了两道漆黑的煞气。原来还是黑气的煞气,随着他的愤怒早已经变成了黑雾,遮住了他半个身子,连那地钢石铺成的地板也被腐蚀得冒出了泡。
刁钻如沈如镜,这么可怕的煞气面前,他早已经不见人影,很多人以为他藏起来了,但是下一刻沈如镜的身影出现,放眼过去,整个谪星大殿都是沈如镜。
星影渡川,附加天幻迷踪镜。
本体身后一个接一个的幻影,每一个幻影身旁还有一个分身,人过了,幻影散了,分身还留着。一下子,别说是方煞这般的修士,就算是星练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干嘛。
一剑斩,一剑散。一人灭,千人生。沈如镜完全没有用道术,他的道力集中在手掌上,一旦方煞出现空隙就上去给他一巴掌。
啪、啪、啪!方煞不知道挨了多少掌,即使身为修士的他,两颊已经开始臃肿,羞辱、毫不掩饰的羞辱。所以不久之后,沈如镜不再扇他巴掌,因为已经无法近身了。
浓浓的黑雾充斥全身把他包的严严实实,殿内以他为中心卷起了一阵狂风,方煞彻彻底底成为了一个黑人,除了他的獠牙之外。
“侯兄,这方煞也是要参加三代问仙大会吧!”易言成翘着二郎腿,把眼睛挑起来,从下往上瞅着侯极昭说道。
坐在另一边的侯极昭冷冷地看着易言成,他不知道易言成在想什么,可以肯定,绝不是好事。
煞气席卷整个谪星大殿,星练珀原以为自己得出手限制一下方煞这个异类的煞气,但是很快就有人发现与易言成同来的冯寒不知何时已经在整个谪星大殿中布下了方寸禁制,再利用牵引阵将方煞的煞气牵引,使得煞气被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现在的方煞,如域外小魔神降世。在他四周的沈如镜们因为受不了煞气而一一消散,而沈如镜的真身也暴露无遗。煞气之强,超出了沈如镜的想象,同样也出乎了易言成的意料。
煞气凝成手臂,一把抓住沈如镜,让他无法动弹。方煞迅速来到沈如镜身边,一脚踹向他的腹部。这一脚的实在与之前的虚幻有了鲜明的对比,这让他顿生快感,所以并不用剑,而是赤手空拳像雨点般砸在沈如镜身上。
沈如镜不是体修,相反修炼幻道的修士体质都有点弱。而方煞就是要这样活活打死他,让他受尽折磨而死。
一拳一脚,沈如镜不要钱地呕出了半桶血,这让高坐在上位地星练珀死死抓住把手,偏头看向易言成。心境如他,就算沈如镜死在他面前,他会心痛,但也不至于破了他的道心。生老病死,本就是天命,既然走了修仙这条不归路,就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做好哪一天要殉道的思想准备,沈如镜不例外,他也不例外。
在他们这些南域修士眼里声名其实不重要,但他与其他二代不同,除了早早登上元婴以外,他也是南域千宗中为数不多的二代宗主,他不能仅为了自己,他还要顾及宗门的颜面。他的确有这境界。
但在五百多年前,他认识一个叫李景空的人之后,这些想法就改变了。
如果现在沈如镜死了,他也会第一时间杀尽谪星宗上所有天宝宗的人,哪怕是太上怪罪。不过,他还有一点希望,对易言成的希望。所以看他一眼。
易言成发觉星练珀,便带着忧伤转过去,也看着星练珀,突然笑道:“差不多了。”
沈如镜被打了这么久,还憋着一口气,就是为了等易言成说这几个字。
拼尽全力,沈如镜用着快耗竭的道力奋力挣脱了方煞的猛打,在地上翻滚到了侯极昭送来的几个大箱子边,害怕方煞的速度,便很快拍碎了送给长老的四个中型箱子。
方煞果然紧随其后,他那煞气盎然的拳脚向沈如镜挥来,刚刚被释放的四只佛兽一声怒吼,无量金光顿时出现,将方煞给震开到一边。佛兽天生慈悲,不擅杀戮,但它们的辟邪金光对这些邪物具有强大的克制作用,能够不被邪物所侵犯。
一边金光普照,一边煞气索命。双方就这样对峙着。
“好,好,好。岳尊可算是认输了。”侯极昭诡笑着拍手上前,折扇指着四头陛牙道:“镜兄是落败了。”
“侯兄,人还站在那,二舅哥怎么败了。”没等星练珀开口,一边的易言成就含笑反驳。
“镜兄可以站在此地,无非是因为我送的陛牙守护,不然可就危险了。”
“话可不能这么讲,都说是送了。这自然是谪星宗的东西,灵兽助战自古皆有,有何稀奇。他若不能再伤到二舅哥,可就算平局了。”
陛牙不过是西极佛宗下随处可见的豢养灵兽,金光无量其威不足,就他对方煞的了解,耐着佛光杀掉还剩半条命的沈如镜,虽然不是轻而易举,但也不难,只是他在忌惮星练珀。
“易兄,刀剑无眼。若我这位师弟在佛光中失去控制,下手没轻没重,可怎么办。”
“无妨,在下愿意担保,若二舅哥死了,我愿偿命。只不过,要是你的师弟有什么意外,不知侯兄,会怎么样。”易言成气定神闲地说出了这番没心没肺的话,引得谪星宗众人的怒视,他简直将沈如镜这个谪星二弟子视作玩物。
闻言大喜,侯极昭见易言成一语将谪星宗众人激怒,戒心大减。不妨再火上浇一把油,说道:“我师弟自小与我为伴,我与他亲如手足怎么可轻易将他的性命来开玩笑。易兄,如无意外镜兄虽会败,在下定让师弟手下留情,若我师弟败了,与人无尤。”说完,便走上前将方煞的利剑向他扔了过去。
方煞执剑邪笑,大有屠城之势。会败?没人会想过。
只道易言成见战事势成水火,便再补充一句:“毕竟都是二舅哥,手头上无兵器可胜之不武吧。”易言成向身边的袁歌要了一个小包,扔给了侯极昭,问道:“你看这个如何。过得去就亲自扔给他吧。”
银针,袁歌用来医疗的灵器银针,是医道人士必备之物,并无特别之处。侯极昭看不懂易言成,最起码他此时不能枉做小人。于是很干脆就把银针抛入佛光之中。
当沈如镜拿到银针之后,看着易言成会心一笑。方煞将四周煞气凝成一点,悍然冲入了金光之内。利剑一挥,四只陛牙怒吼。侯极昭在一旁冷冷地笑道。
啊!!
没有预料到的杀戮,突然佛光大盛,亮到看不清两人。很快,先迎来的就是一声悲壮的嘶叫声。无数人在相互确认,因为这个惨淡声音好像不是沈如镜的。
佛光中只有两人。
佛光消散,方煞痛苦地在地上打滚,他身上已经没有煞气依附,煞气向天外渐消。七孔有煞气时不时冲出来,他的残像比刚刚星练珀的道压压迫还要难受、还要凄惨。
没有了尖锐的叫声,他只是在痛苦挣扎,没有煞气因为他情绪波动而翻腾。
三代弟子也许不知道,但是二代以上的修士都知道陛牙的金光只有防御,哪怕突然增强,根本没有这么强的威力,更不至于将方煞弄成这副样子。
见此情况,侯极昭难以相信,如今失去方煞,等于让他在三代问仙大会上自断一臂。赔了夫人又折兵,侯极昭心中大怒,但是已经没有任何借口发难了。
“呵”这时,易言成的一声冷笑,负手站立,轻蔑地看过去,引来了周遭人的注意。
是他,绝对是他搞的鬼。侯极昭狠狠地看着易言成,心里记下了这笔账。
一道传音来到他的耳边。
“少爷,此人大有来头动不得。”
老仆不比其他人,他竟然会这么说,必有他的道理。侯极昭眼里的愤怒渐渐转化为谨慎,吩咐老仆带着方煞退到门外,朱云香到底是五大弟子,知道自家夫君大势已去,便来到他身边,乞求着看着星练珀与三位师兄。
侯极昭拉上朱云香来到百位金丹之前,说道:“岳尊,小婿出来已久。恐家父担心,先行告退。”
兵贵神速,一百余人化作流光转瞬消失,谪星大殿立刻变得安静,殿内四大弟子与易言成、冯寒齐齐移步后堂。
“云香早知道了?”袁歌闭着眼睛问道。
星练珀无奈叹气:“这孩子从小就这样,藏不住。侯极昭一来,她跑到我身边说了这次来得真正目的,还让我小心方煞,希望本尊早早答应侯维的想法。”
此时没有人说话,女子出嫁从夫,朱云香能偷偷说出来也算不错了,就算她没有说,这些人也不会怪罪于她。沈如镜这次受伤不轻,背靠座椅,轻松地说道:“这次全靠五妹夫,不然全完了。”
“我没看懂。”葛天虹一脸疑问看着易言成,“这次二师兄能够险胜方煞,五妹夫到底做了什么。”
这时,星练珀端坐堂上,淡淡问道:“那佛光大盛与方煞的煞气消散,是你搞出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