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章书院,文景苑,山水小居,三大儒派分支,六十三条人命,整个北域为之震动。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仅仅一天后锦绣文楼,词牌屋和妙趣÷阁生花阁就接连发生命案,因为有前车之鉴,这一次三家并不是毫无准备,妙趣÷阁生花楼的神趣÷阁李小楼亲手擒下一名恶徒,经查明,那名弟子竟果真是贤文馆的人。
这便引起了轩然大波,贤文馆百口莫辩,饶是听闻此事后也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之后又有几个入门派系遭受袭击,凶手多是儒门弟子,且不仅是贤文馆一家背负恶名,山水小居,词牌屋,妙趣÷阁生花阁等先前的受害者也先后被牵连其中,局势一下子变得无比复杂。
但毫无疑问的一点是,本打算来此迎接转世圣人的儒派分支还没能来得及一展拳脚就先陷入了内乱中,不少发生命案的书院已经开始了相互攻讦和袭杀,不少人稀里糊涂的就没有了脑袋。
侥幸得以置身事外的几大书院俱都心有戚戚,各自加强了防备,以免被拖入泥潭之中。
刚出轮台乡不久的鱼龙书院便是如此,两名宿老一夜都不曾合眼,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李梦莲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守在门外的宿老文斋先生。
文斋是个老学究,已经一头白发,一把胡子了仍旧是满口的“子曰诗云”和“仁义礼智信”,上课时常拿着戒尺,没有学生背不好书他就吹鼻子瞪眼,先拿戒尺打他的手心,在对他进行好一番说教。
这位先生刻板而认真,俨然是一副老学究的样子,所以谁也看不出他的剑术也是顶尖的,当然,若非如此,保护李梦莲的重任也不会交到他的头上来。
鸣凰才子李梦莲是鱼龙书院不世出的奇才,鱼龙书院上下都期待着在他的带领下鱼龙书院能更上一层楼,成为儒门魁首,他此番远赴北域,那些宿老们自然不容他有失。
只是文斋老头却不似其他宿老那般对他另眼相看,他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李梦莲小的时候没少被他打过手心,其余宿老劝他“有教无类,不用那么认真”的时候他也只是冷哼一声,依旧是我行我素。
“见过师老”,
李梦莲虽然放浪形骸,但对书院中的宿老却没有失了礼数。
“恩”,
文斋只抚了抚发白的胡须,硬邦邦地“恩”了一声,点了点头。
“去吃点东西,我们就要上路了”,
他道。
小二早就准备好了各色点心,厨子四更天的时候就起来忙碌了,生怕耽误了这群读书种子。
拓跋龙神,拓拔灵儿和姜雪已经坐在了桌前,见他来姜雪向他招了招手,笑道:“你又惫懒了”,
李梦莲笑道:“不休息好,哪有力气赶路?”,
拓拔灵儿笑道:“别人学剑练武都是下的苦功夫,冬练三伏,夏练三九,读书也是这样,头悬梁,锥刺股,三更灯火五更鸡,但我看李兄却刚好相反,每每睡觉睡到自然醒,喝酒喝到囊中如洗,居然能在诗剑书画上有这等造诣,真真是气死人”,
他们兄妹和李梦莲,姜雪不久前刚恶战一场,但四人却是不打不相识,打完后喝了几杯酒就成了好朋友,拓跋龙神和拓拔灵儿更是和鱼龙书院一同北上寻找陆鸿。
李梦莲笑道:“这就叫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在下学剑,学诗,学画可不是为了名扬天下”,
拓拔灵儿眨了眨眼睛问道:“那是为了什么?”,
李梦莲戏谑地笑了笑,道:“好玩”,
拓拔灵儿先是怔了一怔,旋即抚手哈哈大笑,道:“难怪你有这么高的造诣,我倒是想不出比这更好的理由来”,
姜雪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又瞥了一眼拓跋龙神,道:“你哥哥怎么闷闷不乐的样子?”,
拓跋龙神摆了摆手道:“这几日接二连三的发生命案,平湖书院,建章书院,文景苑......,都是儒门分支,可你们才刚来,这未免也太凑巧了吧,你们就不感觉奇怪吗?”,
说话间小二走到桌边,向几人告了个罪便捋起袖子用银针一个菜一个菜的试毒。
李梦莲眼睛转了转,道:“已经到了杯弓蛇影,草木皆兵的地步了吗?”,
小二憨憨地笑道:“文斋先生吩咐了,小心驶得万年船,小的们不敢怠慢”,
“好吧,给我上一壶二锅头来”,
小二歉然地笑道:“对不住了,鸣凰先生,文斋先生吩咐,这几日您在禁酒,您要吃的喝的小店应有尽有,酒却是没有的”,
“额......”,
“这是不是有点太过了?平湖书院,建章书院,山水小居...他们都先我们一步,已到了北域腹地,距离此地有三四百里,没理由那祸事一天之内就烧到这里的吧”,
姜雪点头道:“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狡黠地一笑,附在他耳边小声道:“待会去我那里,我还有一坛锦绣江南......”,
她还没说完,文斋先生忽然背着剑大步走了进来,严肃的目光扫过众人,忽而目光一凝,问道:“文茂,文才那两个小子呢?”,
文茂,文才是李梦莲的师弟,年方十六,本领还没学到家,这次来北域本也只是想让他们历练一番。
众人却面面相觑,一人讷讷道:“师...师老,没看见他们两”,
“不是吩咐你们相互照看了吗?你们这群杀才”,
文斋先生脸色一变,背剑转身就走。
李梦莲等人俱都错愕,众人不禁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文茂,文才还没起来吗?”,
“平湖,建章等书院的事该不会......”,
“嘘,别胡说八道,我鱼龙书院岂是他们能比的?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在我们头上动土?”,
......
这世上偏偏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
通透明净的房间里,浓郁的血腥气充斥了每一个角落,鲜血染红了被褥,帷帐和枕头,从床上流到地上,满眼都是殷红,两名少年尸首分离,断开的头颅上双眼中满是惊恐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