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喊之声很快引起了宅院门厅的注意力,一个身着下人服色的老者满脸威严的走了出来,不耐的吼道:“谁呀!啊?敢到柳府门前来哭丧,我看你们是活腻歪……哎?这是……”
老者一下子愣住了,怎么都觉得眼前这几个年轻人是这样熟悉,当他一一看过去之后,头皮骤然一跳,居然都是附近几条街的各家大少,中间的更是自家少爷!
可是眼前的景象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少爷是别的花样玩够了,现在居然开始要做演员了?
这也怨不得老者,他在柳家数十年时间,已经见惯了历代许多纨绔,也看多了纨绔们的花样,而且无论他们做什么事,即使是好事,也要全心提防,因为他们除了玩和让自己开心之外,不可能做任何好事。
恩,少爷的演技还真是越来越好了。
老者眼眸当中露出几丝明察秋毫的光芒,随后劝道:“少爷,你在外面怎么玩都没事,但是你可不能让老爷看到你这个样子,不然说不准又会挨打啊!”
“玩?我玩个头!”柳云气得鼻涕泡鼓得老大,完全嘶吼起来:“快去告诉我爷爷,他的宝贝孙子在外面让人打了!而且是断了一条腿!”
“啊?”老者顿时大惊,虽然少爷在外面惹了事,老爷总会教训一番,但是如此被人给打了,那可就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了,而且是第一次啊!
谁的胆子如此大?敢打我家少爷?活得不耐烦了?
老者无比震惊的看着自家少爷,他甚至惊讶的真的跳了起来,随即近乎疯狂的向内院狂奔而去。
然而此刻根本不需要再报告什么,整个柳家大院已然被流云的凄惨哭声给生生激活过来,一排排房屋如同兽潮一样向外喷吐着人流,只是转瞬间就在大门口汇集成一片人潮。
“少爷!你这是怎么少爷?”一个护院叫了起来:“谁敢打我家少爷,老子去宰了他!”
“奶奶的,敢打我家少爷。这样的人可还没有生出来呢,兄弟们,操家伙啊!”呜的一下,大门口四五十号人纷纷拿起趁手的又可以当做兵器的东西。一起跟着呼喊起来。
“少爷的伤势很重,现在需要尽快静养才是!”一个医师面色凝重的排众而出,他摸了摸少爷的断腿之处,双眼之中竟也是心疼的含满了泪水,他叹息了一声,又连忙安排人手拿来担架,把柳云安排在上面,指挥着一众人七手八脚的抬起来,奔向了家族疗伤之所。
数十号人呼喊着护航,让得躺在担架上的柳云想起了自己腿断的那一刻。那种屈辱,被羞辱,被欺负,甚至是完全不讲道理打自己的画面,都在不断的回放着。
种种情景。让他他已是委屈的上气不接下气,眼看就要断气的架势,他抬手抓着管家的衣领,十分艰难的说:“我要见爷爷……”说着,他就委屈得晕死过去。
下人们又是一阵慌乱,管家急的帽子都掉了,却也顾不得捡起来。直接撒腿飞奔向老太爷的居室。
“直接带到我这里来。”一个沉稳的声音骤然响起,其中夹杂着滚雷般的愤怒,那管家浑身一惊,连忙掉头让人把柳云抬到家族议事大厅。
管家一路小跑,一路暗暗自责:“自己真是糊涂啊!有谁的医术,会比家族老太爷更加精湛?”
进到议事大厅之中。管家也被眼前的阵势给吓了一跳,拥有高级剑王境界的老太爷位居正中,两侧则是家族全部剑豪境界之上的高手,这种阵势,只有在数十年前与其他家族火拼的时候才见到过。难道说,已经有人又开始打家族的主意了?
把柳云放下之后,下人们全都在两侧待命,管家也退到了一旁。
正中的老爷面色十分难看,他抬手一挥,一道十分柔和的剑气像是一只慈祥的大手,便自柳云身上轻抚而过,其后柳云的面色就好看了几分,同时也转醒过来。
“呃……”柳云艰难的喘息着,他稍稍抬头就看到了爷爷,顿时嚎啕大哭起来:“爷爷,今天你可要为孙儿做主啊!”
老者眉头微微皱了皱,觉得这种做派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剑手的身上,不过他十分疼爱这个孙子,便问道:“不要急,不要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有其他家族故意找麻烦?你细细道来。”
柳云被两个下人扶起来,坐在一个宽大舒适的躺椅上,他擦了把眼泪,喘息了数下,说道:“爷爷,不是其他家族!是一个新来的剑师,是他打的!”
“剑师?”老者愣了愣,原本以为敢动自己孙子的人,一定是以前的几个老仇家,打孩子也不过是想要找个动手的借口而已,所以才把家族精英弟子全部叫齐,但是没想到柳云居然是被教导他的剑师给打的。
“那么……”老者低声问道:“你在剑院里,可是犯下了什么过错?”
柳云一听,顿时委屈道:“爷爷,哪有啊!孙儿虽然不是省油的灯,却也只是调皮捣蛋而已,因为爷爷教导过孙儿,一个剑手要有自己的原则,孙儿也绝对不会做出给咱们柳家面上抹黑的事来。”
老者极缓极缓的点了点头,看来自己的教诲,孙子还都记得,看来这孩子真的只是外表不济,内在还是可以说得过去的。
老者跟身旁几个人暗暗交流一下眼神,神情之中都带着一抹欣慰:“柳云还不算太废。”
“可是打人总是要有理由的。”老者淡定的说道:“你究竟给了教导你的剑师,一个什么样的理由,才会让他把你的腿打断?”
“哪有理由啊爷爷!”柳云委屈的又哭了起来:“那个剑师今天早上才来,他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就把我的腿打断了……”
“什么?居然如此不讲理?他这哪里是剑师啊?简直就是屠夫啊!”
“剑师嘛,都是教导孩子,哄孩子玩的,哪有动手打孩子的道理?”一个年级比老者稍年轻一些的剑手说道。
“可不是嘛,以前的那些剑师还不都是被孩子们给欺负跑了?这个可倒好,上来一句话不说,就开始打人,我看他是存心跟我们柳家过不去!”
“啪!”
老者眉头倒竖,愤怒的一掌直接将身前桌案拍得粉碎,气得胡须都已是凌乱飞舞起来,他冷冷的说:“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向来都是我柳家欺负别人,我的孙子不去欺负别人那就已经是烧高香了,现在居然毫无理由的欺负到我的头上了!”
“那个剑师,会不会跟我们家有世仇?”另一个老者微微皱眉:“他叫什么名字?”
“什么世仇啊!”柳云叫了起来,动作太过剧烈牵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四爷爷,那小子叫陆明,比我的年纪大不了几岁,我听说也他是要完成个什么任务,才临时去做的剑师,可是他进门之后,二话不说,上来就把我们几个人的腿都打断了!”
此时此刻,一个妇人被两个丫鬟搀扶过来,她便是柳云的母亲,在得知儿子被人打断腿的时候,直接心疼的晕死过去了。
“云儿,有什么委屈都跟你爷爷说,他老人家一定会给你做主的。”妇人显得心疼的不轻,说话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力气,面色苍白无比。
“都不要说了。”老者左手一扶腰间宝剑,浑身顿时散发出一股凛冽的气势,他面色沉冷的说:“我现在就去看看那个剑师,他究竟是有多少条腿够我打!”
老者一发威,强大的气势令旁边的人竟是连话也说不出来,他在拍碎的桌案上走过,下一瞬间就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看到爷爷果然动了真怒,柳云心底一阵轻松加得意,“好你个陆明,让你张狂,让你嚣张,我是打不过你,可是我家有的是人能打过你,今天我爷爷亲自去,不要了你的小命,给我出了这口恶气,我柳云名字倒过来写!”
一个新来的剑师,就敢这么做,倒是有点意思。
那个被柳云叫做四爷爷的老者看了看他,道:“云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四爷爷都说一遍。”
在爷爷出门为自己报仇之后,柳云来了精神:“四爷爷,你是不知道啊,那个小子一进门就连破了我几道机关,然后你猜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说的什么?”老者满脸兴趣。
柳云也向四爷爷身旁凑了凑,说:“那小子居然问,纵剑堂所有剑生当中,谁家的势力最大!当然是司马家族了,可是司马空那小子,直接被这个剑师打断了双腿!而且还要被人拖拽着跟着他一起活动!”
“哎呀?”老者忽然笑了起来:“这小子,是嫌弃自己死的太慢了吧?”
“那个小子,是嫌弃自己死的太慢了吧?”
说同样一句话的,就是在司马家族宅院之中。
此时此刻,一个身材高大壮硕的老者须发皆张,他看着担架上的司马空,双腿都打着夹板,气得胡子都是一颤一颤的,一双眼睛瞪的像是豹子一样,他轰的一下拳砸碎了面前的桌案,愤怒起身之际,像是一头即将出手捕猎的雄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