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相对于对自然界的猛兽,个体上的爆发力、速度这些方面的差距是很大的。
但是,人类一旦被高效的组织起来,所有的猛兽都会被吃光、灭绝。
被儒家‘弱民’政*策分化瓦解的中原人,五胡乱华的时候只配作‘两脚羊’。成千上万的汉人在乱世的绝望中哀鸣,哭哭啼啼的任人宰割、被西域迁移来的蛮族充作‘军粮’食用,仿佛他们天生的命运就该如此。
可这同一拨人,在被冉闵的组织起来后,就能爆发出强悍的战斗力,将原先那些肆意屠戮他们的蛮族打的屁滚尿流。
耿云庄的三百来人,里面男女老幼都有;面对李安精心组建的精兵‘黑旗禁卫军’,怎么看也是个‘只求速死’而已!
可现在,先是见识了杨再兴的威猛无匹,又有了瞿彪、耿驴儿的组织动员,大伙儿的心里竟然也增长出了巨大的信心,似乎觉得对方千军万马攻来咱也有得一拼。
在获得一定的安全感之后,原先小孩的惊惧哭闹和女人的抱怨哭骂声也渐渐平息了。
——
“杨制使,这家绸缎庄却是好所在!”
瞿彪兴奋的汇报情况,现在‘前敌三人组’中,他这个职位级别最低的都头(连长)反而成了事实上的总指挥。
杨再兴听了当然高兴,有好消息嘛:“哦?好在何处?”
“首先,绸缎庄比原先躲藏的耿云庄小。自古大城都是难以防御的,反而小城堡能坚守数十年之久。我们三百人里面只有两百人算是战力,在耿云庄那个大宅院里根本没法照顾到四面墙的防御,在这个小绸缎庄却可以坚守有余。”
杨再兴和耿驴儿都觉得有道理,耿驴儿也补充道:“看这绸缎庄为了防火,在中院挖了两口水井,有水就能活命啊、哈哈!”
瞿彪点头赞同:“这个绸缎庄只有前后两排房子,前面一排作铺面、后面一排作库房;两边以很短的两段围墙连接,非常高大坚固。我刚才已经组织妇孺紧急缝制丝绸衣甲,很快我们就有基本的防御能力了。”
“好好好!我们逃进这里却是运气。这丝绸是非常好的抵御箭支的布料,以前我们身着的每副战甲里面都必须以丝绸作衬里。”耿驴儿大为欣慰。
“我从耿云庄伙计口中得知,最重要的是这个绸缎庄只有一面临街,库房后面那边紧挨着此地的‘晓殇河’,此河连接外面的护城河。我们暂时只需要防御中心街的那一面,不似在耿云庄里面那样四面受敌。到最后危急时刻,我们还可以从这条晓殇河从城墙的水门逃命。”
瞿彪叹了一口气:“至于最后能逃出多少人,那可说不准了。”
——
“里面的逆贼听了,我家守备将军请那使枪的大块儿一晤。”
绸缎庄里面还在抓紧时间忙活着,外面的黑旗禁卫军来喊话了。
“杨制使,还是穿上‘绸甲’再现身对谈吧。毕竟是敌我双方,万一夏国人使诈,只是为了诱您现身予以射杀,那我们就完全没指望了!”
本来杨再兴听到喊话就要上屋顶回应的,瞿彪苦苦规劝他不要理会。
后来见实在劝不住他,就非要杨再兴穿上临时制作的‘绸甲’防身。
于是,杨再兴就华丽丽的站上了屋顶。
这一身五颜六色的拼接绸缎,里面八层细绸、外套六层流光蜀锦,还有罩帽护住头部。整体的长度按杨再兴的身量缝制出来,用掉的面料足足有四十多斤重,防护能力也真不比制式盔甲差了。
六百多名黑旗禁卫军在中心街上严阵以待,突然看到:‘一只’在大型节日村镇社戏时才能见到的五彩财神出现在屋顶。
众人全都愣了。
夏国灵州守备将军汪勤和副将王阳明更是疑惑不解。站在他们领导层这种角度来思考问题,首先要想到对方是不是在玩什么阴谋诡计,就怕出现什么不可预测的意外情况。
可是,到了生死存亡的紧急时刻,那些宋国奸细还费这么老大的劲扎了一个纸财神、还把它‘升’到屋顶来,难道他们特别相信财神能保佑一世富贵还有······性命?
黑旗禁卫军们都指指点点的议论起来:
“这财神扎的倒也精致,偌大尺寸,不知道要耗费多少画纸!”
“不然不然,我看这财神倒不像是用画纸扎成的。”
“扎财神哪能不用画纸?如果不是用画纸扎的,哪会有如此光彩夺目的颜色?”
“你们看那料子溜滑反光,倒像是刷了漆一般。”
“这么大个财神,只怕比庙里的塑像还要高上几分,今天算是开了眼界咯、哈哈哈!”
“众兄弟注意手脚收敛,尽可保住这尊财神。等我们杀光了哪些宋国奸细,把财神请到庙里供奉起来才好!”
“对对对,我赞成······”
——
杨再兴站在屋顶许久,看到那些黑旗禁卫军只顾交头接耳的议论着什么;竟然迟迟没有人理会他,这让他很郁闷。
古代的房子都是‘人’字型的房顶,而杨再兴又穿着厚厚的长袍‘绸甲’,腿脚在里面踏步上来、根本看不见里面的动作。杨再兴从房顶低处走到屋顶高点,远远看起来可不就像是被‘升’上屋顶的么!
杨再兴从头到脚被裹的严严实实,就露出两只眼睛。只是,他的眼睛也比一般人小啊······
终于,杨再兴忍不住了。
四十多斤的‘绸甲’虽然对他来说不算特别沉重,但站久了也不舒服嘛:“你们那个女将军不是说喊我谈话吗?怎的把我晾在这里许久却不吭气?”
“哇——!”
杨再兴这个‘财神’一开口,夏国人为之绝倒一片。
哎呦、我的天呐!
原来咱们品咂了半天的这个五彩财神,竟然就是先前把咱们搞的狼狈不堪的那个大块儿猛人啊!
看他的身手,怎么说也该是个一方豪杰,怎么如此的不顾脸面把自己装扮成小丑一般?
他不知道羞耻、不知道怕丑么?
杨再兴知道吗?
他不知道。
杨再兴被几十层厚的罩帽兜住头脸,根本就看不见自己的全身,也不知道现在的造型有多奇葩。而且他确实不在乎美丑,只觉得这一身绸甲缝制的很辛苦,完全是兄弟们的一片心意、都是为了保护自己。
——
汪勤被呛到了,在使劲的咳嗽。
她被杨再兴的自信和淡定伤到了,她现在很难受。
当时她正拿起水囊喝水,突然屋顶的‘财神’就开口说话;她这一大口水没来得及咽下去,全喷在副将王阳明的脸上:简直尴尬。
汪勤好不容易把气息顺过来,哭笑不得的指着‘五彩绸缎财神’杨再兴:“你你你,你就是那个使枪的、后来挑油桶的大块儿?”
杨再兴望向她这边,理所当然的回道:“对啊,才过去三刻时不到吧,你怎么就不记得我的长相了?你不是骑在我脖子上溜来溜去的么,咱俩还脸对脸呢。”
汪勤:“我······”
杨再兴很不耐烦:“别扯闲篇了,你叫我上来有何话说?”
汪勤感觉很挫败,她对杨再兴这种人完全没招。
整理了一下思路,她冷冷的喊道:“那大块儿,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夏国国王李安英明睿智,早就算到你们宋狗想趁我国之危来偷袭灵州。特地命我在灵州城里设下埋伏,就等你们上钩。”
“我看你还有些本事,只要你投诚于夏国,我可以自作主张饶你们不死。不过,那三百人服一段时间苦役是在所难免的。”
汪勤表情变幻不定、眼神复杂的看着杨再兴:“其实,这个让步已经超出我职权范围了,我可是真心想保你一条性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