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依大哥之言,想带苗珞水离开季家。
苗珞水却突然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走?畏罪潜逃吗?”
不,她不会走的。
季星语塞,她到底年幼,不知道怎么开口劝说才好。
“星星,我们去医院。我要去看爷爷!”
季星只得给季武扬打电话,却不知为什么连打几次都没人接。
等她回过头,却发现苗珞水已经不见了踪影。
东山医院VIP区。
ICU抢救室的灯长亮不灭。
季爷爷已经被推进去半个小时。
季武扬和季藏锋,两个高大英武的男人,一个冷酷,一个孤傲。
一左一右,守着ICU大门。
季南勋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等待结果。
季夫人则站在数十米开外的窗口,拿着手机压着声音不停打电话。
时间,度秒如年般从各人心头向前推移。
苗珞水一身狼狈匆忙赶到的时候,刚好ICU的大房开了。
“爷爷怎么样了?”她冲在最前面。
慌乱中,她跑掉了脚上的鞋,却毫无察觉。
“不好意思,老太爷他……因为心绞痛引发全身脏器衰竭,我们尽力了。”医生说道。
“咽气了?”季夫人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她悄悄转身俯在季南勋怀里。
外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以为她是悲痛强忍。
其实,她只是担心自己一小心会笑出声来,开心得失控,当着季武扬的面,可不是好事。
季南勋拍打妻子后背。
他心头五味杂陈,里面躺着的,毕竟是他的父亲。
父与子之间,隔阂再大,终究有份血缘。
“爷爷死了?”季武扬久久不能回神。
双手倏地紧握成拳,他眸光凌厉,瞪着医生,“不是说陈医生是世界上是最好的心脏大夫吗?你们真的尽力了吗?”
“季先生,确实是陈医生亲手为老太爷主持的抢救。不过,在老太爷送来之前,貌似被人伤过耳朵和手脚,这些伤口极容易感染病毒和细菌,目前还不清楚是不是这些伤口导致的毙命……”
苗珞水在一旁瞪大眼睛,她大声跟对方辩白:“你胡说,我那不是伤害爷爷,血栓性突发性心绞痛,在手头没有特效药的情况下,对准穴位进行放血也是正确的救治方法。爷爷他不可能会死,他不会死的!”
“这位小姐,难道你怀疑是我害死了季老先生!”戴着金边眼镜的陈医生从ICU走了出来。
他摘掉口罩,藐视的眸子瞪着苗珞水,“对穴位放血?你的科学依据是什么?你哪家医学院毕业的?你有几年临床经验?你在世界级刊物上发表过几篇学术论文?你在这个行业曾有过什么样的成就?以上,请你问答我!”
苗珞水回答不了这些问题。
照陈医生这么说,她没有任何救人的资质。
事实上她年纪虽小,已经在瑶城救死扶伤好几年。
也曾救治过类似的心脏病人。
从没失过手。
今天,却有了第一个意外!
这个意外,还来自对她恩重如山的长辈!
苗珞水的心,碎得无法拼凑。
季夫人凑上来,浓妆之下,她一脸痛不欲生的哽咽着大声训斥:
“苗珞水,爷爷对你那么好,你居然把他给害死了!你还有良心吗?”
季南勋也帮腔:“苗小姐,我们保留追求你法律责任的权利。季家发生这样的事,我不想再看到你!”
“阿勋,什么叫不想看到她?我们应该告她,她应该被抓起来枪毙!”
季夫人冲上前拽住苗珞水的头发开始撕打。
她一巴掌扇上来。
苗珞水嘴角有血丝渗出。
季武扬的神智在这一声巴掌声中,瞬间清醒。
他一转身。
就见小丫头自己伸出手,狠狠回敬了季夫人一巴掌。
这一掌有些重,季夫人脸上瞬间出现五个手指印。
她立即尖叫着抓住苗珞水满头青丝不放。
苗珞水也抓她的。
她还手的理由很简单,就算真的亏欠了季爷爷的,但她绝不欠这个老女人什么,凭什么给她打?
突然一个力道狠狠将她们俩分开。
“季星,把她带走!”季武扬撕吼一声。
爷爷的状况还不明确,两个女人就在ICU门口打架,他也是火大。
“季武扬,你也不相信我?”苗珞水声凉如水。
他的语气,包含怒火和疏离。
她忍受着肝肠寸断和内心的惊涛骇浪,面上却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季武扬一双眸子像噬人的野兽般通红。
自母亲过世后,他的亲人便屈指可数。
爷爷是他生命中最重要,且无人可代替的长辈。
现在爷爷死了,他的心就像被人拿刀削去一半。
窒息般的疼痛,已经让他失去理智。
“珞水,你先回去,我会查清楚这件事!”
季武扬眸底的狠戾,令人不寒而栗。
那位陈医生状似若无其事朝季南勋看了一眼。
这一眼,却刚好被季星看到。
苗珞水的心凉了,他说他会查清楚,也就是说,他根本不相信她。
但她仍旧坚持:“我想再看爷爷一眼。”
“你这个小贱人……”季夫人再次冲上来扑打苗珞水。
苗珞水被季武扬护至怀中,他狠狠一脚踹开了季夫人。
红着眼睛咒骂:“再闹我崩了你!”
季夫人跌倒的一瞬间,被季藏锋捞起来抱住。
她又哭又骂,撒泼个不停。
动静传出老远,引来不少围观的人,院方只得出动保安来维持秩序。
季南勋提醒她,“律师来了!”
季夫人闻言,哭声戛然而止。
早在救护车尚未到达医院的时候,她就通知律师开始“做”遗嘱。
现在老爷子咽气,律师出现,刚好合情合理。
季武扬将苗珞水带进急救室。
四周摆满了仪器的急救床上,季爷爷被白色的床单从头到脚的覆盖着。
苗珞水伸出颤抖的手,缓缓掀开遮在季爷爷身上的床单。
老人家双目紧闭,神态安详。
伸手试了下老人家鼻息。
这一刻,她突然泪如雨下。
季武扬在部队这些年,执行过许多性命攸关的任务,也经历过伤殍遍野的战争,早已看淡生死。
就连洪师母那样的惨死,也没能真正逼出他的眼泪。
却在看见爷爷遗容的刹那,湿了眼眶。
泪幕中,苗珞水陡然清醒过来。
“季武扬,不对劲,如果爷爷真死于心绞痛,他的皮肤不会这么白?爷爷在山上发病时脸是黑紫色的!”
季武扬身子一顿,他不懂医学,但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季星,找康哥要法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