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胥伸手抹掉了脸上的唾沫,自己遍体鳞伤,已是不能站立起来。两眼直愣愣地盯着雷琛看。但是,在子胥麻木的表情之下掩盖着一个绝佳的计策。
既然自己已经活不下去了,那就死之前痛打一顿自己的对手,即使打不死他,日后在黄泉路上也能够痛快些。
雷琛缓缓踱步走向子胥,每一步看似都如此缓慢,缓慢的脚步最终还是停在了子胥面前。此刻,雷琛盯着子胥,“哼,狗杂种,我现在倒想给你个机会。选择吧,你是想怎么死?”雷琛一边挖着耳洞,一边漫不经心道。
子胥有气无力地呜呜咽咽,就算在近处也完全听不清在说什么,也就更别指望离着子胥还有段距离的雷琛能够听得清楚。
雷琛走近了,因为好奇,他想要听清子胥在说些什么,越来越近。子胥瞄着雷琛的脚,脚步越来越近,子胥甚至能够看清楚雷琛鞋上的纹路。甚至稍微伸手就能触碰到雷琛的将军肚。
机会来了!就是现在!子胥握紧左拳,冲着雷琛脸上打去。雷琛早已料到子胥会来这样一手,冷笑道:“腌臜泼才,早知道你会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子胥的左拳还未打到雷琛的身上,已被雷琛用右臂挡住,进而紧紧抓住。
“你还想干嘛?”雷琛笑道,子胥也不言语,他的本意并不是用自己那毫无攻击力的左拳攻击雷琛。趁雷琛不备,子胥一跃而起,两腿如刀锋一般犀利,斜着踢向雷琛的膝盖。
膝盖毕竟是腿上的弱点,再强壮的人也没法抵过打到膝盖上的重击。雷琛掌握不住平衡,呜啊地叫了一声便倒在了地上。“不识相的东西,看来你是逼我动用极刑了!”雷琛怒道。
子胥更不搭话,自己压在雷琛身上,右拳有力地打在了雷琛的鼻子上。又酸又痛的感觉一下子冲到了雷琛,雷琛禁不住痛,“呜啊——”一声吼了出来,眼角已是溢出了几滴眼泪。
敌人的哀嚎使得子胥越发快意,子胥紧跟着又是几拳打了上去。但是子胥忘记了一点,他的左臂还被雷琛紧紧地抓握着。雷琛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自己的右臂一用力,顿时青筋暴起,如拧一根麻杆一样拧着子胥的左臂。
这次,哀嚎的便成了子胥。雷琛愤怒地吼向子胥,自己也慢慢站了起来。子胥见状不妙,一头撞到了雷琛脸上,发出了嘭的一声闷响。雷琛也就应声倒在了地上,只是右臂依旧拧着子胥的左臂,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现在,子胥的左臂已经被拧的变了形,正以一个怪异的姿势展现在雷琛的面前。左臂上如刀绞般的疼痛使得子胥再也没有力气还击了。而这时,雷琛慢慢站起来了。
雷琛左眼的眼角裂开了一道口子,鼻梁似乎也被打歪了,满脸乌青。偶尔还有血滴从伤口渗出。
雷琛已经完全掌握了主动权,左臂掐住了子胥的脖子,右臂拧着子胥的左臂不放。“哈哈!”子胥放声长笑。
“你简直是疯了,将死之人还能笑得出来?”雷琛盯着子胥,不解道。
子胥依旧在笑,笑了片刻之后便从容答道:“我知道自己逃不过一死,死之前还能这么痛快地打你一顿,怎能不乐?一个将死之人还能把你这个司寇大将军打的鼻青脸肿,怎可不笑?”
雷琛本来是心平气静的,但自己曾经是司寇大将军这个伤疤被子胥挑起,让雷琛心里的怒火腾地冒了起来。原本的疑惑不解已变为愤怒至极。仇恨的目光从雷琛眼中放射出了,直冲子胥。
两人四目相对,一双满是仇恨的眼睛盯着一双满是自豪的眼睛。子胥快意地放声歌道:
楚王社稷将崩兮,乱臣贼子嘻其笑。
忠义佞贼不分兮,错把伍奢太傅抄。
伍家次子有志兮,却被渣滓所缠绕。
世间再无正义兮,黄泉路上应庆幸。
可怜一身胆略兮,亦变作一抔黄土。
若有来生之日兮,定要除暴安良也。
复仇兮,再兴兮。角逐兮,称霸兮。
雷琛冷笑着,左手死死扣住子胥的脖子,右拳一下子打在子胥脸上,不等子胥反应过来,又是一拳打在脸上。子胥全然不顾疼痛嘴里依旧重复着那几句话:“复仇兮,再兴兮。角逐兮,称霸兮。”
不一会儿,子胥已经被打的昏了过去。但是嘴唇依旧在作作索索,似乎依旧在重复着那几句话,复仇兮……
几个狱卒围了过来,问雷琛道:“头儿,他这是怎么?”
雷琛道:“也许是被我打死了吧。”
“要说被追查到,那怎么办?”狱卒们纷纷慌张道
雷琛道:“这还不简单,把尸体剁碎,趁没人注意,扔到荒野里去。”
三更半夜之时,几个狱卒正忙着碎尸,然而砍刀却奈何不了子胥的身躯,剁了几次之后,也不见效。
“怪了,这刀利可断金,现在怎么剁不碎这人的骨头?”一个麻杆似的狱卒皱着眉头,疑惑不解地问道。
“哼,谁知道呢。”另一个矮胖的狱卒正拼命地挥刀向子胥的遗体上砍,他脸憋得涨红,额上青筋暴起。
突然,麻杆狱卒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瞪大了眼睛用惊异的眼神盯着矮胖狱卒看了半天,又问道:“你说,这死尸会不会是受神明护体才刀砍不坏,那么咱们岂不就作恶了!”
矮胖狱卒轻蔑地看着麻杆狱卒,嘲笑道:“你还信这套?咱完成头儿给咱的任务就得嘞,管他什么作恶不作恶的。”
麻杆狱卒想了一会儿,大概自己本来也就作恶多端,这样想想倒也释然了许多。许久以后嘴里又冒出了一句话:“我想,刀剁不开,咱们得用锯!”
矮胖狱卒似乎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道:“对呀!”
此后二人不再言语,龙眠城中少有声音,唯有锯子发出的声音在漆黑的夜里作响,像是厉鬼在哭,也像是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