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叮铃铃的响声,萧季他们背后一辆华丽的宝辇驶过来。
羽罗听到铃声,一个闪身飞到萧季旁边,与他一起看向铃声来处。
等到近处,众人才看清楚宝辇的模样,宝辇由两匹马状灵兽拉着,灵兽虽然和马相似,但是眼睛却发出神光,身上也没有皮毛,而是覆盖着华丽的七彩鳞片。
宝辇全身呈深红色,金色的雕饰,许多绚丽的丝绦飘摇在宝辇车顶和车檐,车轮上银色的符文闪着银光。
宝辇外面无人驾乘,应该是在紧闭门户的宝辇里面操控。
拉车的灵兽看到前面的人,十分通灵地用力一踏地面,八只蹄子便凌空飞起,带着身后的宝辇飞上了天空,停在了然大师和了毓丘尼身旁,挡住两个修罗。
书礼、火猴和秀姑三人到了这个时候,终于清醒过来,心有余悸,如果萧季真的对他们下杀手,那么他们早已身死道灭。
他们回过头,看见有一辆华丽宝辇和两位长辈挡住了修罗,他们连忙追上去,和本倩一起帮忙挡住羽罗和萧季的退路。
在众目睽睽之下,紧闭的车门打开,走下来一僧一儒,凌空悬在空中。
僧人身着洁白僧袍,面容严肃,双目炯炯有神,儒士则是一身玄色长袍,金色腰带,峨冠博带尽显名士风范。
了然大师显然认识走下的那位僧人,近前双手合十问礼道:“觉松师叔。”
觉松长老看了了然大师一眼,淡淡地道:“哦,是了然啊,我引见一下,这是圣书院的陈卓阁老,我们特意来此,对付这两个魔头。”
了毓丘尼也上前问礼,觉松和陈卓连忙回礼,陈卓看了一眼她,眼神闪过一丝异色。
萧季抱着无力挣扎的一风缓缓落在地上,地面的灾民看到他如同见到恶魔一般,惊慌失措地逃离开,羽罗也跟着落下来,长时间的凌空战斗,已经消耗了不少法力了。
所有人都跟着他们落在地上,灾民如同乌压压的蝼蚁被水冲开了一般,手忙脚乱地爬向远处。
觉松环视了一眼山谷,无数涌动着的灾民在抱头痛哭,哀嚎悲鸣震天,死伤的灾民足足有三四千之多,无数黑褐色的尸块和还在流出鲜血的残肢,撒满了整座山谷,将土坡的黄土都染成了酱紫色,恶心的血腥味夹杂着一股怪异的香味弥漫四溢。
他眉头一皱,道:“了然,这是怎么回事?”
了然大师眉间黑气氤氲,忍着痛苦道:“是所罗门毒心修罗萧季,释放灾民心中怨念,死神修罗释放他们的恶意,让他们自相残杀,导致生灵涂炭,这里也变成了人间炼狱。”
陈卓挥着衣袖掩住口鼻,眉头微皱道:“你们怎么搞的,这么两个修罗都挡不住吗?”
了毓闻言怒道:“你好意思说我们?一个月前我们便得知你们从君州出发了,乘坐灵兽辕,本该早就到此处了,要是你们早一点来,这两个修罗还能肆意妄为吗?这死伤的几千灾民难道不无辜吗?!”
陈卓一听火上心头,刚想怒斥她,但是他眼珠一转,显然顾忌到什么,只是冷冷道:“了毓,我们怎么计划赶路,可由不得你来指挥。”
了毓更加恼怒,脸色却愈加冰冷,伸手一指遍地的灾民道:“那他们,他们怎么说?这么多灾民,不仅仅是君州,其他州境也出现了灾民,圣书院一向号称匡扶天下,出了那么多重臣谋士,怎么没人向朝廷禀明情况,救济灾民?”
陈卓一甩掩住口鼻的衣袖,冷笑道:“还真是被反咬一口,他们是谁?他们是你们佛门寺庙的僧祗户!他们为什么受灾?一半天灾,一半是因为你们的人祸!
“我们凭什么管他们?他们的衣食住行全靠租种你们的田亩,不是应该你们出来管吗?你们不是以慈悲为怀的吗?
“就算我们想救,大武国十之四五的田亩都攥在你们寺庙的手里,养着上千万的和尚尼姑,朝廷又哪里来钱粮救济?其他千千万万的人不要活了吗?”
“你!······”了毓愤怒地指向陈卓,却愤而失言,一时语塞。
觉松咳嗽两声,撇了一眼了然大师,插口道:“你受伤了啊?”
了然大师神情痛苦,道:“之前被萧季偷袭,不幸中了斩佛霜,刚刚施法不小心牵扯出旧伤。”
觉松疑惑地看向陈卓:“斩佛霜?”
陈卓眼中神色一变,随即扬着下巴道:“哦,最近大武皇室被盗了,估计就是所罗门这群歹人做的。”
觉松冷笑道:“被盗了很骄傲吗?再说,大武皇室也能被盗?你当我是无知小儿吗?”
陈卓冷哼一声,没有搭理他。
觉松也没有紧追不放,他对了毓说道:“了毓,你和了然退后,帮他在一旁疗伤,这两个魔头我们来对付。”
羽罗在他们身后冷笑道:“叙完旧没有?陈卓,觉松,你们是什么货色我还不清楚,要打吗?要打尽快,老子今天拼命也和你们玩玩。”
陈卓道:“羽罗,你也别心急,自然有你好受的时候。今天你们最好放下这个小和尚,否则别想走。”
他虽然忙着和了毓争辩,但是作为在圣书院修炼多年,身为阁老的重要人物,眼力实在不容小觑。
下了宝辇他一眼就明白了情形,死伤这么多人,萧季还抓着那个小和尚,必定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他。
原本想退到一旁疗伤的了然大师闻言,停住身形,旁边的了毓丘尼一甩拂尘,怒道:“什么?要放他们走?”
陈卓撇了一眼了毓,淡淡道:“我们是奉命令而来,怎么决定由不得你们插嘴。”
了然大师颤声道:“觉松师叔,他们,是修罗啊,是恶魔啊,这里死了如此多无辜百姓,怎么能轻易放他们走呢?”
觉松摇了摇头道:“了然,我接到太子的命令里的确是这么说的,大意是不要让他们计谋得逞即可,不需要赶尽杀绝,更不要旁生枝节。”
了然大师压抑着伤势,盯着觉松,抖着嘴唇说道:“数千无辜的生灵啊,如果今日不能让这两个恶魔伏法,佛道何在?天地不容啊!”
觉松不耐烦道:“闭嘴,你还真以为南宗寺有什么发言权了?我发现你们南宗寺的人都那么天真呢?多年前,一个叫了法的弟子竟然跑到北宗寺来,请求支援据江原之战。
“在你们看来是云州的几股强大的势力对决,什么形势剧变,战局危急。在我们看来,不过就是小打小闹,书家,不过是以前朝廷的一个小士族,什么玄阴派、九龙观更是不值一提!这点事还要北宗寺插手,那了法还非要跪在北宗寺北灵山山下不走,简直可笑,愚蠢至极。”
了然大师和书礼顿时脸色一变,了然大师终于明白了法为什么自从那一年开始,就变得那样偏执、激进,那样野心勃勃,枉顾道义,不顾一切。
觉松冷哼一声,继续道:“北宗寺是佛道巨擘,是支撑佛门发展的命门,君州的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岂是随意能够参与地方势力争夺的?
“如今君州之局势,更加早已不是谁能预测的,任何命令之外的旁生枝节,都有可能促使其他势力针对佛门引发诘难,如果有什么严重后果,你们承担得起吗?你们就只知道自己的小算盘,乡下鄙僧,惶惑无知!”
了然大师越听心越沉,忍不住喃喃念道:“小算盘?这,这可是数千条人命啊!为何佛道会发展到如此地步了!小算盘,唉······”
了毓丘尼闻言也为之气结,脸色冰冷地看向羽罗和萧季,慢慢攥紧了拂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