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
起初还只是一两声异响,凌丁当走到宴周身边的时候,异响声已经连贯了起来。侧耳倾听,异响竟是来自于地下。
巨大的门洞就在眼前,但令凌丁当惊讶万分的是,神庙前面的地面,竟然在飞快地上升,只不过一个跨步的功夫,地面已经上升了接近两米的高度。
“怎么回事?我们明明什么都没有碰!”要说害怕倒也不至于,但现在这种诡异的情况实在是让凌丁当万分不解。
外面的地面自然不会上升,她也自信自己的眼睛没有任何问题,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所在的这整座神庙连同地基一起都在飞快的下降。
“是重量!”
宴周扫了一眼头顶上正飞快做左右平移运动的横木,身形一闪抓住凌丁当的胳膊把人往怀里一带,再侧身躲过一根飞快砸下来的原木,刚刚站稳,凌丁当就感觉到了身后呼啸而来的飓风,贴身的衣服被吹得往前鼓动,风中带着致命的危机。
宴周面色同样一沉,他与凌丁当还没从面对面的姿势中调整过来,自然清晰地看到了那把本来插在地面上的银紫色涅槃木断剑夹杂在一片横移过来的原木中,断剑的豁口正正对准了凌丁当的后心位置。
“混蛋!”
凌丁当想转身暂避已经来不及,身后密密麻麻的两人合抱粗的原木已经堵死了所有的空隙,而现在唯一还没有被遮挡的区域。
凌丁当抬头看向头顶,所有的横柱都在一刻不停有条不紊的移动着,而原本离地面足有十米的距离,现在却是降低了不少。
飞快估算了一下金丝的长度,凌丁当来不及和宴周商量,手腕轻扬,瞬间一道金光射出飞快地缠绕在了一根正在往左移动的横柱上,还没来得及沉下身,凌丁当就感觉到了宴周扶着自己的手落在自己腰部,紧接着腰身猛地一紧。
两人身形瞬间弹射到了头顶上方的一根横柱上,等凌丁当稳住身形,这才看到宴周正在收回来的东西。
那是一根和自己的金丝差不多粗细的乌金链子,头部连着一个小巧的勾爪,此刻正在飞快的收缩自行组合,凌丁当本来还有些疑惑,她还是第一次见宴周显露出来的这件武器,不过几个眨眼的时间后,凌丁当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紧接着艳羡地点点头:“很巧妙地设计!”这家伙,分明就是一个多功能结合体啊!
“喜欢?”
“很实用!”
“等回去的时候,你的应该也能打造好了!”
凌丁当惊喜之余,只想说一句:“老大,你真壕!”
两人身下的圆木阵滚滚而过,银紫色的涅槃木断剑掩映在其中飞快地穿透了神庙的墙壁,只留下手掌宽的剑柄还在微微颤动,凌丁当颤悠悠地走到横柱的一端,俯身细看。
她本来就奇怪这些横柱是如何悬在神庙的大殿上方的,现在横柱被自己踩在了脚底下,凌丁当不想着搞清楚才怪。
圆柱的横截面很平整,似乎还被专门打磨过,上面纹理清晰,一圈圈细密的年轮昭示着自己踩着的这条横柱寿命不下于两百年。
这么庞大重量不小的横柱,现在却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拖着移动,凌丁当看不出来是什么力量,索性伸出手,摸向圆柱的横截面。
宴周本来已经跳到了另外一根更高处的横柱,这才刚刚转身就看到凌丁当摸向圆柱的手指。
“别···”碰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凌丁当已经被手指下的异样惊得腾地收回手。
但还是晚了。
手掌上一道细如发丝的伤口正在往外渗着血珠,很快横贯了整个手掌。
宴周见状已经飞快地跳下来翻出了口袋里的纱布,拉过凌丁当手就要往上面倒止血和解毒的药粉,天知道划破这个莽撞的丫头的东西有没有被人抹了毒,要不是咔在人受伤了,他此刻真想好好教训凌丁当了。
这边刚想把药粉倒过去,谁知道面前的手竟然又飞快地缩回去了。宴周脸色难得地一冷,凌丁当立马森森打了个寒战,手指弱弱的指向横柱横截面前段十厘米处的位置。
宴周顺着凌丁当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凌丁当滴下来的一滴血珠,此刻正诡异地悬浮在半空中,而在两个人的注视下,血珠在慢慢的向前移动。
片刻的功夫后,呈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道细如毫发的血线,随着凌丁当那颗血珠的移动延伸到了远方,直到血珠消失不见。
凌丁当见状又连忙从伤口上挤下来一滴血滴在那道血色细线上,看着又缓缓延伸的血线,半晌无语。
难以想象,这大殿上方数以百计的横柱,皆是由这些细如毫发无色透明的东西连接起来的。
想他们刚才直接不管不顾的跳上来了,这要是碰到了这些透明的东西,看自己手上的伤口就知道了,绝对的不死也是重伤。
就在凌丁当拿手上的血珠进行测验时,两人所在的横柱已经移动到了神庙的墙壁边缘,而在这时候,整个神庙内部陡然黑了下来。
凌丁当心里清楚:这间神庙,已经降到地底了。
而在黑暗中,神庙大殿上方,两人头顶,身侧,大量悬浮着的横柱依旧飞快有序的运动着,而在黑暗里,原本看不见的东西,露出了它们的本来面目。
视线中,一条条散发着微黄色荧光的细线密密麻麻地交叉穿梭在大殿上空,横柱被这些散发着荧光的细线拉扯着,时而左移时而右移,而最近的一条,就在凌丁当和宴周的身后一米处。
凌丁当抬头看着面前颇为壮观的一切,森森地吸了一口凉气。
这上面,真的还有路可走吗?
像是听出了凌丁当心中所想,宴周拍拍凌丁当的手心,把手上的纱布缠好,包裹在自己掌心里:“放心,我们一定能走出去!”
宴周的声音犹如一直强心针般瞬间安抚了凌丁当有些焦躁起来的心情。
好在他们所在的这个横柱已经完成了任务般最先停止不动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看这些横柱什么时候能停止了。
“乖乖带着,我去上边看看!”宴周扶着凌丁当腰间的手掌紧了紧,随即放开后看着凌丁当在黑暗中依旧亮地惊人的眼睛,强调着重复:“无论什么东西都不要乱碰!”
无奈的是因为,他们所在的这根横柱,恰恰是所有横柱里面最矮的,现在移动下,离地面堪堪也就五米的距离,相较于那些十米高的横柱,这点高度实在不算什么了。
凌丁当乖乖点头。
宴周身形移动的很快,凌丁当刚开始还能捕捉到那道快速躲避着荧光丝线依旧速度不减的身影,但等到离地面十米高的高度后,那条越来越模糊的身影一闪就消失不见了。
凌丁当忽然感觉自己有些发冷,裹了裹衣服狠狠地打了几个冷战。
宴周同样不轻松,似乎是因为越往上重力越高,越是高空的横柱就越细长,现在他所在的这条横柱已经是目之所及最细的一根了,同时也是最高处的一根。
没来得及喘息片刻,宴周刚刚站定就举目往脚下纵横交错的荧光丝线看去,从这个角度,宴周有种脚下踩着一只渔网的错觉,而他,就是这只渔网中唯一一个想要捕获的人类。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等到宴周感觉到脚底下的横柱同时也是最后一根停止了移动,下方的荧光丝线也已经组成了一个诡异的图案。
一个诡异的,杂乱无章的图案。
如果凌丁当此刻在这里,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一副迷宫图,毕竟是她练功时的消遣,像这种图案,无数的思路中只有一条虽然存在着危险但还有一线生机的活路,而现在要做的就是把生路一点点地剖析出来。
宴周心底里无声地叹了口气,在他的团队里自然有这方面的高手,但很可惜,他并不是。
于是宴周选择了一个最笨也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把这个图案连同里面的所有线条,全部都记下来。
一刻钟后,等到宴周小心翼翼的躲过重重丝线来到凌丁当所在的那个横柱上,看到的就是静静地蜷缩在横柱一角的小巧身影,靠的近了,就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从凌丁当身上传来的一丝若有似无的凉意。
宴周有一瞬间的心慌,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在凌丁当伤口上撒的药粉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而这些散发着荧光的丝线,果真是有毒的。
把人轻轻扶起来,指腹下的脸凉意漫生,宴周恨不得桑斯落此刻立马出现在自己面前。
而最后能做的,也只能是试着看能不能把人摇醒。
凌丁当觉得自己此刻陷在了一个长久的梦里。这是一个无比唯美的梦,静谧的雪原,高而远的的蓝天,空气里全是冰雪清幽的味道,这本应是极度寒冷的环境,她竟然感觉自己意外的舒服,忍不住想把整个身体都沉迷在其中。
连脑海中的想法都变得千奇百怪,这里是我的家吗?我这是变成一个冷血动物了吗?
恩,谁在晃我,真讨厌,不要摇了,不要摸我脸,好困!
横柱上,黑暗中,宴周看着怀里不愿睁眼的人和不停嘟囔着的嘴巴,脸一寸寸黑了!
“封尧,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