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血色小人人剑合一,或刺或削,或劈或砍,或挑或点,又有截,撩,挑,穿,抹,扫,崩,挂,云……
配合着马、弓、虚等基础步法,大量基础身法……招式繁复无比,如流水行云,羚羊挂角,或大开大合,或轻灵飘逸。
血色小人的功法修为和凌锐一般,也是初入淬体五层,但在剑法的上的造诣,却是判若云泥。
并非凌锐在基础剑诀万化剑诀上的造诣太低,他现在已经是基础剑诀大成之境,单以基础剑诀而论,在整个骊山城淬体境武者当中,都是翎毛凤角般的出类拔萃。
这一个月来,凭凌锐这具身体穿越之前对基础功法偏执般的执着,更靠着观摩星空中这血色人影,将其剑影刻录于心中,凌锐已经生生地将基础剑诀,从之前的小成提升到了大成。
但今天看了这血色人影的招式,就知道自己和血色人影的差距绝对是天地之别。
因为这血色人影手中的万化剑诀完全是化境,那种传说中的境界。
大成基础剑诀与化境的基础剑诀之间,还差了一个圆满境的大境界。武道修为入门、小成、大成、圆满、化境之间的区别,果然是越到后来差距越大。凌锐此时感觉如果自己上场和这血色人影比剑,自己绝对走不了三招,说不定连一招都无法接得住。
“不知道我的万化剑诀什么时候才能达到化境。至于化境之上,听说还有超脱之境,可以令武者完全超出这门武技本身的束缚,直指大道,那完全不可揣度……”凌锐心中叹息着。
这星空对武技的提升,也并非毫无限制。第一次的观摩刻录,作用最是明显,可以直接使武技入门。但在入门之后,不管怎么观看,提升也不太明显,只有经过实战之后再行观摩,才能逐渐提升。
一个月前,凌锐的万化剑诀就是小成境,在这片星空用了几乎一个月,再加上外界的不断练习和切磋,才进阶到了大成境。进入大成境之后的几天,则是有些停滞起来。
而另一门武功排云掌,则是当天就达到入门,这段时间仍然没能突破到小成。
今天易筋锻骨决的修炼,也是直接从四层巅峰突破到了五层,却也不过是五层初期,要进入五层中期,则不是那么容易的。
饶是如此,这已经逆天至极了,若是毫无限制地进阶,恐怕其后遗症也是非常明显的了。
万花筒般繁复的招式,在凌锐的注视下演示完毕。血色人影收招而立。
今次不同以往,可能是他今天修为突破之后产生了莫名变化,血色人影演示完收招之后,并没有直接消失,而是不断蓄势,身影腾起一阵令凌锐心惊的气势。
似乎整个人突然化成了一柄宝剑。
剑身似与身形同样大小,但渐渐地,这剑身似乎在凌锐眼中长大起来,不断增大,几乎要充斥整片星空!
明明和凌锐差不多大小,但却又像是充塞星空,贯穿天地,犹似一柄刺穿了世界的宝剑,散发着凌厉无比的气势。
“这……”凌锐瞳孔收缩,意识体犹如遭遇狂风,长发向后飞舞着,衣服也猎猎作响。凌锐不禁连连后退,但在这股气势面前,似乎退到天涯海角,都是徒劳的。
这气势是如此强烈,乃至于凌锐渐渐有些呼吸不畅,连凌锐外界的身体,也受到了一些影响,在他意识不知情的情况下轻轻颤动着。
凌锐这次真的被惊到了。
“这就是剑势吗?真的好强大!只是不知道这是几分剑势。”大陆武道中,剑势被划分为一到十分,十分剑势再往上突破,就有可能领悟到剑意。而剑意比剑势更强大。剑势属于武势,剑意属于武意,起源大陆除了剑势剑意之外,还有枪势枪意刀势刀意等其他武势和武意。
那都是天才武者的专属领悟。领悟武势者,在武者中百不存一,领悟武意者又在领悟武势的武者中百不存一。
“恐怕领悟剑势之后,我的实力会进步十倍不止!我也必须要领悟剑势!他在淬体五重就能施展剑势,为什么我不能?”
凌锐手心冒汗,一边下意识地运起内力抵抗这股天地大势般的剑势压迫,一边心中暗暗发誓道。
不过此时血色人影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强,凌锐全身皮肤都渐渐地沁血来,浑身骨骼格格地响,似乎受不了气势的冲击。膝盖不由自主地弯曲,似乎要对着血色人影跪拜下去。
“你大爷……小心老子将你抽筋剥皮,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待会让你把自己的修为压制到凡人,好好地虐一下你,看你到时候还能不能这么狂,剑势,嘿嘿……他娘的……”
凌锐心中暗骂,但此时难以张嘴说话,一边将五层的易筋锻骨决催发到极致,和血色人影的气势对抗。
膝盖传来阵阵锥心剧痛,但凌锐的意志也被激发起来,却是慢慢起身来,胸膛也是挺起。
使尽了吃奶的力气,终于和对方对峙起来。但凌锐处于绝对下风,不但无法反击,更是狼狈无比,内伤沉重,似乎一丝头发压在身上,都能使他身心崩塌。
又持续一阵,终于眼前发黑,口中鲜血狂喷,浑身腾起阵阵血雾,全身皮肤上渐渐出现一道道裂纹,就像瓷器受了极限温度,即将爆裂开来的样子,对面血色人影身上的气势却是收了起来。
血色人影收起气势的时候,并没有一下子全部收掉,而是犹如抽丝一般一丝丝地减轻,条分缕析,凌锐都能感受到气势如同化成实质一般,被一丝丝地抽去。
意识体从极端负重到逐渐减轻,凌锐竟然心中竟然腾起一丝丝的舒爽的感觉。
暗骂自己是不是有些受虐倾向,却同时意识到将剑势控制到如此地步,显然对方于剑势一道的修为已经到了精深至极的程度。虽然无法定量地说有多精妙,到了哪个层次,但却可以定性地说纯熟到了极点。
血色人影收势的速度在加快,到了后来几乎眨眼之间,剑势便消失无踪了。
凌锐意识体的上的创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着,直到皮肤上的裂痕犹如雨后的沟壑一般,被雨水滋润填平,很快消失不见。
剑势压迫时产生的那种上天无门、下地无路的感觉,也深深地刻录在了凌锐脑海中。对于血色人影的那股恨意和怒意也消失了,凌锐知道这对他的修行有着极大的好处。
更重要的是,此时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似乎自己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哪里不同了,暂时还不能完全说得清楚。
此时当然不能放过这种感受,当下直接在原地虚空盘膝而坐,细细思量起来。
不是身体层面,而是精神层面,回想和血色人影对抗的经历,凌锐渐渐觉得,自己似乎打破了一层蚕茧般的枷锁,精神上、灵魂上得到了一次升华,让他看到了意志的强韧,并使之得到锤炼。
对,就是意志,这才是武道之心或者说道心的关键。
血色人影见凌锐盘膝静思,也不打扰,就在他身旁静静站立着。
过了一阵,凌锐站了起来,眼神朝着血色人影细细打量。
血色人影身上似乎永远有着一层光雾,使凌锐难以看清他的面目,连其身材是怎么样,都难以看清。似乎和他展示武技的时候完全不同。展示武技的时候,血色人影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不差毫厘,但每次施展完之后,除了武功招式,对其相貌身形的记忆却是模糊一片。
“故意的吗?不想让我看到你的样子?”
凌锐心中思量着。
就在此时,血色人影身上突然又腾起一股力量。
这比之前的气势更加凶厉得多,一瞬间,简直如身处九幽地狱,四面八方魔尊鬼王疯狂来噬,顿觉眼前乃至精神世界一片黑暗。更似猛地置身于刀山剑林,亿万宝剑充斥宇宙,以远超光的极速,呼啸而来,无论眼前还是精神世界,皆是白茫茫地一片……
黑和白两种极端,在眼前、在脑海中盘旋,又混合起来,一片混沌,一片鸿蒙……
一瞬间,凌锐几乎道心失守,精神崩溃,身体化为虚无。
但这股力量即发即收,凌锐甫一感受到之后,便又消失无踪。
这力量似乎完全作用于精神,凌锐身体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但却完全痴了,浑浑噩噩,就那么悬浮半空,眼睛犹如死鱼的眼睛,丝毫看不到生气,似行尸走肉……
“我死了……练个功竟然给练死了……”这是凌锐最后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