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灵均躺着没动，凝视着上空旋转飘浮的尘埃，尘埃颗粒很微小，不仔细就看不到，就像在这个世界上，也存在着很多微小，甚至肉眼不可见的东西……所以他一直都知道，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而你看见的，也不一定就是真实……
但现在的关键是，夜羽为什么要问他相不相信有鬼呢？今晚他们去警察局，只是为了报案而已，而他为了避免麻烦，还故意隐去了亲眼所见的恐怖情节，根本没有提夏静死后还经常变成怨灵出现的事情啊？
他回想夜羽说话时的眼神，那眼神很微妙，就像已经通晓一切似的……可不应该啊，夜羽不是今天才转学过来的么？之前发生的这些事，他又怎么会知道呢？
楚灵均苦笑了下，觉得最近自己一定是太紧张了，紧张到周围人随便说点啥，他都能和怪事联系到一起……不过那个夜羽，也确实有点怪怪的，虽然一时还说不上到底是哪里怪……
算了，想这么多干什么？反正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来的想也没用，与其想到脑袋爆炸，还不如收拾一下睡觉呢！他摇了摇头，刚准备坐起来，却听头顶响起一个声音：“你表情怎么苦哈哈的？”
嗯？他抬头一看，就见幽灵少女从天花板倒挂下来，笑嘻嘻地看着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身体虽然还是白色半透明的幽灵形态，但与之前相比，已经显得真实多了，轮廓也相当清晰，呃……这样看起来，她好像还有点诱……
楚灵均脸上一红，觉得自己不适合再看下去了，就低头转移视线。开玩笑啊！难道灵体都不知道穿衣服吗？
“果然有问题啊，你干嘛不看我也不说话？”
这种事，让我怎么说啊……而且为什么，一定要他来提醒幽灵穿不穿衣服的问题啊！很奇怪很微妙有木有！
脸旁传来一阵冰凉舒爽的气息……楚灵均无奈，知道幽灵少女肯定又飘下来了，但是他可以选择不看吗？
“诶诶？你真要装作看不见我的样子吗！”幽灵少女声音很惊讶，似乎害怕他真的看不见她了，于是着急地说，“不要嘛~昨天我忽然消失，只是闹着玩的，并没有想怎样啊？你不会生气了吧？”
楚灵均低着头，眼睛余光还看见她伸手想要拉他，但由于手是半透明的，所以根本无法进行实质性的接触，只能空气一样从他胳膊穿过去。这样几次之后，幽灵少女也急了，听声音又要哭：“我好不容易，才从那个黑漆漆的地方醒过来……你，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唯一能看见我的人……可不可以不要生气了？说说话好吗？问什么我都会说的……”
“咳咳，别误会，我没有在生气啊……”楚灵均咳了声，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我只是想说，你能不能先穿件衣服……再说别的？”
“衣服？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不敢看我的吗？”
“嗯……我要说是呢？”
“好啊，可什么是衣服啊？”
“你，你不知道？！”楚灵均惊了，一惊之下也把非礼勿视的事给忘了，抬眼就望过去——幽灵少女果然就在眼前，而且以他的角度，还正好直视着她柔软的……
尴尬，17岁的纯洁少年楚灵均同学，现在觉得无比尴尬……如果可以原地消失的话，他一定会选择原地消失，可惜现实不能……
“她是个幽灵是个幽灵……她不是人不是人……你就像在看地外生物看ET看哥斯拉海绵宝宝……”短短一个瞬间，他几乎把所有能用的心理暗示，都用上了。
“你嘴里嘀嘀咕咕的，一直在念叨什么啊？我也想听。”对面一脸天真的幽灵少女，显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竟然还在好奇这个。
楚灵均又在心里默了一下，才带着贤者的目光回头，友善地看着她说：“好，现在就让我来给你这个哥斯拉，普及一下日常的知识吧？”
幽灵少女睁大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哥死了？”
1小时之后……
“我说了那么多，现在你明白了吧？”楚灵均一边喝水一边看着她。
“嗯嗯，我大概明白了，人类规矩倒是挺多的嘛！”幽灵少女倒挂在他头顶上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楚灵均又喝了一大口水，无力吐槽：“你又不是蝙蝠，干嘛总喜欢倒挂在天花板上？”虽然这会倒挂着也不错，他正好就看不见了，免得再尴尬。
“我没有故意倒挂啊，幽灵所看见的世界，和你们看见的是不同的。”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幽灵并没有特别明确的方向感，你们眼中的上下左右，在我看来可能没有不同，”头顶装蝙蝠的幽灵停顿了下，继续说，“好比现在，你说我是倒挂的姿势，其实在我眼里，这会和站在地面上的感觉，是一样的。”
“原来如此……”楚灵均觉得也挺有道理，但有些地方还是很可疑，于是问她，“幽灵不都是人死了之后，才会因为什么幻变的吗？”
“诶？是吗？听你说的好像是……”上方传来不确定的声音。
楚灵均没有理会她的不确定，而是继续说：“既然幽灵以前也是人，也体验过作为人的感觉，那为什么你之前……连衣服是什么都不知道呢？”他也很困惑，这种常识性的东西，她还活着的时候，不都应该知道么？刚还得让他费力解释那么半天，鸡同鸭讲的……
“你说的没错，可我不记得以前发生过什么事了啊……自然，也就忘了活着是什么感觉了……”听幽灵少女的声音，她似乎还有点伤感。
“喂，你别……”楚灵均想安慰，但又语言乏力，毕竟他也没死没失忆过，不知道真要经历这些的话，会是怎样的无助。
“不过还好啦，听你说我现在这样就是幽灵……那我觉得当幽灵也不错哦，轻飘飘还能飞来飞去，你们人类就不可以呢！”好在她转瞬又明朗起来，开始兴奋地在他头顶转圈。
楚灵均觉得自己脑袋上面压力好大，又不想抬头再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就随口问：“话说回来，你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啊？”
“离开？离开哪里？”
“离开我的宿舍啊！”楚灵均放下手里的杯子，下定决心劝道：“幽灵不都属于灵界吗？你说你之前沉睡在古玉里，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那里……但现在你已经苏醒了，如果不想再回到古玉，不应该去往新地点吗？比如灵界？”
“诶？为什么要离开？我不要去……”幽灵少女竟然开始耍赖了。
“这是什么道理？”楚灵均真不明白她咋想的，于是劝，“你是幽灵，肯定不能长期在人世逗留，不然最后会变成迷惘之灵，那时说什么都晚了。”
“我不管，反正人家本来在玉里睡得好好的，是你唤醒我的……”
“我？唤醒你？”
“没错啊，所以我不走，你一定要对我负责！”
啥？这是什么逻辑？楚灵均蒙了，在他的印象中，好像从来都没有唤醒过她吧？他这是被来路不明的幽灵赖上了么？！他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个事实，那就是：“我什么时候唤醒过你？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只听幽灵少女支吾了下，才下定决心似的说：“那个，我之前忘说了……在古玉里睡着的时候，我是被那个声音吵醒过……但其实，那不是我第一次醒来……”
“不是第一次？”楚灵均抬头看她，“也就是说，那之前你就已经醒来了？”
幽灵少女悠悠飘落下来，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承认道：“没错，早就醒来了，而且还出来转悠过几次……不过因为刚苏醒的时候，维持我身体的灵能，还不像现在这样稳定……”
“好吧，我觉得你最好解释一下。”以前就觉得有地方蹊跷了，早点说明白也好，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最初的时候，我是在睡梦中，感应到了一股强大而又熟悉的气息，”幽灵少女回想着，表情很是神往，“受到它的感召，我才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身处混沌古玉世界中……”
“你感应到的那股气息，不是古玉气息本身吗？”如果是古玉的话，他倒也能理解，因为外婆之前也说这个古玉不简单。
“不是，我当时也有怀疑，就循着这股气息寻找，”幽灵少女看着他，笑了，“后来，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楚灵均心里隐隐有种异样感，但还是问：“你发现什么？”
“我发现，那股气息来自古玉之外……就是从你身上散发出来的，”幽灵少女忽然凑近他，银色的瞳孔闪闪发亮，“所以才说，是你唤醒的我！”
“什么？”楚灵均彻底茫然了，要真是这样的话，作为当事人的他，怎么一点都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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