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啃完两个三明治,捧着肚子倒在车椅背上。
她说:“沐卉姐姐就不是这样的!”
苗珞水这才想起,“沐卉呢?”
“你回瑶城那天,她就坐飞机走了!”季星闭着眼。
对她来说,去读并不感兴趣的学校也是一种煎熬。
苗珞水望着车窗外,此时正是出行高峰,马路上车水马龙。
阿南警觉,“珞水,后面那辆白色面包车好像一直跟着我们。”
季星刚想跳起来朝后望,苗珞水却说,“不要看,假装不知道。阿南不要停车。”
如果后面跟的是坏人,这个时候去打量,反而会激起对方更凶猛的追击。
当作没看到,才能麻痹敌人占取先进。
“会不会是抓走颖儿的人,想把我们也抓走?”
季星借助后视镜朝后面张望。
那辆面包车的玻璃是凸光型的,外面瞧不清里面,里面却能瞧清外面。
正因为如此,才让人不得不怀疑其中有猫腻。
阿南不愧老司机,将车开得又快又稳,直达学校门口。
前后相差不过几秒钟,那辆面包车也紧随而至。
阿南下车,打开车门。
他已经做好跟对方拼命的准备。
苗珞水和季星才踏上地面,面包车的车门随即打开。
顾锋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笑得有些邪魅。
“很警惕哦!”他冲阿南竖大拇指。
阿南冲他微微颔了颔首。
“装神弄鬼!”
苗珞水拉了季星就走。
不想让同学和老师看到她们认识这种妖孽。
晚上放学的时候。
阿南来接她们,顾锋照例驾着不起眼的面包车保驾护航。
接下来好几天,都是如此。
转眼到了周末。
仍是没有洪颖儿的消息。
季武扬人没回来,连只言片语的消息都没有。
苗珞水在等待中按时上学放学,认真听课读书。
与此同时,她似乎有点想明白爷爷为什么会拒绝季武扬的求婚了。
如果不是因为人命宿怨,大概是就他老人家不满意季武扬的职业。
年纪轻轻就升任副军长。
嫁了这种男人,看似很有荣光。
他不在家的日子却要时时为他提心吊胆。
刀枪无眼,他要有个闪失,留下孤儿寡母怎么活?
周五放学后,季星跟一帮男生打篮球去了。
苗珞水被阿南接回季家。
她搬了张小桌子到阳台上写作业。
无意中一望,才发现董嘉雯背对着她坐在一楼花园中的石桌旁。
两只手极快地在笔记本键盘上敲打着。
董嘉雯身边,坐着双手缠着白纱的季凌薇。
落日余晖中,两人并没有交谈,就是一个人打字,另一个人坐在旁边陪伴。
苗珞水心中生出疑问,一个是刚从国外回来的小妞,一个是军营里长大的娇娇女,这两人什么时候有了这么深的交情?
她不相信她们俩个是单纯的一见如故。
如果没有共同的利益或者共同的敌人,这两人不会坐到一起的!
小花宝一觉睡醒,看见苗珞水,它赶紧爬过来趴到她脚上。
苗珞水继续埋头写作业。
天色擦黑的时候,看到佣人来请董嘉雯和季凌薇之后又过了十分钟。
她才收拾东西下楼吃饭。
难得今晚餐厅没一点嘈杂声响。
她选了个离谁都不近的位置坐下来。
季凌薇平时只接受母亲喂饭,今晚却由季夫人的贴身女佣小美在喂。
她没发脾气,小美喂什么都张嘴接过。
季夫人不时朝季南勋微笑,大概是对女儿的进步表示欣慰。
吃饭间隙,季凌薇偶尔转过头跟董嘉雯交谈几句。
吃到一半的时候,季凌薇甚至命令小美,将一盘清溜虾仁放到苗珞水面前去。
“你们以后上菜时有点眼力见,我不爱吃虾,不要放错地方!”她说。
像是有意示好。
苗珞水没抬头,她对摆在最近的一盘春笋蹄筋很感兴趣。
平常她也青睐虾仁,但经过季凌薇的安排,这虾仁便失了滋味。
她不吃,便是没给季凌薇面子。
谁知季大小姐这回不仅没生气,反而在厨娘上枣泥拉糕的时候,对苗珞水说:“珞水,这是你们瑶城特产吧?”
“嗯!”苗珞水抬眸微微颔首。
她猜不透季凌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跟太阳不会从西边出来一样,一个人的天性是不会随便改变的。
这样的“和平”,大概别有深意吧,她想。
董嘉雯夹了一块枣泥拉糕轻咬了一口。
随即她的神色就绚丽起来,“真不错,听说瑶城山青水秀,珞水,有机会我可以去你家玩吗?”
苗珞水不是个给点温情就会欣喜若狂的女孩子。
她眉眼平和,“瑶城是乡下,那地方没什么好去的。”
季夫人说:“算起来,我祖辈也是瑶城人。那地方虽然偏僻了点,但现在越是没开发的地方越是宝啊!你们这些孩子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那边的天、水、空气,纯净度是南省这种城市做梦都比不上的!”
董嘉雯就跟季夫人热络聊起关于瑶城的一切。
苗珞水没参与。
勉强扒拉完一碗饭,也没打招呼,起身便准备离开。
季南勋这时却开口了,“珞水,不再吃一点了吗?”
“是啊,再吃点。人多热闹,这么早回房做什么?”季夫人也挽留她。
苗珞水心中疑惑,表面却淡然如水。
“我吃饱了,谢谢!”她说。
如果可以,她真不想跟这些演技派打交道。
前些天每餐都恨不得赶她走,甚至提过让她跟佣人一起去吃,今晚突然所有人都变脸。
这画风,她不想浪费口水去讽刺。
晚风拂面。
夜色中,苗珞水抬头望天边模糊的星斗。
季家这诺大的庭园,有些冷清。
她暂时不想回房间,就走向花园。
枝头的红玫瑰在月色下摇曳。
阿南走过来。
他今年二十多岁。
有一张清爽稳重的脸。
“珞水,我听说件事。”
苗珞水转身,“什么事?”
阿南以余光查看了下四周动静。
并未发现有第三者后才开口:
“季夫人吩咐保镖在入夜后关掉西厢房的监控并不再巡逻。”
西厢房是一整幢三层小楼,就是苗珞水现在住的那一幢。
苗珞水笑着说:“没事的。”
“珞水,我觉得他们想要加害你!”
阿南是季武扬安排的人,他的主要职责就是保护苗珞水安全。
见她不紧张,他有些担心。
“珞水,大少爷给了我不少钱,我买通了吴队长。”
阿南声音很轻。
苗珞水莞尔,“我没有怀疑你。”
“大少爷让我为你办事,所有事不必向他汇报。需要钱或者帮手的时候可以找他。”阿南又说。
苗珞水毫不意外。
那天他在瑶城答应放手让她去查找凶手,他不会阻扰还可以提供帮助。
如今阿南这么一说,恰好证明季武扬在信守承诺。
苗珞水掂起脚尖,伸手挽过临近的一枝玫瑰,送到鼻翼下轻嗅。
城市的空气不如瑶城新鲜,就连花香也不如大山里的那般醇咧。
过了半晌,苗珞水又开口:“他们不会在这里要了我的命,人死在季家,他们脱不了干系。但凡有点脑筋的就不会引火烧身!”
阿南觉得苗珞水虽然年龄小,但心智却远超过他这种成年男人。
“他们撤走保镖和监控,可能以为还会有灵异事件上演!”苗珞水笑了笑。
阿南摸摸后脑勺也跟着笑了。
敢情这些人把季武扬和顾锋爬墙翻窗真当成鬼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