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酵得越发抽象,变态。
无数不了解真相的人被舆论误导。
就连前不久苗珞水在季夫人生日宴上愤怼所谓神学大师宋兵的视频都能在一夜之间蹭上各类头条。
宋兵本人更是亲自用实名认证的微博转发并写了条得意洋洋的评论:
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于是,本就被上层社会圈传得神乎其神的宋大师。
因为对苗珞水“克命”的准确预言,身价更是水涨船高。
季武扬是在爷爷去世后第四天清晨回家的。
昨晚康哥强行让人给他打了针镇静剂,所以他睡了很好的一觉。
踏着晨曦,他从爷爷生前的房间门前经过。
只是路过,空气中却仿佛仍潆绕着爷爷的气息。
经过一夜的休整,季武扬已经收拾好情愫。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爷爷的死,他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他回了自己房间。
洗了澡,换了件剪裁合度的黑色衬衫和一条黑色西裤。
长腿阔背,俊美倨傲的男人,冷漠中透着无人能敌的矜贵。
世间所有繁华,在这一刻的季武扬面前,大概都要黯然失色。
他从阳台翻进苗珞水房间。
被褥间,洪颖儿和季星,将苗珞水挤在中间,
三个女孩子并头而卧,睡得格外香甜。
高大威武清冷傲岸的男人站在床畔,他的眼底只印着苗珞水一个人的影子。
大概也是几天没好好睡一觉了,她眼下有浅浅的阴影。
这几天大概也没有好好吃饭,巴掌大的小脸,又瘦了一些,也更加苍白。
小花宝一声不响从小窝爬出来,爬到季武扬脚面上坐了下来。
季武扬就弯腰将它抱了起来。
这是他上次回家,陪爷爷在后山晨跑时捡到的小家伙。
当时爷爷还说这小猫眼睛黑黢黢的像一对宝石。
花宝现在就用这双漆黑明亮的眼睛看着季武扬。
他亦跟它对视。
“大哥!”季星醒了。
季武扬抬头,苗珞水和洪颖儿也同时睁眼。
四目相对,苗珞水明显一愣。
他眼底的威严和深沉,在这一刻,如开封的利刃,锋利无比,狠狠挫伤她的心。
“我们走!”季星扯着懵懂中的洪颖儿,生拉死拽,火速离开。
屋里只剩下季武扬和苗珞水。
沉默了片刻,他放下花宝,坐到床畔。
放在从前,看着她睡眼惺忪,只穿着单薄睡衣坐在被褥间,香甜可口又乖巧可爱的样子,他大概早就扑上去各种强取豪夺。
今天,他却只是痴痴地望着她。
苗珞水气色不太好。
好半晌,她才嗓音沙哑地说道:“我,不是有意的!”
“说什么傻话!”季武扬伸臂将她拥进怀里。
他抱着她,熟悉的气息让他一瞬间的麻醉感。
好像又回到了过去的花好月圆,好像他还总是背着人在偷她,身边所有人都在,没人离开。
“法医的报告出来了对不对?”苗珞水轻轻柔柔地问道。
“嗯!”季武扬点头。
她猛地推开他,神情异常激动。
“告诉我,爷爷真正的死因是什么?”
这几天她冥思苦想,想不出破绽。
季武扬的视线落在苗珞水宽松睡衣底下的小臂肌肤上。
他猛然抓住她的手腕。
褪高衣袖,原本白玉般光洁莹白的肌肤上,密密麻麻布满黑紫色的伤孔,有些地方已经发炎冒出白色的脓包。
“谁打你了?”他墨色的瞳仁在这刹因为极致愤怒变成了红色。
苗珞水却仍旧追问:“季武扬,告诉我,爷爷到底怎么死的?”
“谁把你打成这样?”季武扬撕吼。
他几乎要疯。
还有杀人的冲动。
苗珞水定了定神,瞧了自己手臂一眼,并不在意。
她低声说:“没人打我,我自己弄的。”
季武扬立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拥紧怀里温暖绵柔的娇躯。
“珞水,是我不好。我没有照顾好你!”
这些伤口,是苗珞水用那天那棵洋槐树上的树针扎的。
抢救的医生说她用脏东西害死了季爷爷。
她就用自己的身体去测试。
“季武扬,那些树针真的没毒,我以前也在别人身上用过。肉毒杆菌很可能跟我没关系。”
苗珞水侧脸贴着季武扬结实的胸膛。
她小心组织着语言,又担心有为自己开脱的嫌疑。
“嗯!”他点头。
苗珞水还想说些什么,他却松开她站了起来。
“珞水,好好的。最近我会很忙,照顾好自己。”
他紧绷的面容,让她将所有未说的话都吞了回去。
“不管发生什么事,记得你还有我!最近不要乱跑,好好呆在家里。”
说话的时候,他眸底的痛苦和阴鸷融为一体。
连带温情脉脉的话语都变得冷清。
苗珞水低下头,耳畔传来季武扬离去的脚步声。
她将脸埋在被褥中。
孤独和落寞,几乎要将她活埋。
这个时候,明明应该由她去安慰他。
而她却脆弱得莫名想要得到他的安慰和陪伴。
这件事,牵涉到她,在无力自证清白的情况下,苗珞水心头开始荒芜。
季武扬不得不离开。
身为爷爷的长孙,这个时候,是没有时间春花秋月儿女情长的。
爷爷的身后事要办,爷爷的命案也要查。
他的时间很紧迫。
看到苗珞水那条扎伤的手臂,他心如刀绞,唯一能为她的,就是早点查清真凶。
这个时候,季武扬是没时间去思考自己的行为是否会给她带来误会的。
论痛苦,她不及他的万分之一。
他在品尝心被凌迟的滋味时,闲暇是有限的,对她的关心亦会受限制。
季武扬走到楼下,迎面一个身影扑向他。
季沐卉刚从国外归来,一路她都在哭。
十几个小时飞机坐下来,眼睛哭得肿胀不已,又痛又酸,快要睁不开。
“哥!”
“回来了!”季武扬抱住妹妹,拍了拍她后背。
“哥,是谁害死了我爷爷?”
季沐卉长腿细腰,却结实异常。
一袭黑裙,柔顺黑发随意束成马尾。
她漂亮、雍容,有些稚气,却并不娇揉做作。
她抱着季武扬不放,上下眼敛都红通通的。
不等季武扬回答,另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是二哥的未婚妻害死了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