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就算您喜欢黑色的衣裳,也不能逼着我也只穿素色的衣裳吧?我才多大一点啊?让人给我做两套颜色鲜艳一点的衣裳吧?”谢苗儿从自己的房间跑到董惠康的书房,嘟着嘴,不满的看着董惠康。
“苗儿?”董惠康诧异的看着谢苗儿,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不,应该说她怎么可以提出这样的要求?是他听错了吗?
“唔?”不会是舍不得给她做新衣裳吧?
“苗儿,你忘了,你舅舅我是商人,我朝规定,商人只能穿黑色的衣裳,而你是庶民,所以你也得按照我朝的规定,只能着素衣,我们这些百姓除了大婚那天可以穿红色的衣裳之外,其余时间都不得着色彩鲜艳的衣裳的!”董惠康看他越说,谢苗儿眼睛就瞪得越大,就知道谢苗儿已经不记得或者是不知道这些了。
“什么?!”谢苗儿不敢置信的瞪着董惠康,怀疑是自己听错,问:“我们不能用鲜明颜色的布料做衣裳?”
董惠康点点头,说:“是的,不是舅舅我舍不得给你做漂亮的衣裳,而是我们要是逾越了可是犯法的!”
“······”谢苗儿不可思议的看着董惠康,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她以前在做课题研究的时候,的确是有看到有些资料显示在中国古代是有那么些朝代是以服色区分人们的贵贱,可没想到来到这架空的什么北月国也有这样的“品色服”制度!
那岂不是以后不管她染出多么漂亮的颜色的布料,设计出多么美的衣服,她也不能给自己用咯?
怪不得来到这里这么久,虽然经常看到闵氏她们在后院染五颜六色的布,可他们身上穿的都是比较朴素的衣料,她本来还以为这是董家的偏好,而她娘则是因为谢家太穷了的缘故,没想到会是朝廷限制的原因!
等等,“那布料呢?我们也只能用绵麻葛布?不能用绫罗绸缎之类的吗?”如果连这也限制了,那在这个时代活着的平民百姓有什么意思啊?
董惠康愣住了,因为从来就没有人就这个问题去思考过,不过他还是回答,说:“这布料倒没有这般区分,只是我们一般的庶民都是用不起那丝绸的,所以我们还是用绵麻葛布做衣裳多一些!”
别说是一般的庶民了,就是他们董家这样的商贾之家,这绫罗绸缎也不是轻易用得起,他们董家还是以前风光的时候偶尔用过,但是为数不多!
谢苗儿无力的笑了,“呵呵呵,万恶的封建社会!怪不得最后还是会被人推翻了!”是啊,别说谢家了,就是董家现在也用不起啊,还用得着区分吗?
“什么?”
“没什么,只是这种制度必须得改,凭什么我们庶民就不能穿漂亮的衣裳了?”以这个时代的生产力来说,那绫罗绸缎她是有好长一段时间用不上
董惠康一听忙说:“苗儿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有说错吗?这布是我们这些庶民织造的吧?是我们染的吧?也是我们庶民将之做成衣裳的吧?那凭什么就不许我们穿自己做的衣裳了?我们可是自食其力啊!”要说平民百姓买不起那些绫罗绸缎就算了,可为什么连布料的颜色都要有所限制?而且还要那么严格?
“呃?你这话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可是这是用以区分我们等级的,毕竟尊卑有别啊!”董惠康也有点迷惑了,谢苗儿说得好像也没错,可是从古至今也没人提出过这个问题啊!自古以来人都是分三六九等的,王室贵族一出生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庶民生的儿子还是庶民,奴才的后代亦是奴才!
“什么尊卑有别啊?有谁天生就是卑贱之人?这分明就是那些所谓的尊贵的高傲的贵人给我们加的枷锁而已!我们哪里差了?凭什么要这般分出我们的等级?”前世的生活,早就让谢苗儿明白这世上的人的确有阶级之分,可是也没像古代这般无赖啊,连一件衣裳的颜色都要分等级才能着!
“苗儿,不可胡说!”董惠康忙喝止住谢苗儿,这要是让外人听了去,不定惹出什么麻烦来。
谢苗儿倒是不在乎的继续说:“我有胡说吗?你看这几百年来,天下分分合合,朝代更替,有哪个王朝是一直都是同一个家族一个姓氏统治的?一切不过是成王败寇而已!”
“苗儿!”董惠康难得的面显怒容,她说得实在是太过荒诞,太过诛心了,虽然也很是震撼他的心!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说是不说,但是这种局面,她必须想办法改掉,不然她在这得活得多憋屈啊?
董惠康看谢苗儿口服心不服的样子,顿时觉得头痛,挥手示意秋萝和李常顺退出去之后,便说:“苗儿,不是舅舅凶你,而是你这些话,当真不能随意乱说,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那可是会惹大麻烦的,到时候没人会理会你只是一个小丫头的事实,都会将责任追究到你的父母亲头上,甚至有可能会株连整个谢氏和董氏一族!你明白吗?”
董惠康也纳闷了,他只教她识字,并不曾教过她这些理论啊,她是从哪得来的这些大逆不道的想法的?
“嗯!”谢苗儿点头,她又不傻,自是知道轻重。
“苗儿,你刚刚说的这些,是听谁说的?”董惠康是真的很怀疑自己这个外甥女真的就没有师傅吗?
谢苗儿摇摇头,说:“没有,我就是从心里这么觉得的,我觉得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尤其是对女子来说,凭什么女子只能屈于男子身后?凭什么要男尊女卑?我们先不说那王公贵族里头的男女之别是怎样区分的,就说我们这些庶民吧,现在都是男耕女织吧?女子有七出之条,可男子呢?女子必须三从四德,男子呢?女子必须恪守妇道,男子却可以三妻四妾。男子中年失妻可以续弦,可若是女子失去了丈夫,不管有没有儿女,有多年轻,都必须为夫家守节,不能再改嫁!
女子到了男方家,新媳妇就是个奴婢了,得看夫家所有人的脸色行事,得为夫君生儿育女,而且还必须得有儿子才算是在夫家站稳了脚跟,不然等着被休弃吧!可我们女子嫁到男方家之前,从小到大吃过男方的一粒米,用过男方的一根针一根线吗?没有吧?为什么到了夫家就得为男子做牛做马?即使为男的做牛做马了,也得不到应有的尊重?为什么······”
“苗儿,你······”谢苗儿所说的每一句,对董惠康来说都是一种冲击,一种新思想的冲击,这些都是他从未想过,也从未听到任何人说起过的,他看她越说越激动,越说表情越迷离,让他有一种不真实和心惊的感觉,他忙把谢苗儿拉进他怀里抱着,安抚着说:“别说了,苗儿,别再说,舅舅知道你心里苦,知道你在为你娘抱不平,知道你在害怕什么,舅舅不会让你再步你娘的后尘的!”
最终董惠康还是没有去深究谢苗儿所说的这些话,他只当成是谢苗儿被她娘董芸娘的事给刺激过度了,才会生出这许多的不满和怨恨的,虽然她所说的都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