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盗章,购买正版的都是小仙女。三月的海城温度已经回升。
湖边的杨柳开始抽枝,清清湖水映着往来行人的倒影,来去匆匆。偶尔一群顽童扔几粒石子进去,水面划起荡荡的弯波儿。
迎着阳光,某个水点就闪着不羁的亮,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江渚就是被这水点晃得闭了眼。车玻璃就被人敲了几下。
“师傅,南门走不?”
车窗外是三个女孩子,叽叽喳喳的语气,看着就鲜活得很,和这春/光映衬极了。
“上来吧。”
出口的却是副好嗓子,没有辱没这美景。既像清水潺潺,又似鸟鸣婉转。
车里寂静。后排三个女乘客刷着手机,前排江渚目光只盯着路,一时都无交流。
“美女,南门的小吃街怎么样啊?”
后面坐在中间的那个女孩开了口。
江渚往后扫了一眼,既然这样问,便是外地人了。
江渚点点头,“还行,种类也多,也就图个新鲜。”
左侧小姑娘听了倒是很感兴趣,“美女,你能给我们介绍几个海城的景点吗?我们过来旅游的,不是本地人。”
她这么一说,旁边两个小姑娘也都附和。
江渚笑了一声,看着前面的红绿灯,打了左转弯的指示灯,才开口说话。
“你们不怕我坑你们?”
右侧小姑娘刚把手机收起来装进包里,听见江渚这句话,也笑起来。
“姐姐,你长得这么美,一看就不是骗子。”
车子拐了弯,江渚无可奈何得笑笑。被一群十七八的小姑娘恭维,还真是新鲜。在她看来,年轻才是美,皮囊都是表相,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一路上就向它们介绍下值得去的景点。以及哪些不该花的钱别听人瞎吆喝,防止被骗。
其实也算她们几个问对了人。江渚原本一直都是跑几个景点的出租车司机,对于这些地方的行情也算了解。
把这几个姑娘送到南门后,下午又拉了几次人。不知不觉,到了傍晚,转头回家。
大片蓝紫色的积云遮挡住了昏黄的天色,泼墨似的,像是海市蜃楼的景。风一吹,这季节海城的风还沁着凉,吹散了一整天积攒下来的疲惫。
江渚住的房子是自己买的,首付。她今年二十五岁,大学期间就一直在网站写文。后来成绩好,保了研究生,毕业后全职写文。噢,不,每天白天在景点之间跑出租。
几年下来积攒了人气,卖了几篇小说的有声和游戏版权,付了房子的首付。
这房子当年来看,她一眼就相中了。
位置在海城的西南角,离市区较远,但是清净,周围绿化也好。她有车,出门也方便。房子两室一厅,刚刚好够自己一个人住。
进门换上家居服后,紧接着给自己泡了杯祁门红,热气腾腾的。
眼看着苗秀显毫的茶叶颜色出来红艳明亮,再一嗅,茶香清香持久,品上一品,口感鲜醇,余味无穷。美得很。
登上Q/Q,看见自家编辑的窗口抖动。
萌编:“水水,《醉梦一场》有声男主意属渡卿,你觉得怎么样?”
水水是江渚的笔名,《醉梦一场》是她的古言长篇,当年签有声版权的时候,她要求版权方在挑选主角的时候,她有权利给予建议。
水水:“渡卿?谁?”
萌编:“渡卿你都不知道?!网配圈的神级人物!”
水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时间都用来码字了,哪能了解这么多。”
萌编:“少来这一套,你今天的连载文还没更新哦~”
水水:“催更编!再见!我去码字了。”
萌编:“你记得反馈给我有声男主的意见啊~~~~”
江渚感觉后面一连串的波折号反映了自家编辑对于自己的无奈,回了句知道了,就下Q/Q码字去了。
等到今天的这章码完,后台上去发出去的时候,才感觉因为今天比较有灵感,一口气码完,肩膀都是酸的。
自己揉了两下,想到什么,拿起手机刷起了微博。
查看了今天一天的好友动态,又回复了几个粉丝的留言。才想起正事儿,搜了搜渡卿。
到了晚上,网很快,直接就出来了。
江渚先是看见头像,一片空白,倒是令人有些讶异。
再是微博简介:佛不渡人,人需自渡。茫茫人海里,我渡卿卿出难中。
哑然失笑,见到此,觉得这人壳子里大抵是住了个有趣的灵魂,起了几分兴致。
再往下,微博只三条。
江渚兴趣更浓,一个拥有百万粉丝的人只有三条微博?
第一条:大家好,我是渡卿。(时间五年前)
第二条:好久不见,我是渡卿。(时间两年前)
第三条:上来看看大家。(配图是一张雪地。时间2017.02.01)
点开第一条看评论,也都是画风清奇。
卿家的二狗子:“从今天起,生是老大的人,死是老大的鬼。”
跪舔我卿一百遍:“你好呀,男朋友。”
(我与渡卿殊途同归):明明是我男朋友好吗!
(土豆土豆):对,明明是你男朋友,渡卿是我男朋友。
(渡卿家的小仙女):好了,大家不要吵了,我才是正经女朋友。
(其他回复):渡卿是大家的!好伐!
全世界最好的渡卿:老大你好帅!超级喜欢你的声音!啊啊啊啊啊!酥死啦!
……
翻看最近的那条微博。
卿家的大香蕉:你终于记起你的密码了嘛……
渡卿的女朋友:活久见系列,激动哭了!哼唧唧!
渡卿快出现:如果不是你每年都还有作品,我们都会以为你退圈了。
小凳子和容嬷嬷:老大,你终于出来了呀~
……
江渚边看边笑,他的粉丝忍耐力真好啊。
如果是她天天不出现的话,早就被读者给召唤死了吧。
返回到搜索页面,顺手点开了第一条,就是渡卿最近一部作品的配音。
声音响起来的那瞬间,江渚心跳都停了一瞬。闭上眼睛,泪水无声掉落。
随着渡卿的念白,江渚脑子里勾勒出了一副四季图,心跟着经历了一遭。
春天的杨絮,夏天的蝉鸣,秋天的落叶,冬日的皑皑白雪。
整个人被带入进去,酣畅淋漓,似大梦一场。
室内重归于寂静的时候,原本在那人念了句。“我死去不可怕,爱消失才恐怖。”心口像是岔气儿,难过的像是得了不治之症,如万千虫蚁的叮咬,又似无数细针的尖扎。
呼吸都被困住了,喘不过气,只想随那人去了。
给自家编辑微博私信过去:“就是他了。”
未停几秒,显示已读。
“谁?”
“渡卿。”
江渚在今夜之前,应该说在听见渡卿声音之前,她并不觉得自己是声控。
这些年来,自那人无声消失后她活得越来越冷清,依照着内心残存的妄念,想给自己留下段掷地有声的岁月。
和那人在一起时,他不能说话,她也是喜欢了,爱了,断也无法根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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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白天依旧出去开出租车,晚上回来码字。
若在旁人看来,好像和以往的日子没有什么不同。只有江渚自己知道,当她驾着车行驶到僻静的某处,打开窗户,让微风灌进来,看着被嫩树叶打成细细碎碎光点的太阳,耳旁总会不由自主响起渡卿的声音,胸腔都会发出轰隆隆的共鸣。
也偶尔在享受海城和煦阳光的春景时,会在车上放渡卿近两年的歌曲,大部分都是配音剧的主题曲。碰上渡卿的迷妹,也会被其“遇到同好”的兴奋感染到几分。
或者枕着歌声入眠,江渚原本不太好的睡眠好似也因着灼灼其华的公子音给改善了许多。
间歇会收到自家编辑的进程说明,比如那边也同意接手了,近期工作室那边可能会联系她,让她注意一下。
连江渚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听到编辑这样说,她内心是隐隐在期待雀跃什么。
不过在此期间她算是搞清楚一件事。
她恶补了CV圈所有大大的声音,不得不承认他们每个人的水平都很高超。可是最后发现,也只有渡卿的声音才能够让她如此心动,似百爪挠心,再也忘不掉。
至此才明白,她江渚,只控这一个人的声音。
江渚觉得,她这前半生过得寂寥如雪,而仅这百来字就把她整个人生囊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