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衍眼疾手快，一个闪身便赶在檀悦落地之前，将她接住了。
檀悦睁大着眼睛，盯着顾子衍的脸看了许久，才又道：“咦，你长得怎么这么像顾子衍那个讨人厌的脸呢？我告诉你哦，那个顾子衍，真的特别烦人。有事没事就跑来我房间走一趟，我虽然貌丑了一些吧，可是，也还是个女孩子吧？擅闯女孩子闺房，被发现了，是要对我负责的，得娶我。”
顾子衍好笑：“你就那么想嫁出去？之前在玉佛寺还去相亲来着？你娘亲应当不是你亲娘吧，竟然给你找了个那样的男子。丑陋不堪，还别有居心。还有他那个娘，也实在是个奇葩，你要是嫁过去，只怕是要受虐待的。”
“谁敢虐待我？”檀悦猛地从顾子衍怀中撑起身子来：“我如今修为可不低，谁虐待我，我定然将她打得落花流水。”
“哦。”
檀悦说完，却又自己躺了回去：“其实也不是急着想要嫁出去，我不急，可是我娘啊，她觉得我已经十六岁了，而且长得又不好看，再不嫁出去，以后等年岁再大点，就更嫁不出去了。”
“我不想嫁人的，不过如果像你这么好看的，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顾子衍对檀悦倒是愈发好奇了，这姑娘不是从小被虐待长大，不是听闻性子怯懦的吗？
这副模样，哪有丝毫怯懦的样子？连喝醉了酒都不忘调戏他一下。若非太知晓她的过往，他都忍不住的要怀疑，她是一个浪荡子了。
檀悦用脸在顾子衍的身上蹭了蹭，轻叹了口气：“嫁人有什么好的？要侍奉公婆，还要侍奉夫君，还得要怀孕生子，怀孕生子之后，还得要照顾孩子。”
“若是遇到一个对自己好的倒也罢了，如果遇到一个像檀晋南那样的，我觉得还是不嫁人比较好。”
顾子衍忍不住笑了起来，竟有人这样说自己的爹。
“哎呀，我头晕头晕，快把我抱回床上去，我要睡了。我感觉我的眼皮已经快要撑不起来了……”
顾子衍叹了口气：“你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跟个醉猫似得。”
“咦？你这控诉就毫无道理了，我喝的酒，难道不是你拿来的吗？”
顾子衍将檀悦送回了床上放下，檀悦一着床就翻身将被子抱住，转过身背对着他就睡了。
顾子衍欲哭无泪，只得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回到国师府，便有下人端了茶水过来。
顾子衍接过茶水，见那下人一直盯着他的衣裳看，忍不住眉头轻轻蹙了蹙：“你在看什么？”
下人指了指他的衣裳，顾子衍低下头，才瞧见自己身上这件月白色的袍子上不知何时沾染了一些嫣红的颜色。
顾子衍眉头蹙了蹙，伸手摩挲了片刻，拿起手来，手上便也沾染了一些，放在鼻尖一闻，却隐隐带着几分香气，像是……女子的胭脂。
胭脂？
这件衣裳是他去檀府的时候才新换上的，从头到尾，他也只同檀悦有过接触。这香气，倒似乎的确同檀悦身上的香气有些相似。
檀悦，会用胭脂？
顾子衍仔细想了想，倒是想起之前他抱住檀悦的时候，檀悦用脸在他衣裳上蹭了蹭。
如此说来，便应该是她脸上的胭脂了。
可是，他并未瞧见檀悦脸上有任何涂抹过胭脂的痕迹啊？
这颜色……
顾子衍猛地想起檀悦脸上那片红印的颜色，这颜色，与那片红印的颜色，为何如此相像？
难道……
心中乍然浮现出几分怀疑，难道，檀悦根本就非陋颜，脸上那片骇人的红印，压根就是用胭脂画上去的？
疑窦丛生，顾子衍沉默了片刻，终是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径直又回了檀府。
檀悦仍旧背对着他睡着，顾子衍上前一步，将檀悦翻了过来，伸手在她脸上那片红印的地方擦了擦，仔细一看，倒是果真有胭脂的痕迹。
那被他擦过的地方，也隐隐露出了几分白嫩的肤色。
顾子衍微微眯起眼来，果真如此。
檀悦根本就不丑，只是为何，她会用胭脂将自己的脸画成这副模样？
檀悦似乎从小脸上就有红印，据闻是一出生就带着的胎记，倒是不知，这红印究竟是孙雨薇做主画上去的。还是之前那确实有胎记，只是后来胎记消失了，便又用胭脂给画了上去。
顾子衍眼中满是猜疑，却又浮现出另一个想法，又或许，如今眼前这个檀悦，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檀悦？
只是，却又不太对啊，檀悦对之前发生的事情也记得一清二楚的，若是别人易容而成，不可能这样的。
“嗯……”檀悦转了个身，眼皮微微动了动，睁开眼朝着顾子衍看了过来，见到是顾子衍，便忍不住挥了挥手，眼神迷蒙地瞪着他：“你怎么又来了？你刚才在做什么？你把我脸上的胭脂都给蹭掉了……”
“你看到我的容貌了？啊呀，你看到了我的脸，是要娶我的。”
说完，却又吃吃笑了两声，闭上眼又睡了过去。
顾子衍在床边站了片刻，才从从容容地转身离去了。
这檀悦身上，实在有太多秘密了。
不过不急，他有的是时间，慢慢去探索。
顾子衍离开之后，一道白影才出现在了檀悦床边，随后径直变成了人形，手里拿了个丹药喂给了檀悦。
一边喂还一边碎碎念着：“我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主人，喝那么一点酒就跟疯了一样，一直碎碎念，什么话都敢说。”
“而且，连自己的秘密都被人发现了，竟然还浑然未觉，简直傻得无可救药。”
檀悦幽幽醒转过来，目光落在狐生的脸上，亦是微微愣了愣：“你怎么在这儿？”
脑袋疼得厉害，檀悦眉头便又蹙了起来，半晌之后，才抬起眼来四下打量了一会儿：“我不是在和顾子衍喝酒的吗？怎么会在床上躺着？头疼……我喝醉了？”
“你还敢问？”狐生叉腰，桃花眼中满是控诉：“你知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哎哟，简直丢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