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根本看都没看,便在常辉得意的眼神中一握拳头,一股气流‘砰’的一声将这张协议化为碎屑,满天飞散……
随后陆明淡漠的声音响起:“现在,你们可以滚了。”
常辉顿时一惊,连连倒退数步,撞翻了几张椅子才站稳,歪着身子惊讶的看着陆明,才发觉,那张淡漠的脸,是如此的稚嫩白净,却又如此的让人不容忽视。
其余商户也是一惊,但在反应过来之后,顿时都觉得,这……这简直就是在挑战我们这些商户的胆气啊?最直白的挑战啊!
“陆天霖!”常辉颤抖着声音怒道:“你的儿子是败家子,是个废物,难道你还看不清事实吗?今天这张协议,便是给你陆天霖最后的通牒!”
“呵呵,貌似此次商会竞选第一会长,你已经失去资格了吧?那陆家以后还有什么仰仗?”
“对,没错,我们这么多商户,随便去哪家,都能给他捧起来,而且我们还会团结在一起,共同对抗打压你!”
“陆天霖,今天这件事谈崩了,可不是我们没有诚意,是你的儿子一意孤行!我们这就……”
“我儿子要做的,就是我要做的。”
陆天霖已经是压抑着自己兴奋的神经,但仍然激昂的说道:“我的儿子说的,就代表了我!莫说我陆家还有小半产业,便是都没有了,那又怎样?就凭你们都是些墙头草,顺风倒的人,也想凌驾于我陆天霖的头上?下辈子,你们仍然没可能!”
几个本就没什么主见的商户一下子想起来,陆天霖是什么人?他可是卿元州第一首富,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便是如今的产业,也要比自己奋斗几辈子都不及啊!以他的气魄,以他的才能,说不定什么时候还真就咸鱼翻了身呢?
几人有心想要说几句客套话,却又怕同伴鄙视,又不敢现在就走,毕竟这些人现在为雪媚马首是瞻,而这个常辉,便是她的心腹啊!
陆天霖看了看仍旧淡漠,却什么都有数的儿子,甚是欣慰,大手一扬,豪情万分的说道:“不送!”
“本官刚来,就要送了吗?”
老管家听到这官腔十足的语调,浑身顿时打了个激灵,看到一个身穿官服的壮硕中年人,身旁跟着四个手里都提着公文箱的衙役。心里略微舒缓了一下,有跟老爷要好的官面人来,看这些商户还敢说什么?
老管家精神一阵抖擞,当即整理了一下衣冠,迎上前去。
陆天霖眼神微眯着,这人自己认识,是天都城主掌刑罚税收的最高行政官,杜云峰杜大人。而且此次平民进阶贵族大会,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取得了整个卿元州审核官一职,就主管自己报名进阶贵族一事。
当然,自己也是花了不计其数的财物才认得他,并熟识了的。
不过,今天而且是这个时间,他的到来,是巧合还是刻意选择的呢?若是刻意的……
多年来的经商经验,深深感受到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让得陆天霖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沉思了一瞬,陆天霖朗声道:“来人,上最好的云岚山凤嘴茶!”
继而哈哈一笑,迎上前去:“杜大人光临寒舍,有失远迎,失敬失敬啊!”
“这,可不是寒舍啊!”
杜云峰在陆天霖身前站定,眼神不住的打量着房屋的格局和摆设,点头说着,脸上也是羡慕之极。
“杜大人说笑了,请!”陆天霖脸上赔笑,心里就对杜云峰这酸味十足的语气推敲起来。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更何况已是在浪尖上的陆家。
陆明淡漠的眼神静静的看着杜云峰一行人,伸手将丫鬟端来的茶碗拿了起来,在她惊慌的眼神中惬意的品尝了起来,并挥手遣退了她。
丫鬟看着少爷漠然的态度,却也只得心里忐忑的退下了。
陆明就这么静静的站着,看着这五个如黄鼠狼进鸡窝的官员,淡漠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森寒,莫说是一碗百十两银子的上等茶叶,便是白水也让你看不到!
陆明不是小气,是认为这种时刻眼馋你的家产,心里不停算计着该如何把你钱财弄到手的人,不接待也罢。不过,陆明哼了一声,就看看你们今天有什么企图好了。
杜云峰随着陆天霖走到上位坐好,也不说话,抬着眼皮望着天棚,手指习惯性的敲着身前的桌面,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是在等着什么。
原本怒气冲冲的商户们,登时僵在那里,面对天都城只要他动动手指,自己这些人就完了的最高行政官员。现在他不说话,谁敢妄动?
静!只有‘当当’的敲动桌面声,参杂着商户们刻意压抑之后才发出的的呼吸声,听起来是那么的怪异。
这杜云峰来了便如此摆官威,明显不是带着善意的,而且必定是在等着父亲陆天霖主动询问。不过父亲经商多年,至于这点意思,自然是明白的很彻底了。现在他索性来个你不说我也不问,免得会被动。陆明暗自点了点头,父亲好心思!
杜云峰觉得自己官威火候差不多了,在手指落下的一瞬,突然停滞,让得许多近乎快适应这声响的商户们都是一怔,抬头看了过来。
“我来呢,其实是为了皇廷的任务,来巡视各家是否做好了进阶准备。毕竟,平民进阶贵族一事,不可儿戏。否则惹得皇廷大怒,我一个区区七品【掌刑使】,可承担不起啊。”
商户们均是一怔,偷偷的交流着眼神,暗说这陆家要进阶贵族了?没听到雪媚老板说啊。若是陆家进阶成功,那我们今天的所作所为,岂不是成了他报复的把柄?而且伤害贵族利益,那直接就是伤害了皇廷的利益,这种下场或许只有承受过皇廷怒火的人,才能说的清啊。
“这是杜大人职责所在,来看看也是应该的。”
陆天霖当即就觉察到那些商户们的变化,心里就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了。
杜云峰眼睛紧紧看着陆天霖,道:“不过,我这几日听说一个很漂亮的用剑小丫头说,你家出了事,产业已大为缩水,不知这事是否属实啊!”
“杜大人明察秋毫,此事天都城大部分人并不知情,可我们商界圈子却已流传开,小人可以作证,此事千真万确。”常辉施礼说道。
“没错,陆家不但损失了一半产业,而且还赔偿了大量白银,整个产业已经缩水到三分之一了。”另一商户说道。
“啊呵呵,你们说的,我不信。”杜云峰轻轻摆了摆手,对着那些商户摇摇头,随后扭头看向陆天霖,道:“天霖兄,这件事我要你亲自对我说,他们说的,是假的。”
漂亮的用剑小丫头?雪媚!陆天霖神情一怔,脑海中回忆起了曾经自己私下见过雪媚一面,那丫头也提过建议陆家去晋升贵族!当时还觉得她是一片好心,现在看来,这个毒妇,在当日就在算计陆家的家产了!
“是真的。”
再勇敢再豪情的男人,要他亲口承认自己失败了,也是需要莫大勇气的,陆天霖却直接承认了,干脆利落。
“哎呀!”杜云峰一拍大腿,愤恨之极,为难透顶:“如此一来,你天霖兄就是欺骗皇廷,欺君大罪,满门流放啊。这……该如何是好啊!”
商户们全都竖起了耳朵,什么?满门流放?那岂不是说,陆家只要进阶不成功,便是永世不可翻身了?那我们就不会有着被报复的危险了?
一定不能让他进阶成功!商户们相互偷偷对视着,同时做出了一个决定:无论如何,不能让陆家成功进阶贵族,不管付出多大代价。
“那,若依杜大人之见呢?”陆天霖早就知道了这个结局,此刻略微犹豫的说道。
“欺骗皇廷这种大罪,我一个小小的七品官员如何帮得上忙?便是我全心为你天霖兄着想,可我也没那个能耐呀?”
杜云峰温文尔雅的脸,此刻全都是为难不忍之色,突然眼睛一亮,“不过……”
“杜大人请讲。”陆天霖向他靠近了一些。
“我有一位远房亲戚在皇廷做事,前些年家族聚会上我还见过他,前段时间听说他又升了官,已是陛下之心腹。”杜云峰有些神秘的说道:“虽然我们是亲戚,但人家位高眼大,若是没有足够的诚意,便是我亲自去怕也成不了事。如今距离进阶贵族大会,只余一月时间,我看这件事还是要尽早解决为妙。天霖兄,你要知道,我,可全都是为你考虑啊。”
陆天霖从容的笑笑,说道:“那杜大人想要什么呢?”
“我要……你陆家都在这个时候了,我怎么还能再要东西呢?”
杜云峰再次叹了口气,“你要明白一点,这并不是我要,是我为你办事需要打点的东西。”望着陆天霖点了点头,杜云峰环视了一下大厅,干脆说道:“那就这座老宅好了。”